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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扉向后仰了仰,压住穆淮章作乱的手,他的脚又顽皮地伸过去蹭了蹭穆淮章,穆淮章却蓦地皱起眉头:“别闹,柴扉。”
    “哦。”柴扉见穆淮章是真的累,说话的语气都有些有气无力,于是乖巧地往他怀里窝进去,“穆先生,好梦~”
    那之后柴扉也并没有睡着,只是想着穆淮章刚刚的反应,总觉得有些问题,穆淮章很少对他撒什么起床气,也很少会皱眉。除非是真的哪里不舒服。
    他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似乎之前穆淮章站起来和坐下的动作中间都有点别扭。
    难道是因为脚?
    柴扉不敢问,他的穆先生太累了。
    至少比他累。
    他老老实实地呆在穆淮章怀里,等医生来敲门查房了,他才叫醒穆淮章。
    穆淮章悠悠醒转,他最近几天很少能睡个好觉,经常都睡不着,一天下来睡不到多久,好像比上班的时候还累,不过今天托柴扉的福,他安稳地睡了两个多小时,好像是比之前要精神了。
    于是起身,自然地当着医生的面说去帮他买早饭,然后跟以前一样,在到护士站悄悄地往脚踝上喷一点药。
    他的脚已经在消肿了,但是还是有些隐疼。
    穆淮章前脚走了出去,柴扉看着来例行盘问的医生,目光里的光暗淡了一些,老生常谈:“又在疼。早上醒来就会疼。”
    “是后背吗?”医生靠近询问。
    柴扉抿了抿嘴:“哪儿都疼。背后,骨子里都疼。”
    医生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答案,他遇到的这种病人太多了,自然知道是哪种疼,所以连安慰的声音都没有什么起伏:“疼是正常的,但你还算好,他们很多人都是半夜就开始疼了。”
    柴扉沉默了一下,他没敢说,他半夜也会因为骤来的疼痛而惊醒,但他看到窗外抽着烟的人,好像这种肉体上的疼又没有那么疼了。
    “不过你是我见过的,很能忍疼的人了。很多人可能醒来没多久已经开始在大声喊疼了。”
    柴扉看向了穆淮章刚刚离开的方向,轻声道:“说疼,只会给那个人增加负担,他,已经很累了。”
    “穆先生吗?”医生合上查房表,顺便多陪柴扉聊了两句,“不过你得提醒他一下,他身上的烟味儿太重了。”
    柴扉听到医生这么说,他倒是哽了一下,不知道是该帮穆淮章说话,还是该向医生说的那样,再劝劝他。
    医生注意到他的沉默,又补问了一句:“你能受得了?”
    好像这么一问他心里就有了答案。
    他如是说:“有的人顶天立地,肩上担得东西太多了,他就靠这么个东西续续了。”
    “但是,不是有你吗?”医生没有念过柴扉和穆淮章之间的经,不知道这本经有多难念,于是口气轻松。
    柴扉却没有这么轻松。
    “就是因为我。”
    就是因为有柴扉,才会成为这幅光景。
    之前才认识不久的时候,穆淮章因为他戒了烟,现在,因为他又抽上了,而且烟瘾比之前更甚…
    “他知道厉害的,而且活得比我理智,不用我管。”柴扉自欺欺人。
    医生的手放在柴扉房间的门把手上:“我看未必,穆先生他在外面挥拳头的时候,可不这样。”
    挥拳头这种话,柴扉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穆淮章身上,即便有人说了,他也不会往心上放,所以他油盐不进地维护了一下:“那他也是有他的道理。”
    只是柴扉自己不知道。
    对于挥拳的穆淮章来说,对于抽烟的穆淮章来说,对于邂逅了柴扉的穆淮章来说, 柴扉就是他的道理。
    穆淮章买了柴扉喜欢的小笼包和粥回来,而且还带了个跟屁虫回来。
    他还没进病房,柴扉就听见了他手里提的东西的声音。
    “沙沙沙——”
    柴扉看向了门外,是提着早饭进来的穆淮章和跟着他来的那个书店小工。
    小工这次穿的没有那么吊儿郎当了,连染黄的发顶都染了回来,也不知道这一个月里经历了什么,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柴扉好奇,但没有开口询问。
    只是一脸惊喜地开口:“诶,你怎么来了?”
    他站在床边挪步走向了沙发,让穆淮章少走几步,坐下之后,就看着小工摇了摇手里的东西。
    “沙沙沙——”
    是柴扉书店的捕梦网。
    据说是穆淮章进店之前第一眼看到的东西。柴扉在小阁楼和门口都挂了一个,不是他喜欢,只是单纯有他一个美好的祝愿而已。
    小工在他那里打了几年工了,穆淮章之前让他的助理去书店转转,说了柴扉住院的事,小工想着来看看,出门的时候又总觉得自己打空手不太好。
    想了半天带什么都不好,临走了,看到了柴扉挂门口的捕梦网,就顺手带来了。
    柴扉没想到他会带这个,看到他举起来的羽毛翩跹的捕梦网,目光觑了觑,正看着穆淮章从那人手里接过他的捕梦网,提着朝柴扉走来,日光越过穆淮章的肩冲向了他手里的捕梦网,让穆淮章像提着一段他的梦踏入他的荒凉的秋日里的模样。
    柴扉不自觉地眯眼,眼角连着嘴角都微微上翘。
    日光恰好,秋日恰好,如果,没有穆先生坐下来时微微翘起的左脚和不经意间皱了一下的眉头的话,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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