陆朝最终还是把陆择一的事情给抖了出去。
    主要还是陆择一上学第一天就被请家长这件事。从择一自我介绍开始说起，一直讲到择一老师说的那些话。
    没办法。
    陆朝根本就藏不住。
    余悄悄一问为什么回来这么迟，陆朝就忍不住全招了。
    余悄悄听到之后，倒是没吭声。
    毕竟陆择一也确实是没犯什么错误。
    就是不太明白，那小家伙是怎么想到去翻他的书架的？
    家里，是格外凝重的气氛。
    陆择一大概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于是在他爹打小报告之后，陆择一就非常乖觉地去拿气扫帚扫地去了。
    他很乖。
    饭桌上，陆朝无视了他儿子的幽怨眼神。
    就像当初余悄悄甩锅一样，陆朝也默默移开了视线。
    不关他的事，他是清白的。
    他又没说一定不会告诉妈妈。
    一直到一家三口都端起了碗，余悄悄才沉默着给陆择一夹了一个鸡腿。
    “择一，来。”
    陆择一一愣一愣的，受宠若惊。
    原来犯了错误是有鸡腿可以吃的吗？
    余悄悄给陆朝使了一个眼色。
    陆朝立刻会意，偷偷把手机的录音给打开了。
    得到陆朝的手势示意之后，余悄悄才开始审讯陆择一了。
    “所以除了活着，你还看了些什么书？”
    陆择一低下了头，扭捏地要命，他羞愧难当。
    “嗯……”
    说了不会挨打吧。
    余悄悄敲了敲桌子，“直接说你能拉出去见人的书。就只看过一眼，记住书名的也算。”
    “三个数，快点讲哈。”
    家长才开始倒数，于是陆择一便立刻抬起头来，哗啦啦报书名了。
    “《伪君子》！”
    “《飘》！”
    “《红与黑》！”
    “……”
    一堆。
    余悄悄当然熟悉，这些都是她摆在架子里面的。
    余悄悄：“……”
    小家伙看东西还挺杂。
    不过余悄悄却不相信陆择一真的看进去了。
    这些她都懒得看，别说陆择一了。
    估摸着他就只看了一两本，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说不准连剧情发展都没怎么关注。
    再剩下的一堆，最多只记个书名。
    记一大堆书名，方便在外面装杯。
    余悄悄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抬起头来很认真地问了：“择一啊，我是说呢？你为什么看这些书啊？”
    嗯……
    陆择一看着他妈眨了眨眼。
    据说在说话前犹豫一两分钟会让人觉得你的回答是慎重的。
    于是陆择一也学着余悄悄的样子思考了一下。
    “我要说实话吗？”
    余悄悄微笑：“家里的鸡毛掸子会让你说实话的。择一同学，你也不想让这一顿变成你最后的晚餐吧？”
    陆择一：“……”
    “咳咳。”
    陆朝没忍住咳嗽了两声，然后瞥了余悄悄一眼。
    说什么呢？
    小心吓到择一。
    陆择一低下头抿了抿唇，迟早有一天，他一定要推翻这家庭里面的暴政。
    最后，陆择一还是在他娘和善的微笑下说了实话，“因为书名短。好记。我只记得这些书名。”
    这些三个字两个字的比较好记，他在外面能报出一长串。
    这样别的小朋友都会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看他，就跟今天在幼儿园里的时候健康哥哥看他的眼神是一样的。
    余悄悄：“……”
    行吧。
    很真实的理由。
    余悄悄问完想问的了，于是便转头看向陆朝，“录好没？”
    陆朝抬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没问题。
    你可以永远相信他陆朝。
    “好。”余悄悄也点了头，然后就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了，“那再等个二十年，我们把择一现在说的话放给二十年后的他听。”
    让他好好听听他小时候是怎么搞的那些吸引众人目光的小动作的。
    最好能让他尴尬地无地自容。
    二十年而已。
    余悄悄看向陆朝，二十年不过转瞬即逝。
    陆择一：“……”
    他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陆朝：“……”
    真损啊。
    陆朝还记得他好像曾经之间一夜长大，然后缩在被窝里把他发的空间都给删了。
    于是。
    陆朝便对着陆择一投过去怜悯性目光。
    择生艰难啊。
    陆朝又打了一个寒颤，有些后怕地摇了摇头。
    还好他没摊上像余悄悄这样一个妈。
    ……
    ……
    陆择一上幼儿园之后，家里的两个大人都觉得陆择一算一脚踏进了坟墓。
    但是余悄悄却没想到，陆择一连带着一起把她送进了坟墓里。
    择一八点钟上学。
    陆朝把择一送到学校去需要十分钟。
    当然是不能踩点去的。
    至少得留出十多分钟的缓冲时间。
    所以这就意味着，择一必须在七点四十被他爹送去学校。
    二十分钟的早餐时间。
    所以七点钟的时候，不仅仅是陆择一要起来，余悄悄也得起。
    “……”
    “……”
    七点半。
    两个大人没有一个小崽子有活力。
    餐桌上三人的面前各有一碗面条，余悄悄叹了口气，拿筷子挑了一下，实在是没食欲。
    太早了，困得慌。
    陆朝也满眼黑眼圈地撑在餐桌前打呵欠。
    困死了。
    陆择一吃得兴致盎然，一抬头起来看见对面的两个大人都好像快死了一样。
    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不吃啊。”
    明明妈妈的厨艺挺好的。
    陆朝揉揉眼睛，起身去洗了把脸清醒一下，然后再回来拍拍余悄悄。
    “你再回去睡会吧，等会我就去送择一上学。”
    “嗯。”余悄悄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来，三口扒完了碗里的面，然后就回房去了。
    陆择一瞪大了眼睛，拿拳头比了一下自己的嘴。
    “！”
    去学校是踩点去。
    七点五十四。
    嗯……
    这种情况大概就是，班里的小朋友都到齐了，老师也站上讲台开始维护纪律了。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陆择一背着他的小书包进去了。
    “……”
    面对那么眼神陆择一有一点发憷。
    他应该没迟到吧。
    一开始面对那么多的目光陆择一是低着头的。
    但是后来他就想明白了。
    为什么要低着头？
    他又没迟到。
    他就要在众人的眼神迎接中昂首挺胸地走进教室。
    这才是他陆择一的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