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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从灵媒御玺入手,
    收集与大曜有关的点滴线索,
    寻访了一座座人迹罕至的古墓,
    经历了一次次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
    在逐渐揭开大曜文明神秘面纱的同时,
    也意外发现了彼此间经历几世轮回依然牵绊不断的爱恨情仇。
    【连载进度】
    1 芒宿卷《千帐孤灯》(已完结)
    2 千代卷《洛河神泣》(已完结)
    3 初云卷《万凤来仪》(已完结)
    4 垩白卷《寤寐浮生》(已完结)
    5 大曜卷《蓬莱何处》(连载中)― ― 最终卷
    第一章 御玺的传说(一)
    2019年,夏。
    天气越来越热,而学校又正好停电。
    苏泽坐在闷热的办公室里,一边批改学生的期末试卷,一边汗如雨下。
    背后只有一台装有电池的立式电风扇,因为长久不用的关系,扇起风来呼啦作响,扰得苏泽越发心情烦躁。
    “叩叩。”有人礼貌性地敲了敲门,随即推开一个小弧度,探进头来:“请问……苏泽苏老师在吗?”
    “我是。”苏泽站起身来,抹了抹脸上的汗,有些疑惑地看着来访者。
    “太好了!”对方立即推开门大步走进来,有些激动地伸出手与苏泽握了握:“苏老师您好,我可算是找着您了!”
    来者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皮肤白净,眉目清秀,嘴角的弧度总是微微往上扬起,像是在笑。这样的面相在交际圈想必很吃得开。
    苏泽打量完他的样貌,在脑海中快速过滤了一遍,确定之前没有见过他,试探着问:“您是……学生家长?”虽是这么问,但看对方这年纪,要说是孩子他爸,还太过年轻了些。
    “不不,我还没有结婚生子。”年轻人急忙解释,“我来,其实是有些私事,想请您帮忙。”
    年轻人说着,略微踌躇了一下,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苏泽:“这是我父亲的名片。我父亲是骆氏集团的董事长骆衡华您听说过骆氏集团吧?”
    苏泽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骆氏集团是近十年来在电子产品行业发展十分迅猛的龙头老大,旗下产业链十分完备,几乎垄断了东亚地区的各大电子市场。
    年轻人接着说道:“我是我父亲的独子,也是骆氏集团的继承人,我叫骆融。”
    “哦,骆先生您好。”苏泽这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怠慢,忙请骆融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起身为他泡茶。
    苏泽一直很少与有钱人打交道,也许是受到公众舆论的影响,对有钱人的印象不太好。然而眼前这位骆氏集团的小开态度谦逊得让他有些意外。
    同时他也十分迷惘,自己不过是一所普通中学里的普通教师,怎么想也不可能和这些有钱人产生交集,这位骆公子究竟为了什么事亲自前来找他?
    也许是因为刚从户外进来,骆融的一张脸晒得有些红,再加上室内没有空调,电风扇吹出的风也是热的,更是让人感到闷热难忍,没过多久,骆融便和苏泽一样满身是汗了。他抓起苏泽递过来的一次性纸杯,刚喝了一口便手忙脚乱地放下了连茶水也是烫的!
    “啊,不好意思,”苏泽解释道,“这几天学生都放假回家了,学校正好在电路维修,没法开空调,我这电风扇也是以前充了电的,勉强拿出来用用,条件不好,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骆融抹了抹汗,然后笑着摆了摆手,“我在国外留学那阵子,过的条件比这还艰苦,我习惯了。”
    苏泽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骆融顿了顿,又言归正传:“是这样的,现在骆氏集团陷入了空前危机,骆氏董事长,也就是我父亲,一个月前遭遇了车祸,脑部受创严重,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一个月内醒不过来的话,恐怕就要变成植物人了。”骆融说到此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我很遗憾,”苏泽低声说,“希望骆董事长可以尽快恢复健康。”
    他平日里不太关注此类新闻,如今听到这样的噩耗,除了替骆融这个年轻人感到难过之外,也生不出什么多余的八卦之心。只是心里越发疑惑,他是老师,又不是医生,骆融父亲昏迷不醒,来找他做什么?
