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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贵妇人更愿意相信太子是秽`乱了宫廷而被废的。这种所谓的宫闱密事肯定不能传出来的啊,所以当老子的就冲冠一怒为红颜。恼羞成怒把大儿子废了,气恼之下立了那安王慕白坐皇帝的圣旨,没曾想还没等气消人说没就没了,好处倒全给那安王占了。
    这才该是事情真相嘛,至于没过多久,前太子慕言在东宫的畏罪自杀也被歪曲成了殉情,倒是让这京都里的姑娘泪水打湿了衣袖。还有些痴恋太子的官家小姐更是不吃不喝,真是衣带渐宽终不悔,好好的曼妙美人瘦成了一根根黄花菜。
    那些和皇室更替息息相关的男人和这些平民百姓和他们爱幻想的妻子则不一样,在先帝面前这么长的时间,别说是一个润美人了,就是太子慕言看上了他的妃子,先帝也绝不会雷霆大怒,而是选择暗自处置了那妃子,再敲打敲打慕言,就此作罢。
    至于那圣旨里弄过来的龙袍,八成是安王慕白给做的,然后和那贵妃张氏一同陷害给了太子。至于那先帝的真迹和传国的玉玺,他们并不愿意相信先帝会没留一手,让自己不喜欢的儿子上了位。
    若玉玺和圣旨是真的,那保准是先帝病糊涂了,手抖写错了字。因为再糊涂,启文帝也绝不会把心里头继承人的名字给弄错了。
    这安王慕白,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动起手来可比谁都狠。弑父杀兄,一系列下来可谓是快准狠,先发制人不说,还颠倒黑白栽赃陷害,真真是好狠的心肠,若是真成了这天下的主人,也是个了不得的暴君。而且还是个没有治国大才,只懂得风花雪月又狠毒的草包暴君。
    这新的皇帝登基为何那么匆忙,还不是心里头有鬼!
    这种时候就有人为先太子沉冤昭雪了,一字一句,字字泣血,指着那匆匆登上大宝,和敏贵妃张瑾勾搭成奸,弑父杀兄,牲畜不如!
    骂人的臣子自然是被拖下去,赏了板子,板子赏得不算多,可惜下手的侍卫手劲大些,那臣子又是个身子骨不强的文人,硬是当场就一命呜呼,然后被草席一裹丢出了皇城之外。
    原本的保皇党还是保持中立的态度,一部分称病不来上朝,原太子一派见流了血,也不着急跑出来撞“心狠手辣”的新帝的枪口。但也没让慕白轻轻松松地就登这个位置,一个个告病的告病,请辞的请辞,反正是铁了心思要让慕白不顺畅。
    剩下的便是些聪明人,只观望不作为,他们在等,等着一个人回来。
    只有张氏的族人门生,在朝堂是一时风光,该升迁都升迁,要提拔的许多也破格提拔,不过欺男霸女的也一样处置,慕白让苏家的人和他原本不动声色安插的亲信以及那些保皇的臣子一同压制着张家,依仗的同时也压制。
    敏贵妃显然对这种情况很不满意,等到某日慕白下了朝就跑过来质问:“陛下如今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朝堂还没稳定呢,就等着拿我们张家开刀,可别忘了,咱们是同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若是张氏壮大不起来,这朝堂上乱了,可不要怪哀家狠心!”
    “贵妃娘娘言过了,这张氏里头有真正有本事的族人本王自然是给他们最好的,真要是烂泥扶不上墙,这种时刻娘娘也不该让他们添一笔糊涂账。本王自然会给他们富贵,只是闹出人命,我也不能不管,娘娘你心中也有分寸,本王就不多说。”
    “陛下已经登了基,就该知道该改改自称了。哀家这个做太后的也没老糊涂,还望陛下能称哀家一声母后。”
    慕白却只是笑了笑,笑得让敏贵妃心里头发虚:“这东宫里死的是不是真的太子娘娘还不知道?”
    女子的秀眉皱了起来,一双狭长凤眸添了几分凌厉:“你这话什么意思?”
