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高蕴没有可比性!你不要把他想象成敌人好不好!”
“高蕴有情有义,难道我是无情无义之人?事情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造成的吗?你个瞎了眼的烂人好没良心!”高凌心酸难耐,“我既然远不如高蕴,你为何要答应与我成亲?你若坚持,父皇也不至于强逼你……”眼泪终忍不住滑落,却别过头快速擦去,仅存的一丝骄傲不允许他再在他面前流泪。
“我不是这个意思……”袁峥急了,想上前搂搂他安慰一下,“你不要曲解,我当高蕴是好兄弟,和岳崧司擅他们一样。”
高凌快速后退一步,不让他碰:“那你当我什么人?背负着你的救命之恩,就该处处受气;出嫁从夫,所以只能为你活着是不是?”
“你为什么非要强词夺理?我看你是蛮横过头了,真正不讲道理的人是你才对!”袁峥一下子搂空,碍于司擅在一旁,尴尬得有点下不来台。司擅赶紧低头,装着没看见。
“是,我不讲道理,今天我就不讲道理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打我啊!休了我啊!你敢不敢,啊!”高凌气苦,举起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就朝袁峥丢去!
袁峥挥手挡开,脖子上青筋暴出:“我现在不和你罗嗦。司擅,看着殿下,别让他出去闯祸!尤其不能让他和陈家的人接触!”
雪白的瓷瓶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圆圆的醒酒丸洒了一地,很快滚得没了踪影。司擅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殿下,我看你是误会了,王爷他不是怕事,而是不想让你身陷险境。太子新封,秦家风头正盛,你和王爷都在低谷,还是不要搠其锋芒的好。”
高凌猛地回头:“司擅,你和高蕴也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再为姓秦的说话,休怪我不讲情面!我不想再见到你,滚出去!”
司擅心里叹气,不好再说什么,摸摸鼻子退出房门,只听屋里唏哩哗啦一阵乱响,知道是满腹怨气的十皇子把桌上物品扫落到地上。随即,安疆王怒气冲冲出来,很快消失在翠竹轩垂拱门外。
屋里没了动静,司擅想了想,召来另一个侍卫守在门外,自己则去了书房。
袁峥果然在书房,酒意虽已退得差不多了,脸色却还很难看。看到司擅进来,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别来劝我,他实在太不像话了!”
司擅勉强笑笑:“王爷,我不是来劝你的,旁观者清,我只是觉得殿下他一直是很理智的人,他现在失常,除了向你撒娇,还有点吃醋的味道在内,他在吃您和太子爷的醋。”
“他哪里像撒娇了?明明是胡乱发脾气!”袁峥不接受这个说法,“吃醋?我和高蕴?有什么醋好吃的?”
“属下斗胆说一句,您有点亲疏不分。殿下毕竟岁数还小,又受了不少委屈,你们已经是最亲近的人了,您多让着他点,哄哄他,我看就没那么多不愉快了。”
袁峥仔细想了想:“我喜欢高凌是真的,至于他对我是什么看法,我真的吃不准。可是我和高蕴,你也是知道的,一直是兄弟,哪里有对高凌这般屈意讨好,再说高凌也亲口承认起初并不愿意下嫁,难说他没有利用我的心思,何来吃醋一说!”
“可是他刚才亲口说了喜欢你……”
“吵架说的话你信不信?”
