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9号。
    周六。
    上午，苏婕就拉着苏舞，马潇潇，要去逛街。
    主要是逛一些黄金珠宝店，以及水贝那边的黄金市场，先了解下情况。
    鹏城是国内珠宝和黄金业的核心基地。
    水贝国际珠宝交易中心的地位，则类似于“华强北”之于电子产品, 是很大的一站式集散贸易地。
    楚尧……
    当然是临阵脱逃。
    自己还有别的事儿。
    因为方玉、上官洛、和袁晓，从帝都回来了。
    楚尧没去公司，直接让她们到家里来。
    等下午苏婕她们回来，可以再来个烧烤趴体。
    工作生活两不误。
    ……
    “楚总，你这家，可以啊。多少钱？”
    上官洛第一次到这里来，来的车上，就被这个高端别墅区的山海迷住，等进门后，参观一圈，更是赞不绝口。
    楚尧笑了笑：“不贵，几千万吧，不到五千。”
    上官洛点点头。
    “那是不贵啊！”
    这话，方玉和袁晓都是无语。
    帝都人是不一样，说话透露着大气。
    不过，和眼下帝都的房价比起来，鹏城房价，确实还处于历史低位。
    “你家在帝都住哪儿？”
    楚尧随口问一句。
    上官洛笑道：“高端雾霾景观大平层豪宅，早晨起床，拉开窗帘，下面都是云雾，上面也是。我都感觉，玉皇大帝要召唤我去上朝。”
    她开着玩笑。
    却也没说地段和价格。
    ……
    聊了些有的没的, 楚尧泡上了茶, 几人很快聊起正事。
    “怎么样，这次, 还顺利吗？”
    楚尧笑着起个头。
    心中却是隐隐有判断。
    应该是……不怎么顺利。
    否则, 以袁晓的性格，早就咋咋呼呼给自己发消息了，签了谁谁谁，哪个大明星之类。
    “方总，给个机会，让我来说吧。”
    上官洛看一眼方玉，忽然抢话。
    方玉眼神略显感激，点点头，却还是笑道：“还是我来吧。”
    “楚总，这次不太顺利。主要是和我们之前想象的情况，大有不同，对局势产生误判。不过，也达成一些成果。”
    方玉还是选择自己背锅。
    楚尧摆手笑笑：“没事，你说。怎么个大有不同？”
    方玉对此早有准备，深吸口气，打开随身带着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份文件。
    “这是我整理的，您过目。”
    楚尧伸手接过，当即浏览起来。
    方玉这个活儿, 干得是真的细。
    这文件，是这次出差之行的总结，写的跟论文似的，从提纲到正文，再到她的个人感受。
    楚尧认真看着文件，三人都安静下来，耐心等待。
    ……
    这份文件，还是挺有意思的。
    小马奔腾此时面临解体。
    但，旗下的明星和艺人，却大都没有寻找下家的打算。
    而且，不约而同的，想要自立门户，成立个人工作室。
    方玉将此总结为——娱乐公司内部组织构架的重大变革趋势。
    之前……
    楚尧的常规理解也是：明星直接和公司签约，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存在很强的人身依附关系，和打工差不多，无非赚的多点。
    但看着这份报告，观念也有所革新。
    明星工作室，资本越来越多，涉及业务越来越多，艺人的话语权在整个娱乐圈中的份量也越来越重。
    尤其是一线，议价能力大增。
    向流量低头的视频网站，以及被裹挟其中的影视公司，反而变得相对弱势。
    这个趋势，源起于2010年，伴随着经济腾飞。
    到现在，已然是逐渐起势，选择单飞，成立工作室的明星，越来越多。
    有钱了嘛。
    这是底层原因。
    而，直接原因则是：税率。
    如果明星和公司签约，拿片酬，按照个人所得税缴纳，年收入超过96万的部分，税率为45%。
    一亿片酬，可能交税就得五千万。
    但，如果是成立个人工作室，以公司的名义和娱乐公司合作，至少能节约15%—25%的税率。
    如果注册在一些类似于“霍尔果斯”经济特区之类的地方，税率会更低。
    赚的多了。
    翅膀硬了。
    于是，明星就要当老板了。
    看完这些，楚尧放下这份报告，点头笑笑：“写的很好，我也长见识了。”
    “所以，以后拍片，差不多就是项目制了，有人牵头，拉几家公司一起撺钱，然后大家拍完片，卖了，分账。”
    方玉点头。
    “是。”