    “且不说这天下还没坐稳,娘娘你就想着要提拔族人早了些。娘娘难道不知道那以死相谏的臣子是如何骂本王的,您瞧瞧我可替人背了多少的黑锅。”
    慕白的神色温柔,甚至可以说是带了笑的,可偏生讲的话就让人心里头发寒。一旁伺候着的宫人不是聋子就是不识字的哑巴,一个个被割了舌头保证不会泄出秘密,他们站得笔直,一个个面无表情地听慕白吐露这皇家秘辛。
    “父皇是贵妃娘娘你等不及动的手,皇兄找了个替身上了吊,就让人戳着本王的脊梁骨说本王弑父杀兄,猪狗不如。这本王忍了,娘娘也不要太心急。只是有一点本王希望娘娘能够记得,在没找到太子慕言之前,本王的皇位和娘娘的太后之外都是虚的,只要他回来,轻轻那么一碰,咱们现在有的可就全没了。”
    “哀家知道了,张家我会约束好,只是安王不要让我太失望。哀家也同样有一点要告诉你,要是哀家现在有的东西没了,安王殿下你的下场绝不会比哀家好到哪里去。”
    女子的脸上露出个极其艳丽的笑来,声音也似黄莺般婉转娇柔,她伸出涂着火色寇红的指甲,轻轻地掠过慕白的脖颈处,从上头拿下一根长长的发丝来。
    “若是陛下什么时候想要娶妻了,便交由哀家做主吧,张家可还有几个适龄的好女子为陛下你留着呢。”
    等敏贵妃,不现在该称呼她为张太后,等张太后离开,才有宫女慌慌张张地拿了帕子到了慕白的跟前,惊呼道:“陛下,您的脖子流血了!”
    慕白下意识地摸了摸刚刚张太后碰过的地方,指尖出一点儿殷红,实在是刺眼的很。
    “只是破了点儿皮,不碍事。”慕白接过那帕子擦了擦便把东西给了那小宫女,转身便走向了御书房。
    不得不说,这新皇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只是这新派来的小宫女是吹皱了心湖的一湖春`水,脸上也染上了浅浅的绯色。
    慕白可没心思管那宫女是不是心动了,张瑾一直是个聪明人,既然允诺了就会让自己家里头安分点,至于娶妻这事,慕白先搁在后头,等时候到了再去衡量。
    他现在该想的只有太子,那个糟透了心的前太子慕言。从太子被软禁开始,那里头就一直是个冒牌货,一个假到几乎可以乱真的冒牌货。畏罪自杀的太子尸体送到慕白的跟前时,他就只说了一句话:“加派人手,把人给我找出来。”
    “这具尸体的身形,年纪,还有那上面的印记和太子的一模一样,独一无二的印记,完全没有伪造的可能性。”这是暗卫检查了那尸体具体到每一根头发丝得出的结论,他试图让自己的主子相信太子已经死了,但慕白只是冷着面容把命令再重复了一遍。
    属于慕白的势力和那些坚定太子没死的人一样找着慕言的下落,那些想让自己先辈能够沉冤昭雪的一群人为了慕白的一个承诺也费了心思在京都和南疆这类偏僻地方找那藏起来的前太子。
    慕白允诺的是,只要太子慕言能解决了,必然平反冤案,他们的先祖在九泉之下也能心安。
    要是太子找不到,这天下稳定了皇帝还不守诺呢?要是太子真死了呢,咱们难道就几十年这样干下去?总得让做皇帝的给个说法啊,不给咱们就闹去!这都是后头有心人折腾出来需要慕白处置的问题,朝野动荡,外戚虎视眈眈,新皇登基,根基不稳。
    这种百姓民心还是能轻易就被左右的时候,慕言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刺,牢牢地扎在慕白的心窝窝上,想拔都拔不出来。
    这种明明得到了皇位,却随时有可能被夺走的感觉实在是糟心透了。慕白认为自己已经对慕言有足够的了解了,不过显然他还不够疯,不知道这个疯子这回究竟在想些什么。在没见着慕言之前,他难以心安,不得心安!