“我……不能全信,也不可不信。”司擅不擅口舌,不知道如何说服袁峥,只是直觉地认为吵架不会说到喜欢不喜欢。
袁峥拍拍他肩膀:“小猫儿,我明白你的意思,事情过去就算了,以后会多让着他的,这事你就别管了,记着别让他和陈家的人单独见面就行了。”
“是。”司擅有点不甘心,还想再劝解几句,却被袁峥按到了椅子上:“昨天你受委屈了,我没想打你,只是想看看高凌他会不会为了你让步。”
“我和殿下相识还不到半月,他为我求情甚至不惜失了自由,所以他绝不是无情无义之人,王爷你别把人想太坏了。”司擅抓到了关键,急急分辩。
“无情无义的话可不是我说的,我根本没往那上面想,是高凌他自己多心。”
“可是……”司擅着急,暗恨自己没有三寸不烂之舌。
“好了,你下去吧,让我静静。”
司擅无奈地走了。
新年的第一天晚上,袁峥和高凌又是各据一院,长夜苦寒,各自孤枕难眠。
大年初二,高凌一早去给老夫人请安。袁母拉着他手甚是亲热:“小凌啊,你送来的枕头真不错,软硬适中,枕着太舒服了,还清香好闻,娘以后就用它了。”
高凌真心一笑:“娘喜欢就好,我就怕它太寒酸让您笑话。”
“笑话什么,这种东西实用才好,娘可不稀罕贵的,你送个金的银的我还不要呢,何况是你亲手种出来的,真是有心的孩子,孝顺可嘉。”不等高凌回话,转个话题又说,“小凌啊,昨天你们去宫里,听司擅说袁峥还喝醉了,回来就睡了,是不是还没睡醒啊?娘都没来得及给你新年礼,想要什么,只要府里头有,你尽管开口!”
“娘,我什么都不缺,只要您平安康健,就是王爷和我的福份。”
“唉哟,小嘴真甜,和三三一样会哄我开心。”袁母乐得嘴都合不拢:“不过,这新年礼可是一定要给的,来年才会顺利安康。”
悠然在一旁拎着小鱼喂红桃猫。那猫懒洋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闻言却“喵”地叫了一声。袁母大乐:“你看,连红桃都同意,不许推辞,否则娘可要不高兴了。”
“那……娘,我喜欢吃零嘴儿,您给我点杏仁葡萄干吃吧。”
“你喜欢吃怎么不早说,都一家人了还客气。悠然,去把剩下的零嘴儿多装些,等下给送翠竹轩送去。”又回过头来对高凌说:“小吃食可不能算啊,要不你自己去府库里挑一些喜欢的东西?”
高凌摇头:“娘,真的不要了,我也不喜欢那些……”
悠然拎了一大袋干果出来,闻言笑到:“老夫人,府库里全是搬起来费劲的玩意,贵重是贵重,可惜中看不中用,殿下恐怕也不会稀罕那些。司侍卫不是说了么,枕头原是殿下准备送给奶娘的东西,您啊,不如选几样奶娘用得上的让殿下带进宫去,让他尽尽孝心,也更实惠不是?”
袁母恍然大悟:“还是悠然想得周到,我怎么就忘了这茬呢?”老王妃知道,宫里的孩子都是嬷嬷奶娘带大的,和奶娘的感情恐怕比起生母来更要亲近得多。想了想说道:“小凌啊,你奶娘高矮胖瘦如何?”
“和娘您差不多。”
“那这样吧,年前我做了好几套新衣服,都还没穿过,挑几件颜色好看的,再配上头面首饰,就当我送给你奶娘的。”
悠然很快挑了藕荷色和香色两件衣裳,以及一件摸着极软和的皮马甲,配上首饰,装盒递给高凌:“殿下,这是老夫人送给您奶娘的,可不是给您的,不能推辞哦。”
高凌接过:“谢谢娘。奶娘一定特别高兴。我明日就送进宫去。”
红桃溜着墙根蹭过来,看样子是想要跳上高凌手捧的盒子,袁母急叫:“快把猫抱走,它这个月都挠坏我好几件衣裳了!”
高凌呵呵一笑,把盒子递给下人,弯腰抱起猫儿,轻轻抚它雪白的毛:“红桃你真顽皮,以后再乱抓乱挠就让悠然剪你脚指甲。”那猫眯逢着眼睛喵呜一声,伸出粉红小舌头在嘴角迅速一舔,然后往高凌怀里一缩,蜷成个球状呼呼大睡,根本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老夫人摇头:“唉,宠坏了。”众人大笑。
正其乐融融之际,有下人匆匆来报:“殿下,宫里来了旨意,请您和王爷一起去接旨。”
高凌急急换了正式服饰去正厅,袁峥已经等候多时,两人在香案前跪了,前来传旨的太监扯着公鸭嗓阴阳怪气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南越公主君蝶舞,品貌端庄,温婉贤淑,博学宽厚,今允配太子高蕴为正妃,择日行纳采之礼……举国大赦……”
袁峥起先还有点忐忑,不知这节骨眼上皇帝又出什么妖蛾子,原来竟是给太子赐婚的诏书。昨日在宫宴中对君公主也曾有惊鸿一瞥,那女孩气质出众,的确是配得上高蕴的,于是打心眼里高兴,拿银子打发了传旨太监。看着老太监晃着屁股扭扭捏捏走远,高凌强装出来的笑容很快便被阴沉代替。
袁峥看了他一眼:“你又怎么了,不为太子高兴?”