    骆融情绪低落了片刻,继续道:“我父亲正值壮年,所以还没有立遗嘱,这次事出突然,而我又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对公司的事情一无所知,根本接不上手。公司里的几位元老见父亲有可能醒不过来了,都开始蠢蠢欲动,而一直将骆氏视为眼中钉的杨氏集团则在一旁虎视眈眈,想趁此机会兼并骆氏。所以,现在的骆氏没有父亲不行,我父亲必须醒过来,否则……”
    “等一等,”苏泽终于忍不住打断他,“骆先生,我虽然非常同情骆氏的遭遇,但我对经商一窍不通,您说的这些事情,与您此次找我帮忙,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骆融又踌躇了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压低了声音问道:“苏老师,您应该知道灵媒御玺吧?”
    苏泽眉心微微一跳,故作镇定:“灵媒御玺?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骆融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听说灵媒御玺有一种神力,可以实现人类的一个愿望,同时许愿人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
    苏泽沉默地看着骆融,眼神中已经流露出一丝戒备。
    骆融突然笑了:“苏老师,看到你这样的表情,我总算是放心了。”
    “嗯?”苏泽被他搞得一头雾水。
    “其实在来见您之前,我心中十分忐忑,我不能确定我所听到的传言,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是您知道,人一旦被逼入了绝境,就算是一根稻草的希望,也会拼了命去抓住的。而我此刻,就属于急病乱投医的情况。如果您在听到这件事的第一个反应是嘲笑,也许这件事就当真没有希望了;但是您非但没有嘲笑,反而对我升起了戒备,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其实也是相信这个传说的?”
    苏泽神色渐冷,他不喜欢被人试探和算计的感觉。“骆先生,请原谅我的多疑。我希望您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否则我们没法开诚布公地谈。”
    骆融也不着恼,神色平静地从背包里取出一张照片,递到苏泽面前。
    苏泽在看见那张照片的瞬间,立即变了脸色:“你居然有灵媒御玺的照片?”
    骆融无奈地笑了笑:“这只是众多照片中的一张。您知道,这种无价之宝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只会给我们惹来祸端。我如此谨慎地来找您,也是希望您不论能否帮忙,都请守口如瓶。”
    “我自然会守口如瓶。”苏泽神情严肃地承诺,同时又忍不住打量骆融:“可是,你是如何拿到这张照片的?”
    “不是拿到的,而是我自己拍的。”
    苏泽抽了一口冷气。
    骆融点了点头:“没错,如您所想,现在灵媒御玺就在我家里供着。”
    苏泽原想问他是如何得到手的。但转念一想,以骆氏集团的财力,如果真心想要收购什么东西,又有何难?
    骆融又说:“苏老师,您看,我已经对您坦诚到这份上了,您就不要再对我戒备太深了吧?”
    苏泽的神色微微有些放松:“你既然专程来找我,想必是对我的过去有所了解了吧。”
    “是的,我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看到了这篇论文,从而对您产生了兴趣。”他说着,又从背包中取出一份影印文件。
    苏泽瞟了一眼文件的标题《论大曜文明存在的可能性》。
    他失笑:“这已经是多年前的论文了,难为你还能找到如此完整的影印版。不过有一点你误会了,这篇论文的主笔者是我的祖父,考古学家苏阅。我当时还在念大学,只是协助他收集资料罢了。”
    “我知道。老实说,一开始我寻找的对象是苏阅老先生,但很不幸的得到了他几年前就已经过世的消息。后来我听说苏阅老先生的孙子,也即是当初参与写作这篇论文的苏泽先生您,正在本市的一所中学里任教,所以我才又升起了希望。”
    苏泽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对这篇论文怎么看?”
    “我认真阅读了论文中的每一个字,虽然无法做到百分之百深信不疑,但我希望它是真的。”
    苏泽自嘲地笑了笑:“但这篇论文在考古圈内却是一个无人问津的笑话。”
    “这一点,我也已经了解到了。苏阅老先生用了毕生的心血写下这样一篇论文,希望能够得到国内考古界的支持,然后将这一研究继续深入下去。但是论文发表之后,却遭到了业内人士的嘲笑与奚落,没有人相信它的真实性。两年之后,苏阅老先生郁郁而终,而身为他唯一传人的您,也在大学毕业之后,心灰意冷地来到一所普通高中,做一名平庸的历史老师。”
    苏泽苦笑,看来这位骆公子在来之前是做了充分的调查了。
    “是的,如您所知,这篇论文给我们祖孙二人带来的只有屈辱,我的爷爷投注了毕生的心血却一无所获,而我,也早已冷却了对考古的热忱,宁愿做一名普通的历史老师。您还指望我能帮您什么呢?”