    所幸还有个能信得过的友人,还有那些他苦心经营的势力,总算让他对这飘忽不定的未来有了那么几分底气和把握。苏家世代忠良,可惜还未有子嗣绵延,如今的苏家,可就只剩了苏之冉一个。
    慕白登基没有多久便是苏之冉的生辰,同时也是苏之冉老将军的忌日。慕白特意在焦头烂额的日子里挤出一日的空闲来,和苏之冉一同去上了坟。
    “陛下能来陪同微臣,真是令我感激涕零。”
    “雅敬还是唤我敛之吧,这天底下也就只剩你这么一个人会这么唤我。”
    兴许是慕白的神色恳切,声音也没带半分虚假客套。苏之冉也不矫情客套,只叹了口气,然后三言两语指出心中所想:“敛之弑父杀兄我是不信的,但如今敛之的情况并不太好,我只听说,你在找慕言那个家伙。我只想问一句,找到了你准备怎么办?”
    慕白笑了笑,以问话的方式避开了这个问题,他定定地瞧着眼前带着担忧的英俊面孔:“那雅敬呢?若是我真的弑父杀兄,雅敬会想要为了这君臣大义杀了我吗?”
    年轻的将军的眼里头倒映着一张有些紧张的面孔,是别人口中狠毒的年轻帝王,却也是他从小就想要护着的人。“若是父亲,怕是会用剑把敛之一剑捅穿再自尽。”
    见对方的瞳在瞬间紧缩,他满意地笑了,接着说了下去:“可我不是父亲,所以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敛之说的,我就会相信。我手里的武器,永远都不会有指向你的那一天。”
    第51章 五十一
    “陛下,陛下!”
    女子略带焦急的嗓音把年轻的帝王从噩梦中拉了回来。
    慕白接过对方手里头用温水打湿了的帕子把额间的冷汗擦了干净。
    “这是魇着了吧,您就是太为难自己了,叫奴婢也瞧着心疼。”给慕白递帕子的是从御膳房里端了养心汤来给他享用的苏嬷嬷。
    自慕白登基之后,她又开始以奴婢自称,明面私下都一样,从那日开始她一会都没叫错过。
    慕白作为新皇,自然是抽不出身来和瑞亲王的残留势力谈判的。从头至今,这股神秘势力对他的好处只体现在苏嬷嬷身上,慕白瞧不出别的好处,只希望对方能够不要给自己添乱。
    他不了解的组织势力,在不能保证被他掌控之前,都是不安份的因素,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若是不能为他所用,等一切稳定下来,他还是要一个个地去铲除。
    “没什么,只是梦见了皇兄回来和我朕说了些私密话。这几日你辛苦了,他们的意思朕都懂了。”
    慕白的上半身往后靠了靠,双脚放松了些,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更加舒服。
    “陛下念着兄弟亲情,奴婢也知道,只是容奴婢冒犯说一句,先太子已经在东宫里没了,陛下还是节哀吧。”这话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更是说给一旁伺候的宫人说的。
    慕白的眸子暗了暗,没有接对方这个话茬,而是接着他之前的话补了一条:“过几日等太后的生辰过了,你还是得去一趟,就说朕同意把东西一点点运进来。还有三日便是太后的生辰,具体的事宜就交给你操办,太后贴身的宫女你也应该认得。先皇去得没多久,这太后生辰,苏嬷嬷你应该知道分寸。”
    “奴婢知道了,定然不辜负陛下的重托。”苏嬷嬷把帕子在装着热水的金盆里又洗了一道,拧得半干,又把慕白的双手细致地擦了一遍。
    她比慕白矮了一个半头,因为此刻慕白是坐着,她弯下腰来,还是微微曲着膝,把自己搁到一个几近卑微的地步。
    慕白瞧着她的发顶,那里乌黑而富有光泽,比起宫里头二八年华的少女也丝毫不逊色。
    年轻的皇帝静静地看了一会,等着双手被擦拭干净,又开口吩咐到:“把几位长老需要的解药送过去吧。朕不希望在这种时候那边还生出什么事端来。”
    等他真正歇息了,刚刚对着皇帝还一脸温柔,姿态卑微的女官苏嬷嬷立刻就挺直了腰身,满面冰霜地对着刚才在御书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发火:”这伺候的人都是瞎了吗,陛下在这睡了,天这么凉,要是陛下染上了风寒我看你们如何交代!”