高凌摇头:“不是,七哥终于心想事成,能抱得如花美眷,我也替他高兴。可是十二弟,也许不好了。”
35、第 35 章
“这和十二殿下有什么关系?”
“父皇已多年未得皇子了,好不容易老来得子,宝贝得很,可是十二弟出生至今日已有四五天,又是在大年节里,却还没举行“洗三”的仪式,如果不是病情危重,绝对不可能。太子如今只是订婚而不是娶妃,却要大赦天下,难说其中没有为小弟弟祈福的意思。”
袁峥眉也皱起来了,高凌说的这个可能性非常大。因为历来喜得皇子,按例都是出生三天要用金盆洗澡,是谓“洗三”;然后满月剪胎发,百日命名。这是历来的规矩,一般不会改变。
在厅里踱了几步,袁峥正色道:“高凌,皇上不想让我们知道十二殿下的病,既然旨意上只说了赐太子婚,那么我们就当做根本不知道其他的事,不要参与其中,只管去给太子道贺就是。”
高凌犹豫着不说话,袁峥有些着急:“高凌?陪我去库房挑礼物,我们下午就去太子府好不好?”
高凌再次摇头:“今天不行,事起仓促,父皇和七哥一定在宫里和南越国的使臣商讨具体事宜,去也会白跑,就算七哥回府了,那么多拍马溜须的官儿,加上秦家外戚都会抢在今天去道贺,王爷你愿意也混迹其中吗?”
“有道理,那我们明天去,不能再晚了。”
“明天……”高凌一脸为难,“后天行吗?七哥不会挑理的……”
“为什么?去晚了皇帝又要扣我们一顶目无君上的大帽子,我现在不想节外生枝。”
“明天我要进宫。”
“进宫干什么?不行!我不准你进宫!”
“明天是我奶娘生日,我要进宫给她贺寿。”
“是吗?你真的是要去看望奶娘而不是去找你姨父和表兄?”袁峥皱眉。
高凌猛抬头:“王爷,明日真的是我奶娘生日,从小她就是这个世上最疼我的人,她生日我去看望也是应该的。”
“我没说不应该。不如这样吧,你去挑几样贵重的礼物,当做我们俩个的心意,等小四回来了,让他给他娘送去,你呢过阵子再入宫看她。总之明天一定要去太子府。”
“奶娘不会喜欢礼物,她更想见我。何况她一个宫女嬷嬷,有贵重的东西在身边容易招来祸事。太子订婚要热闹好几天,可生日只有一天,奶娘她一定会盼我一整天的。王爷,你就让我去好不好?”
