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柴扉情动时眼尾泛红的样子极为好看,到自己却像是潦倒街头醉熏熏又臭烘烘的酒鬼了。
穆淮章深觉危机,觉得自己再这一副邋遢样子,就真成了又老又丑的蠢男人了。他在浴室里折腾了将近二十分钟,甚至还用了须后水,好歹将自己收拾出个人样来。
“怎么还不出来,不舒服吗?”饭做好了,原本在浴室五分钟就能收拾好的人却还没出来,柴扉就来敲了门。
“这就来。”穆淮章揉着眼睛出来,“眼药水在哪里?眼睛有点不舒服。”他记得他总放在浴室柜子的那瓶,怎么也找不到。
“那瓶过期了,我给扔了,新买了一瓶我去拿,你等着。”柴扉踮着脚看了看他的眼睛,好像有点感染。“不要揉了,手不干净。”
穆淮章仰靠在沙发上,柴扉弯腰站着给他滴眼药水。柴扉身上似乎有点若有似无的体香,他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惹得穆淮章云里雾里地想入非非。他这会儿便想着,柴扉怕不是修炼千年的狐妖变的吧?专门来摄他精魄的。
离得近了,穆淮章能看到他淡粉色嘴唇上的纹理,微微张着,开合几次,好像说了什么。
“什么?”
柴扉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记,“离这么近说话没听见吗?跑神儿跑到哪里去了?”
“怎么好端端的眼睛感染了。”
柴扉手法很轻,拨开他的眼睛,稍微用力撑住不叫他合上。“睁着啊。”
“嗯。”穆淮章应了一声,抬手抚上柴扉后脑。
他看着柴扉因为认真而微微皱起的眉头,看着他深棕色的眼睛和微启的唇。
药水滴下来,模糊了穆淮章的视线,他没看够,只闭起一只用另一只眼睛看着。
柴扉只得又拍他一记,“傻了吗?”说着在他另一只还在负隅顽抗的眼睛里滴下一滴药水。
药水清凉却也蛰得人睁不开眼睛,穆淮章又闭着眼睛想,“摄了吧,摄了才好。”
吃完早饭柴扉换好衣服拿了车钥匙在门口等他,穆淮章以为他有事,“今天要出门了?去哪?”
他眼睛不舒服,没有带隐形眼镜,一副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把平日里略显咄咄的精利眼神一藏,竟少见得敦厚起来了。
“送你啊,眼睛不舒服,接送你上下班。”
“那不好,我晚上下班没点儿,你光等我太累。”穆淮章觉得自己眼睛没大碍,就是熬夜熬久了。
“晚上的事情晚上说,早上先送你。”柴扉躲了他伸过来拿钥匙手,“眼药水装好了吗?四个小时滴一次。”
少见柴扉强势,穆淮章眼里含了笑,被柴扉推出门去,才感叹一句,“原来这就是被支配的感觉,还挺好。”
柴扉拎着他的公文包在前面走,摁了电梯回头说他,“原来你还是个抖M。”
还停留在2G网络时代的老男人不懂什么是抖M,问柴扉,柴扉又不说,想来不是什么好词。想着到车上去百度一下,上车往座椅上一靠却睡着了。
睡着了的穆淮章不知道,柴扉在车来车往的早高峰里,借由每一个红灯的片刻闲暇,极轻极轻地探身过来亲吻他的额角。
关于案子的拉锯战一直在持续着,穆淮章授意赵洁明里暗里与当事人沟通她自己私下的诸多行为。当事人的态度曾经有过改变,附加条件一变再变,但仍坚持自己的委托意向不变,控告对方强 奸。
出于职业道德,他不能因为其它来源不明的无效证据而违背委托人的意愿。所以这场官司,穆淮章注定费力不讨好。接了就要做好,哪怕最后结果已知,穆淮章仍旧要求相关人员认真对待。再者他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对自己这个棘手的委托人,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穆淮章不止这一件案子要忙,他已经准备了半年多的法务咨询业务陆续开始上线,还有每周末的志愿服务。
从业十多年,他的工作重点一直放在案件代理上,法务咨询涉及不多但偶尔也做。从前他没觉得这种常往法庭跑,因为不同案件去往不同地点调查了解案情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但自从认识了柴扉,他就生了惰性,家是他最愿意回去的地方。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除了柴扉来找他时,他才和他一起往里面去躺一躺。稍微有了一点忙里偷闲的时间他总会往柴扉身边跑。
柴扉也发现了他越来越粘人的狗皮膏药属性,好像还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总是知情知趣的自己主动送上门来让他粘。
穆淮章和柴扉处得越久,越能发现柴扉的好处,便越觉得离不开他。他时而是跳脱活跃的知心人,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逗得穆淮章开心又舒心;时而又是宁静自然的安神香,让穆淮章卸下一身疲惫,睡醒了仍能相信世界是美好的。这种身体契合,心灵更加融洽的缘分,穆淮章从前想都不敢想。
柴扉早上送他过来,说得是晚上来接他,穆淮章却说可能会晚,他让同事送一下就好。本以为柴扉不会来,傍晚七点多,柴扉却神兵天降一般带着大大小小的食盒来了公司。
他来得次数多了,再加上穆淮章从不避讳表现自己和柴扉的亲密,同事们也就认识了,这位温和漂亮的青年其实是老板娘。
老板娘一出现顿时惊起蛙声一片,一众没羞没臊的单身狗们有感谢投喂的,也有向老板娘控诉老板剥削的,倒是搞得柴扉有些无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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