    为了避免原太子的人对新皇做出些不可饶恕的事,能够在慕白身边伺候的除了当初的安王府的下人便是从外头选进来的,保证绝对和废太子慕言没有半点关系的新宫侍,他们身上不允许有任何武器,年纪又都小得很,不会有能给慕白造成生命上的威胁。
    今日在御书房伺候着的,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太监小宫女,最大的一个也才十二,这会儿听了苏嬷嬷的讯,有个尖尖细细的嗓音便小声地回了一句:“若是,若是给陛下披衣服的时候惊动了陛下呢?我们一靠近陛下,他就醒了。”
    比起教习嬷嬷的训斥和责罚,她们更害怕的是慕白的龙颜大怒让自己丢了小命。
    “难道你们的手脚就不会轻点,动作大到能把陛下都弄醒吗?陛下都魇着了,你们的脑子都被狗给叼了去,都不知道想事的吗?!”
    慕白对不熟悉的人靠近确实会做出防备的反应,女子虽然嘴上训了一大通,最后却只是略施惩罚,要是打坏了这一帮子人,教她到哪里再去找人来顶替这些受了一定调`教的宫人。
    来日方长,还是等她把那张太后的生辰操办了再说,不过她还是得再调两个能干的人在这里管着,要是慕白真受了寒凉,她就该心疼死了。
    不管慕白登没登上那个位置,她苏颖改变的都只是口头上的称呼。慕白是安王也好,是皇帝也罢,在她的心里头,对方永远都是那个需要她悉心照料的小孩子,可能不注意就感了风寒,每时每刻都马虎不得。
    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这皇位来得太过突然,太过轻易。慕白就是做梦都会梦见慕言带着他的属下回了皇城,那些暂时归附他的臣子将军突然就变了面孔,一个个张着大嘴,控诉着他弑父杀兄,只为谋取皇位。
    发誓要守着他的苏之冉于慕言带来的军队和突然背叛的御林军中被乱箭射死,而苏嬷嬷也跟着被毒害,那双温柔的眼里不甘地流下两行血泪。
    而他被关在那皇城底下的石屋里,屋子里黑洞洞的,可以听见石壁外嘀嗒的水声。门开的时候,是慕言狰狞的面孔,对方俊美的面孔上露出可以称得上艳丽的笑,嘴唇一开一合,嘲笑着他注定了赢不了。
    从梦中惊醒来的时候他总是冷汗涔涔,太医只说陛下这是魇着了,忧思过重,开了些安神的药物让慕白勉强能睡个无梦的觉。
    但心病还须心药医,慕白一日找不着慕言,就一日无法安生,他倒不是觉得内疚,任谁的卧榻之侧睡了只瞧不见的猛虎都无法心平气静,假装危险并不存在。
    慕言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就算坐上了皇位,成了表面上的赢家,可只要知道慕言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好好的活着,他心里就无法踏实下来。
    若是能够找到慕言,他兴许该把人以同样的方式毒杀了,或是关在那个温亦韶口中慕言为他准备屋子里头,如果没办法把人弄死的话,还是让人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能够安自己的心。但这一切的一切还要以找到慕言为前提。
    在镇压了一场小型的叛乱,调动了几位朝臣的官位,把派出去寻找“死去”的太子的人手收了一部分回来。在张家人和慕白埋下的棋子的共同努力下,这个摇摇欲坠的朝廷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那些吵吵嚷嚷的朝臣也被一张折子逼得噤了口,在慕言不出现之前,他们还是安安分分地做着以前启文帝在的时候的事,不出挑也不消极怠工。
    一开始的时候,是六部尚书连着递的折子,一个个告病,里嗦地讲了一大堆,说的都是一个意思:“臣年老体微,恐怕不能来上朝。”
    跟着他们告假的是一大批的官员,只是请病假,好几日的不来上朝,吵起来能热热闹闹的朝堂少了一大半人,站在那里的时候,偌大的金銮殿显得尤其冷清。
    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新帝的旨意就到了六部尚书的府宅里,说的都是一样的意思,体恤尚书们年迈,准病假,而且准的还是长假,因为他们已经可以不用来了,拿了银子就可以告老还乡,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福地,颐养天年好了。
    这圣旨一下,几位尚书收拾了衣袍就进了宫求见慕白,新皇的贴身女官说陛下这会歇息着,几人也就在宫外头一直等,等了整整一天,然后拖着疲软的身躯回了家。
    第二天的时候这几人还真是强撑着病体去上的早朝,不过表面上看起来还是神采奕奕的样子,下朝之后就立马奔到新皇面前去认错,一个个是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身子骨强健得很,还能为我泱泱北国鞠躬尽瘁好些年呢。
    “臣等糊涂了,只是一时贪了日子轻快,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还请吾皇饶恕微臣,微臣发誓,今后绝不再犯!”