“太子和宫女孰重敦轻,这个不需要我说吧。”袁峥不悦。
“对我来说奶娘更重要。我一出生就是她抚养的,比生我的父皇母妃亲近多了。”
袁峥是外臣,没有特旨不能进宫,司擅更进不去皇宫大内。袁峥不由多心:“高凌,你是不是还在为十二殿下不平,还想借入宫的机会继续调查你另两个夭折的兄弟死因真相啊?”袁峥的话里带了警告意味。
“不是的,我真的只是想奶娘了。王爷,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对,不该冲你发脾气,你原谅我好不好?”高凌心中焦急,不惜违心承诺,“我答应你不再去和秦家作对,不再理会陈年旧事,也不再和姨父表哥他们私下接触……”
袁峥沉吟不语,心中犹豫不决。
“王爷,我出生以来一直是在奶娘身边长大的,换了是你,如果老王妃在西疆没来,你想不想她?”高凌再顾不得骄傲和尊严,放软了声音哀求道:“袁峥……我想把奶娘接出宫来,可是皇贵妃管着内务府,她不签字不答应,奶娘的离宫手续就不能生效,只能在宫里苦度余生,明天应该是我能陪她的最后一个生日了,我跟你去了西疆以后,也许再也见不上面了……求求你看在我为了我们大家能顺利离京劳心劳力的份上,答应我好不好?袁峥……我保证绝对不去御医院……袁峥……袁峥……”高凌一把抓了袁峥的手,轻轻摇晃,满目恳求,语气软软,却紧张得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高凌的手冰凉,掌心还渗着冷汗,死死攥住袁峥手指,骨节都已发白。眼前无助的清俊少年与十年前可爱幼童的印象重合,软软的哀求令袁峥不由心头发颤,心软如酥。成亲半个月来,这是高凌第一次主动碰触自己。袁峥分辨不出那滋味到底是酸是甜是苦是涩。反手握紧高凌双掌,为他捂暖:“好,我答应你进宫,不过只能半天,未时之前一定要回来(下午两点之前),我们下午再去太子府。”这是极大的让步,以及,信任。
高凌任由他握着手,鼻尖还微微泛着红,闻言缓缓露出笑容,露出洁白的兔牙:“谢谢你,袁峥。”虽然时间紧迫,但有半天时间总比去不成要好得多,暗暗地舒一口气,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得寸进尺。
陌上草青青,晴风初破冻也抵不过这浅浅一笑给袁峥心头带来的震憾和暖意,他觉得似乎只有春水映梨花才能用来媲美高凌从眼底散发的轻松愉悦之意。
高凌,今生有你,我愿足矣!只要你,莫负我心。
“那我们先去库房挑贺礼吧。”
“好。”
袁峥走在前面,没有看到的是身后高凌眸中迅速冷下去的温度,取而代之的是松了一口气的轻松,以及,对前面之人的意冷心灰和怨恨失望。
两人商量要送给高蕴什么礼物才好,最后高凌看中了一套产于波斯国的葡萄美酒,装在描龙画凤的水晶琉璃瓶里,九个瓶子九种色彩,在阳光的映射下流光溢彩,眩人眼目。既新奇又贵重,寓意好,图案数字又吉利。加上高蕴喜欢喝酒,送这个一定合他心意。
袁峥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块由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成的佩饰,亲手系在高凌腰间,看着人与美玉相得益彰,微笑道:“西疆盛产玉器,这是上佳之品,温润无暇,你戴正好。”又从架上拿了一盒小指头大小的珍珠,足有上百颗,“珍珠有安神养颜的功效,明天你带给奶娘作寿礼,算是你我共同的心意。”
高凌一笑,如春风拂过:“谢谢王爷。”伸手接过。
袁峥顺势拉他入怀,深深嗅着他身上清新味道,心驰神往,不由低了头吻他。高凌这次没有再躲,却神色紧张,眼睛睁得大大地。袁峥厚实的唇从他耳边掠到他颊边,再移到他嘴角,停顿,略显急促的呼吸喷在他脸上。高凌站着没动,不逢迎却也不推拒。厚唇又辗上血色略浅的薄唇,轻轻吮 吸,高凌不由自主地紧紧揪住袁峥腰间的衣物,吮 吸慢慢加重,高凌身体僵直,绷得如满弦的弓般一动不动,更没有回应这个亲吻。袁峥欲探入他口中,舌却撬不开他紧闭的牙关,只得浅尝即止。
略略分开一点距离,看着高凌血色丰润不少的薄唇,袁峥眼神满含宠溺:“别紧张,不要怕,我不会强迫你。”
“嗯。”高凌低了头,脸红得似有血滴落。声如蚊蚋,眼神根本不敢看抱着自己的人。袁峥紧紧又搂了他一把,放开。
在翠竹轩用过晚膳,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着,下了几盘棋,各有输赢。看看天色不早,高凌却无留人之意,更无亲昵之态,袁峥不想冒失,试探地起身:“高凌,早点休息吧。我……我……去书房了。”放慢了脚步向门口挪去。
“王爷……”
袁峥心头一喜,赶紧回头,脸上不自觉地露了笑容。谁知高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笑容凝固,却又不得不再坐回去。