    “您当然能帮我!”骆融显得有些激动,一把握住了苏泽的手:“我希望用灵媒御玺救活我的父亲,但是我不知道如何使用它。既然论文中提到了灵媒御玺,说明您对它有一定的了解,我希望您能告诉我,如何才能让灵媒御玺实现我的愿望!”
    苏泽平静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很抱歉,骆先生。关于灵媒御玺,恐怕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写在那篇论文里面了。”
    骆融浑身一僵,望着苏泽说不出话来,眼神中渐渐弥漫出一丝绝望的气息。
    苏泽撇开脸去不敢看他,心中莫名有些负疚,仿佛自己的见死不救,就是间接杀人的行为。但事实上,他没有说谎,关于灵媒御玺的事情,他知之甚少。
    过了良久,骆融才喃喃道:“苏老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或者说,还有没有人,知道得更加详细一些?”
    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苏泽,他抬头看了骆融一眼:“也许,有一个人可以问问看。”
    第一章 御玺的传说(二)
    苏泽带着骆融走出了办公室。
    时值午后三点,天气还是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骆融抹了抹脸上的汗,问道:“苏老师,您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一位故人。”苏泽简短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回过头来看了骆融一眼:“我说,骆先生,既然您不是我学生的家长,就不必一口一个‘老师’地称呼我了,叫我苏泽吧。”
    “好。”骆融爽快地点了点头,“所以你也不必称呼我‘骆先生’了,叫我骆融吧。”
    两人相视而笑。
    走出校门口,苏泽左右张望了一下。
    骆融问:“你在找什么?”
    “等公车啊。”
    “我有开车过来,不介意的话,上我的车吧。”骆融说着,补充了一句:“你指路,我开车。”
    苏泽笑了起来:“我倒忘了,你是富二代,怎么可能会没有代步工具。”
    这一句话反而让骆融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的车……不是什么好车,你别见笑。”
    苏泽刚开始还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当跟着骆融走到一辆大旁时,他明显怔了一下。
    骆融看出苏泽的疑惑,径自解释道:“我从十八岁开始就经济独立了,大学时代都是靠自己打工赚学费和生活费的,当初为了买这辆车,几乎把我剩余的零花钱都掏空了。”
    苏泽笑了起来,对骆融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不少,心里决定要尽全力帮一帮这个骆氏小开。
    车子在一条不太显眼的街道入口处停了下来。
    骆融按照苏泽的指示下了车,问道:“你的那位故人,就住在这附近?”
    “唔……应该还要再往里走一段路吧,如果他没有搬走的话。”
    “这里不像是步行街,如果还需要走一段路的话,我们为什么不把车子开进去呢?”
    苏泽摸了摸鼻子,面露尴尬:“其实……这条街有点古怪,如果不希望无端撞到什么东西的话,我们还是步行比较安全。”
    骆融眨巴着眼睛一脸迷惘地看了苏泽片刻,渐渐回过味来,顿时变了脸色:“你是说……”
    “我们走吧。”苏泽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率先走了进去。
    骆融战战兢兢地紧紧跟在苏泽身后,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地望着。
    整条街道十分幽静,仿佛自踏进入口的一瞬间,便将尘世的喧嚣抛在了身后。
    柏油路的两旁,疏朗有致地栽种着梧桐树,树的后面是连排的两层楼复古楼房,透着一丝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风韵。这些房屋的门扉半开半合,似乎有人住着,似乎又没有人住。
    正当骆融看得入神时,走在前面的苏泽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一个没注意,便撞上了苏泽的背。
    “怎么了?”骆融被撞得往后趔趄了一下。
    “这位老太太突然从我前面走过去,我总得先让道。”
    骆融满腹疑惑:“这整条街道上就我们两个人,哪里来的老太太?”