    一群平日里端着架子的老臣子,如今哭得是涕泪横流,比不得那些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叫人心生怜惜,可也格外逗趣,用来当成笑话看是再好不过。
    慕白一开始自然是冷着脸,后来还是宽恕了这几人,摆了摆手示意几人下去:“这位子是留着,不过罚还是得罚,就免了几位卿家半年的俸禄,你们可有什么异议?”
    尚书的俸禄虽然不少,可比起别的收入来也算不得多,几个人当即摇了摇头,感恩戴德了一番便退了下去。
    在慕白一边伺候着的秀丽宫女瞧了这么场好戏,给新皇倒了杯茶,验过毒之后端给了慕白。
    “主子为何不罢免他们,留着添堵?”这宫女的嗓音是和那张娇美脸蛋完全不同的沙哑粗噶,虽然对蛊毒和解蛊很是在行,可锦绣却没办法把自己坏了的嗓子给治好。
    好在慕白这个做主子的并不嫌弃她这破铜锣一般的嗓音,但在对方跟前说话的时候,她尽量用简单的句子把自己所有的意思都表达出来。
    “要是都罢免了,朕还哪里找得到人来牵住张家?再说,他们还有用武之地,要解决也得一个个的来,现在还不是时候。”事情总算解决一部分,慕白难得好心情地给自家忠心耿耿的属下解释了一番。
    这样大约过了一个月,除了那些和原太子慕言亲密过头的家族,京城里头的达官贵人的日子和以往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不管是登基还是这最不稳定的一段时间。“死去的”太子都没有突然窜出来给新皇找麻烦,皇位过渡得有够自然平缓,就好像这皇位曾经就是为慕白准备的一样。
    那个人的名字像是被刻意遗忘了,不管是宫里头,还是京都的酒楼茶肆,市井之间没有谁提到,也没有谁敢提那废太子的事。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慕白派出去的人终于找到了那“死了的”太子的踪迹,是在一个极其荒芜的地方,那位聪明绝顶的太子,貌似脑子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第52章 五十二
    找到慕言踪迹的消息使得慕白心里头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又重新提了上来。“这消息确认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若是主子不信,这里还有暗部想方设法从废太子的手里取得的信物。”
    一直跪在那汇报的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玉佩来,毕恭毕敬地捧着献给了慕白。
    后者把那玉佩接了过来,细细打量着这躺在自己手心的小玩意。它大约是两个拇指大小,刻是只活灵活现的玉兔。
    慕言肖兔,这小玉兔是厉后诚心为他求来的礼物,那个时候自己年纪还小,恍惚记得慕言的脖子上挂过这么一只兔子,不过等后来对方的年纪大了,那只兔子就再也没有在那人的脖子出现过。
    上一世慕白也是后来无意间知道这兔子玉佩的由来的。雕兔子的玉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请的是天底下最好的雕刻师傅,又是厉后这个做国母的在寺庙里斋戒多日,诚诚恳恳地拜过了佛祖,有大功德的高僧们开过了光,用细细的红绳串了,挂在了慕言的脖子上保平安。
    那玉是为了慕言的病求的,代表的是一个母亲的心意,尽管前者不再贴身挂着了,可这一回离开东宫的时候还是把这玉佩一起带走了。
    “把当时东宫里剩东西的那本簿子给朕拿来。”慕白又翻看了一遍,确定东宫里之前确实没有这一样东西,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问跪在那的人有关慕言的消息。
    “皇兄这东西朕见过次数不多,也不知是真是假,你把发现他的过程还有那句脑子出了问题明明白白给朕讲清楚。”
    慕白把那玉兔搁在一旁,对慕言出现的真实性还是抱有了极大的怀疑,没准是他那皇兄把东西随便给了一个替身,拿出来混淆视线也不一定。
    “影二和影三被您安排在东宫里好几年了,是决计不可能把人认错的。至于废太子的脑子……”跪着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给了一个很是模糊的答案。