“……外头冷,喝壶茶暖暖身子再走。”
作者有话要说:新出生的小皇子排行应该是十二,以前修文的时候十一,十二常常写混,现在统一为十一皇子。
36、第 36 章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回复的时候,俺不小心把枫叶姑娘的回帖删除了,对不起了,在此鞠躬。
还请各位多多鞭策~~~
高凌起了个大早,带上要给奶娘的礼物准备入宫。到得府门外,见有马车停着,而不是自己吩咐的马。袁峥正等候在他自己的坐骑边上,见高凌出来,微笑着说道:“风太大,还是坐车吧,我送你到宫门口。”
“谢谢王爷。”
高凌礼貌周到,袁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不不知说什么好,只亲手掀了车门帘让他入内。马车辚辚而行,袁峥骑着马走在车窗旁,车帘拉着,看不见里面情形。及至宫门口,高凌下车,袁峥给他把披风紧了紧,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我先回去了,午时三刻在这里等你,记着你给我的保证,千万别迟了。”
高凌看他一眼,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目送清俊修长的身影消失在宫门深处,袁峥才上马回府。
一入宫门深入似海。奶娘住的地方在皇宫西面,御医院却在皇宫最东面。宫里又不能骑马坐轿,只能靠两条腿,而且再急的事也不准跑,只能走。这一来一回就得半天!高凌略犹豫了一下,向东疾行。
御医院还是忙乱不堪,高凌找到愁眉未展的姨父,一眼就知道自己昨日所猜不中亦不远。人多眼杂,高凌推说自己胃病又犯了,姨父上回开的药效果不错,于是再来要几贴。陈医正装模作样地一皱眉:“十殿下,病情不同用药也不同,不能随便吃。到里屋来,臣给您把把脉再开方子。”
进了内室,高凌急急说道:“姨父,我今天时间紧,你长话短说,事情办得如何?”
陈医正叹气:“小凌,事情不好办啊,虽然十一殿下刚刚脱离危险,但是我用查看先例的借口去医库查看以前的诊断记录,却发现少了很多东西,留下的也是残缺不全。管事太监说几年前库房曾经走水,烧毁了一批先前的诊疗记录,你要找的八殿下、九殿下的病症资料也在其中!”
高凌咬牙:“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毒妇!”关照陈医正:“以前的事就算了,或许已经打草惊蛇,姨父,你和表哥一定要小心为上,就算做不成事也千万别让人拿住把柄。我先走了,有什么发现的话让表哥去户部或吏部找我。”
匆匆赶到皇子所,奶娘一脸焦急地倚在门口,还在等他。看他拎着礼盒走得气喘吁吁,心疼地一把搂住:“小凌啊,你可来了,奶娘盼了半天,还以为你不来了……”一边把他往屋里让。
高凌进屋,先咕嘟咕嘟灌了一大杯水,才拉了奶娘手坐下:“奶娘,您生日小凌怎么可能不来,只是有事耽搁了一会,所以来晚了,累您久等。”
“我反正没什么事,等就等了,你不要为了我耽误正事。你是不是很累啊,这才几天没见,怎么又瘦了!看你累地,也不知道叫个太监给你拎东西!”奶娘心疼之极。
“年底都忙啊,这不过年就能休息了,很快会胖回来的。而且您也知道我从小就讨厌太监。 ”高凌安慰奶娘,刻意地岔开话题,“看您气色倒还好,我也放心了。这是老王妃送您的衣服和首饰,我看很适合您,还有这盒珍珠,是王爷送您的贺礼,串成珠串也好,磨成粉服用也行,您自己看着办。”
“这如何使得,我一个宫女哪里消受得起?”奶娘诚惶诚恐,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珍宝无数,好坏一眼就能看出。仅这盒珍珠,大小一致,光洁圆润,价值已经不止千金了。不敢收受。
高凌笑着把东西塞到她怀里:“你是我的奶娘,从小带大我的,怎么就消受不起了?如果不是怕太招摇给您惹祸,王爷还打算送贵重之物呢。”
“小凌啊,奶娘不要贵重礼物,只要你们平安快乐就满足了。王爷和老王妃看来待你还好,我也放心了。”奶娘忍不住抹泪。
高凌抱住她:“奶娘,今天您生日,别想乱七八糟的事,我真的过得很好,王爷不仅派了他的大将来保护我,还在半夜亲自跑了五条街给我送热汤来,鞋袜都湿了。您看,这块玉佩是他送给我的,比父皇佩的那块不差吧。”
奶娘放心不少,可还是不断打量高凌:“可你还是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好……”
高凌撒娇:“因为我饿了。奶娘,今天我陪你用午膳,下午还要去太子府给七哥贺喜,吃完我就得走了,午时三刻王爷会在宫门等我。”
“哦……好,我马上去做。”奶娘其实早已准备好了,很快端上饭菜,母子俩对坐而食,不断嘱咐对方多吃。吃到一半,高凌问道:“小四祭祖还没回来么?”