    “我认为，内部架构的变革，也会直接影响到未来几年文艺作品的质量。”
    “以前是娱乐公司统筹制，导演话语权很大，基本能够完整表达自己的艺术理念。”
    “现在这种制度，大家都出钱，都有话语权，资本凌驾于艺术，必然导致整体质量下降。”
    她对此，有着惊人的洞见和预判。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这是客观规律。
    楚尧喝了口茶，赞许点头。
    根据自己重生之前所见到的，的确如此，电影和电视剧质量突击下降，差不多也就是从今年开始。
    方玉笑道：“不过，一些大导演，咖位高的强势创作者，作品质量还是有保障的，我觉得大概率两级分化，强的越强，弱的越弱，中间的苦不堪言，左右摇摆。”
    “我们这次，和几家比较出名的工作室都聊了聊，如果有好项目的话，我们可以投，一个影视项目，也相当于一家公司嘛。”
    “我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轻运营，就看谁眼光好了。”
    楚尧：……再次点头。
    思路逐渐清晰起来。
    自己之前还想让明星直播，看来，多少有点想当然。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了老板的明星，再去弯下腰赚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等到后来，“口红哥”和“带货一姐”收入远超明星时，明星们才想起这茬，但最好的时机早就过去。
    再竞争，也不是“主播”和“明星”之间的竞争，而是公司和资本之间的竞争了。
    明星和主播，既是老板，也是旗帜。
    “行，那就先这么着吧，还有别的要补充吗？”
    想着这些，楚尧也没多说什么。
    行业大势如此，这事没办成，不是他们三个人的错。
    这样，从某种程度而言，倒也更好。
    对自己更有利。
    有些大卖的作品，自己可是知道的，只要能投到份额，那就是躺着赚，都不用参与。
    至于小舞，明星梦倒也不至于破碎。
    资本强操纵下，普通人家的孩子，想火会越来越难，即便火了，也是跪着挣钱。
    但，她，现在已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了。
    ……
    上官洛这时忽然开口。
    “楚总，方姐研究的是行业大势和组织架构，我大概研究了几个细分领域，有点自己的判断，您姑且一听。”
    楚尧帮三人添了茶，笑道：“你说。”
    上官洛笑道：“真人电影和电视剧是各种乱象，不过，动漫和动画领域，在年轻一代中却是市场份额大增，我认为这是之后几年的一个潜在增长点。”
    “这个类型，依旧还是技术活儿。”
    “讲好故事，做好美工，配好音乐，都是导演说了算。”
    “只要成本足够，他想怎么做怎么做，都是虚拟形象嘛。有个好导演，我们只需要投技术上的钱。”
    她……
    说得也不错。
    楚尧心中微微一动。
    此刻忽然想到一个名字——饺子。
    当然，不是吃的那种饺子。
    而是，几年后，一作封神的动画导演。
    一个很小的工作室，闭关三年，一作封神，斩获五十亿票房。
    这是娱乐圈的奇迹。
    也是才华的力量。
    这个时候，楚尧也没提这茬。
    过段时间再说。
    才14年，还早。
    楚尧也不确定，蝴蝶效应，是否会发生。
    毕竟，艺术创作者，一旦有了钱，可能，灵感就他妈的消失了。
    自己要是现在投了他，或许，电影憋不出来了呢？
    ……
    “老袁，你这次呢？什么收获？”
    楚尧看向最后一个。
    袁晓：……
    挠了挠脑袋。
    “那啥……咳咳，搜狐请了波多老师拍网剧，屌丝男士，很火。”
    “网易说，年会要请***当特约嘉宾。”
    “宜斌招待所的川菜挺好吃的，我连吃了三天，就是菊花痛，下次咱俩一起啊。”
    “老楚，我实在没啥说的，这俩美女太猛了，知识还是力量啊。我感觉我就是个只会拍片儿的小垃圾。”
    袁晓坦白承认了自己的菜。
    菜就是菜嘛。
    没得说。
    只要我自黑，你们就黑不到我。
    他倒是……也挺有自知之明。
    还颇幽默的。
    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