    “不是那种傻了,也没有一下子就退回到幼童的记忆,那位的记忆好像是变得很是混乱。废太子和跟随他的那些叛党原本该是很短的时间换一个地方,属下的人有了点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人就没了踪迹。这一回是那位出了状况耽搁了,这才教属下寻到了踪迹。”
    “好了,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守着吧,把人盯紧了,切莫打草惊蛇。”
    慕白示意对方退了出去,右手的食指转动右手大拇指上的白云扳指,又把先前被他搁置在一旁的白兔玉佩给拿了起来,握在手里头把玩。
    这温顺可爱的兔子和慕言是一丁点儿也不像,倒是阴冷滑腻的毒蛇比较适合他。玉佩上头的红绳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扯断了,如今系着这玉佩的是东宫里那件金缕衣上抽的软金线,那是五六年前向北国朝贡的榆次国给厉后献的生辰礼,后来被她赠给了她自己最心爱的儿子。
    因为慕言的替身是畏罪自杀在了东宫,这金缕衣还是被留了下来,只是胸口处的被人抽了些许。
    慕白摸着那温润的白玉,把金线缠在手指上,把玩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便把东西贴身放着,就着宫侍研的墨,在生宣上写下一列列秀丽而不失锋芒的小篆。
    几日后,御书房
    平日服侍新皇的宫人全都休沐了一日,磨墨的端茶送水的还有守着御书房的侍卫都离门远远的,确保自己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里头只有三个人,一个是穿着皇袍的新皇,坐着的那个是普通公子哥的打扮,最后一个跪着的是近四十的女子,面容比寻常的女官要坚毅几分,此时面露恳求之色,显然是希望以情打动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年轻男人。
    坐在那里的人和站着的皇帝是同一张面容,站着的皇帝是替身,坐在那里的自然就是慕白。
    苏颖看着自家的小主子,对方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个皇位,因为来得匆忙,虽说昭告了天下,可多少人还是先太子慕言的忠心有狗,没有十分隆重的登基大礼。现在的状况离皇权稳固,稳握江山还差得远,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看着自家主子做出这等糊涂事。
    “看在奴婢照顾主子这么多年的份上,还请主子容奴婢说一句。”
    “你说便是。”
    “陛下此去,风险重重,这朝堂里盯着您的人多了,时间短了还瞒得住,日子长了奴婢就怕有贼人图谋不轨。陛下龙体金贵,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以身犯险。”
    女子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且不说张氏族人虎视眈眈,几部尚书摇摆不定,光是这个消息的不可靠性就叫嬷嬷不能看着您去犯这个险。若是若是您信的过,让嬷嬷先去那里看看,等到确认是真的,再传书给您,要是那废太子脑子糊涂了,这几日肯定等得起。”
    苏嬷嬷眼里的泪眼瞅着就要掉下来了,平日里一向坚强的人露出脆弱的面孔比时时梨花带雨的人要管用得多。
    都说物以稀为贵,苏嬷嬷十几年来都是挡在慕白面前的不会倒下的存在,她很清楚自个的眼泪在慕白心里头是个什么地位,分量究竟有多重。