“昨日下午就回来了,陪我一晚上,今天早上你老也不来,他以为你路上耽搁了,放心不下就回王府去,到现在也没回来,唉……这性子毛毛燥燥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
“他回王府了?”高凌一惊,心中有不妙的感觉升起,却不好多说,只加紧了吃的速度。吃完又陪奶娘说了一会儿话,高凌起身:“奶娘,我得走了,你自己保重,过阵子我再来看你,有什么事告诉陈铿也是一样。”
奶娘拉住他:“才来多久就走啊?”一脸不舍。
“王爷会在宫门口等我一起去七哥府上,让他久等不好。”
奶娘不悦:“王爷对你这么好,稍稍多等一会也不要紧吧,再说王爷和老王妃都送了重礼给我,我一个宫人无以为报,蒸一些新鲜糕点你带回去,就当是我一份心意,很快就能出笼了,再等等,啊。”
眼看午时三刻快到了,走到宫门口还有一大段路,高凌心急如焚,又不忍拂了奶娘一片心意,只能再次坐下,心头不安之感越来越重,强忍着不敢流露,却不知此刻安疆王府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石小四匆匆赶回翠竹轩,司擅正脱了外衣在院中练刀。小四在屋里转了一圈不见人,出门来劈头就问:“姓司的,我主子呢?”
司擅也是一愣,停了练功答道:“殿下去宫里看你娘了啊?你休假不去你娘跟前尽孝,回来干嘛?就这么不放心……”还想接着调侃几句,小四狐疑不信地问他:“别骗我了,我刚从宫里出来,没见着主子,再说你这个贴身侍卫还在这里,我主子一个人出门的吗?”
这下司擅也吃惊了:“殿下大清早就由王爷亲自陪着去宫里的,他没去奶娘那儿……”小四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又闯祸了,说不定破坏了高凌的计划,想要后悔却也已来不及,因为身后不远处,一脸不善的安疆王正站着。袁峥也是一身劲装,看样子是在指点司擅的功夫,被树影遮住了,怪不得小四刚才没看到他。
袁峥沉着脸问他:“你什么时候出的宫?”
“我……我一大早就出来了。”石小四梗着脖子,声音却发虚。
“那刚才谁说的刚从你娘那儿出来?”
“我……我……”石小四无言以对,袁峥面色铁青。司擅一言不发,悄悄把刀剑收好。
袁峥正怒着,马管家进来了:“王爷,宫里来公公了,有旨意。”
袁峥正准备整衣冠,老马又说了一句,在场的人全愣了:“旨意是给司侍卫的。”
司擅手忙脚乱拾掇了一通,心中七上八下地跪下听旨。又是那个蠢如肥猪的尚尘公公,一脸阴笑着宣读:“西疆副将司擅,武艺高强,英勇善战,护主忠心,着即破格擢为正三品忠勇将军,食双俸,脱安疆府籍,半月内至兵部报到。钦此!”
司擅惊呆,跪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脱安疆府藉?兵部?
老太监干咳一声:“司将军?还不领旨谢恩?”
司擅如木偶人般磕头,神态僵硬,根本不敢去看袁峥此时的面色。
老太监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上这辈子也不可能有的胡须:“司将军,高升啊,恭喜恭喜,皇上对你可是青眼有加破格提拔啊!你可得好好谢谢十殿下,要不是十殿下在皇上面前为你大加美言,说你忠心救主,皇上也不可能知道你一个小小家将,是不是啊?……”
没人理他,袁峥的眼神却似要吃人一般,老太监恶毒地冷笑:“别误了去兵部报到的时间,当心欺君之罪!哼!烂泥扶不上墙……”兰花指一挑散落到鬓边的发丝,脑袋一甩,扭着肥硕的屁股走了,连赏银都没敢讨。
袁峥只觉如遭雷击,手脚发凉,脑袋里嗡嗡作响。前日晚上高凌对司擅说的那句“我不想再见到你,滚出去!”不断在耳中回响,震得头痛欲裂:高凌,你骗我入宫去看奶娘,却原来是做这件事去了,亏我还如此信任于你!怕你遇险还亲自护送,年前你骗我来京,如今竟然亲自动手削我手足了!你果然守信,没去找你姨父表兄,却去找皇帝办大事了!高凌,你要我落到什么地步才满意!
袁峥失了魂般独自走进屋子,司擅捧着圣旨呆立院中。头顶一群乌鸦飞过,留下几声刺耳的“呱呱”声。石小四惊醒过来,猛地抓住司擅衣袖,急急说道:“司擅,这一定不是我主子的意思,他知道你和王爷亲如兄弟,不会把你调离王府的……”司擅面无表情地摔开他手,径直走进屋内。石小四看着阖上的门,不敢推进去,在门口守着。
司擅扔了圣旨,在袁峥身后直挺挺跪下:“王爷,我不走,大不了我辞官不做,在王府做个家丁,跟在你左右也是一样的。”
袁峥搀他起来:“不一样。你爹战死疆场,你娘就盼着你继承遗志,报效军中以光宗耀祖,你现在的官职和军功都是血战得来的,你为了跟着我做个家丁下人算怎么回事?让你娘情何以堪?”
“可是……”
“不要可是了,兵部以后是高蕴的天下,不至于太难过,你收拾收拾,过了年假就去报到,那不男不女的混帐东西有一句话说得对,欺君之罪不是闹着玩的。你离开王府也还是我的好兄弟,这点永远不变!”袁峥语气平平,手却在微微发颤。当初就怕这种事情出现,才委屈司擅,从三品的副将假扮侍卫以避人耳目,谁知还是躲不过!
王爷和侍卫,亲兄弟一般紧紧相拥。
37、第 37 章
高凌拎着菊花糕以最快速度赶到宫门,已经未时过半了,心中忐忑,不知袁峥会不会不耐烦。左右看看,只见王府马车在,却不见安疆王的踪影,难道他等不及生气走了?正左顾右盼间,一个王府侍卫走上前来:“十殿下,王爷让属下接您直接去太子府,请上车。”
高凌看这个侍卫面熟,却叫不上名字,问道:“王爷呢?”
侍卫瞟了他一眼:“王爷先行一步,请您随后就来。”态度生硬,明明看到高凌手里提着东西也不知道接过来。高凌心头不安的感觉更重了。
太子府前车、轿的队伍排出老远,几乎把宽阔的路面塞得水泄不通,都是赶来给高蕴贺喜的,众官员个个争先,唯恐落了人后。
袁峥全副亲王服饰,身边的司擅捧着礼盒,也是崭新的三品武将衣饰。
高蕴满面红光地迎出来,老远就大声喊道:“唉呀袁峥,你可来了。”一眼扫到巨大的礼盒,圆眼一瞪:“人来就行了呗,还送什么礼,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个?”早有司礼官接过盒子登记。
袁峥抱拳笑:“臣给太子爷道喜,恭喜您心想事成,美人得抱。这是你十弟挑的礼物,你喜不喜欢都不关我事。”
“同喜同喜,哈哈。”高蕴往他身边看,只见司擅也一脸久别重逢和兴奋之情,不由得上前用力拍他肩膀:“猫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