    慕白登上皇位还没多久,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会考虑到她的想法。若是等过了几年,练就了帝王的那副铁石心肠,她怕是用了这一招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思及此,苏嬷嬷又偷偷往自个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这之前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就直接下来了。作为一个半老徐娘,苏嬷嬷流泪的时候自然和那些貌美如花的女子不一样,后者试图勾起旁人心中的那么点怜悯心,是以柔弱取胜。而苏嬷嬷则是以忠仆的态度,以这多年来的恩情还有亲情来感化慕白,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自己的主子能够改了去川井城的念头。
    但坐在椅子上的人要是真这么好说服,也就不需要苏嬷嬷这样跪在这里恳求。
    “你说的确实有理,但时间等不得人,更何况……”慕白打了个响指,站在那里穿着皇袍的替身就站在苏嬷嬷的面前,原本有些僵硬的眼神瞬间灵动起来,开口对着苏嬷嬷说了一句话:“苏嬷嬷还是起来吧,朕就在这里好好的待着呢。”
    女子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一边揉着自己的腿一边慢慢地站了起来。想要伸出手碰一碰面前站着的黄袍加身的年轻男子,还是把手收了回来,一边喃喃道:“像,真是像……”
    “这次我会把影卫都带去,还有母亲留给我的玉牌这一回我也能用的上。嬷嬷还是要在这寝宫里服侍当今陛下,这一点嬷嬷能够做到吧。”
    慕白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即使苏颖说不也没有用,她一开始便没有拒绝的权力。
    “好,嬷嬷知道了。”女子拿出帕子擦了擦自己流的眼泪,“主子多带几个贴心人同去,锦绣还有竹意都是手脚利落的,奴婢会尽好自己本分,决不让别人看出半点破绽来。”
    得了苏嬷嬷的保证慕白便和几人一起上了路,,两辆甚是华丽的马车分别缓缓的从东门和北门驶了出去,还有一个是给皇宫里头的御膳房送新鲜蔬菜的老汉,驾着的是一辆牛车从偏僻的南门驶了出去,等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几辆车上面,慕白坐着的车子才跟着东门的车驶了出去,车子自然是被守卫拦住了。
    几个冷面煞神本来想掀开帘子看一看,里头传出来一个年轻公子的咳嗽声,然后伸出来的是一只素白纤细的手腕,上面干干净净的,只是手掌中间躺着一枚金牌。
    能够得到这金牌的可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贵人,宁愿放走三千不可错杀一个的存在,几个人当即赔了礼,抬起武器放了行。
    有个新来的宫廷侍卫用手肘撞了撞一旁带着讨好的笑目送马车离开的同伴:“咱们待会还要不要把消息,就是那个……传出去给那位大人?”
    “传个屁啊,谁都不说,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守好自己的嘴,到时候亏不了你的。”
    两个人在那里嘀咕,这一批侍卫的小统领这个时候发了话:“咱们刚刚看见了啥?”
    “自然是什么都没看见了!”底下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不,咱们还是照实说,不然这多出来的马车如何交代?”那领头的人捋了捋小胡子,笑眯眯地开口。
    “可不是什么都没看见吗?咱们可是连帘子都没掀开。”有人提出自个的疑虑来了。
    前者意味深长地瞅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示意大家振奋精神等待一个时辰后的下一班人。
    有人拍了拍那个还是疑惑的人的肩膀,小声地给这个笨蛋借了惑:“这种节骨眼上,什么都没瞧见地才叫人瞩目,咱们只要说是李府的公子就够了,他常常来这里。咱们是一段时间才去汇报一次,这些个大人们又哪里回去记得自己究竟进出了几回。”
    那马车里头是个面色甚是苍白的公子哥,很是平凡的一张面容,除了那略显惨白的一张脸,就是丢在人海里头找不出来的那一种。
    他身边跪坐着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女,穿的是南疆女子的衣服,却是最不大胆的那一种,妙曼的身子被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