    苏泽回头看了他一眼:“哦,我忘记了,你看不见。”
    骆融全身的寒毛顿时炸了开来:“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看不见?这条街上还有多少东西是我看不见的?”
    苏泽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定,其实这条街上住着的鬼魂比起外面只少不多,你看不见他们,所以从他们身上穿过去也无知无觉。我本来跟你一样也是看不见的,但是这条街的主人脾气古怪,他说鬼魂也是有尊严的,如果因为他们是鬼就从他们身上穿过去,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所以他强迫给我开了鬼眼。”
    骆融抹了抹额角的冷汗,颤声问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鬼街。”
    骆融虽然猜到了几分,但从苏泽口中听见答案,还是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这条街的主人,究竟……究竟是什么来头?鬼王?”
    苏泽失笑:“他跟我们一样都是人,只不过他的职业比较特殊。他的祖上曾经是世袭的皇家巫觋巫觋你明白么,女子称‘巫’,男子称‘觋’,拥有灵媒能力的那种人到了清朝末年,封建统治时代结束之后,他们这一族便渐渐人丁寥落,到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说话间,苏泽又让行了几次,还朝某个方向微笑着挥了挥手,像是看见了老朋友。
    骆融原本觉得毛骨悚然,但看苏泽一直是悠闲轻松的模样,渐渐的,他也放松了下来,一边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泽身后,一边低声问道:“这些鬼……都长什么模样?”
    “你想不想亲眼看看?”
    “不不不,我就……就随便问问。”
    “长得嘛,跟他们生前的模样差不多,只要是在不发怒的情况下。”
    骆融又紧张起来:“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们发怒,就会变得很可怕?”
    “发怒会让他们现出原形,也就是死后的模样。”
    骆融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不敢走了。
    苏泽回头看他:“怎么不走了?”
    “要……要怎样才能不惹怒他们?”骆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我知道每个地方都有它的风俗,鬼街也一定有风俗吧?他们忌讳什么?你提点我一下,免得我无意中惹恼了他们。”
    苏泽感到哭笑不得:“你又看不见他们,管他们发不发怒呢?”
    “这样才更可怕!”
    “好吧。”苏泽摊了摊手:“只要你不对他们进行人身攻击,他们基本对你视而不见。”
    “就……这样?”
    “这些鬼的灵魂更加纯净、淡泊一些,他们对前生没有什么怨念,只是因为被亲人所牵绊,才在人间徘徊不去。鬼街的主人没有强行超度他们,只是与他们做了约定,只要他们不无端滋扰人类,便允许他们暂时居住在这里。”
    骆融听得有些神往:“这位鬼街的主人,听起来好像很神通广大的样子。”他已经对那位尚未谋面的巫觋产生了敬畏而崇拜的情感。
    苏泽的脸上划过一丝复杂的表情,似乎想笑,又似乎想皱眉。
    “怎么?”
    “没什么。”苏泽岔开了话题,指着前方右侧的一幢比较醒目的房屋说:“就是那里了。”
    这是一幢白色的小洋房,坐落在这片复古楼房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苏泽率先走到门口,按了一下门铃,然后往可视对话机的摄像头前站了站。
    过了片刻,门锁“咔嗒”一声开了。
    骆融跟着苏泽推门进去,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屋子的装修出人意料地十分现代化,甚至有许多电子产品都打着骆氏的商标,比如门口的对话机,比如副客厅正中央的5d荧幕,比如穿梭在各个房间忙碌打扫的机器清洁工。
    骆融心底莫名地升起一丝自豪感,如此厉害的一位巫觋居然也在使用他们骆氏的产品,这让他这个骆氏的继承人感到与有荣焉。
    苏泽的目光却没有在这些摆设上停留太久,他匆匆扫了一眼,确定一楼没有人,便登上回旋楼梯往二楼走去。
    骆融原本想跟上去的,但是严格的家教提醒他,对于第一次到访的陌生人来说,不经主人允许便四处乱转是不礼貌的行为。所以他十分自觉地等候在了楼梯口。
    “哎呀,这鬼天气,还让不让人活了!”身后突然传来抱怨声。
    骆融回头,看见门口出现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手中提着一只硕大的超市购物袋。因为门是虚掩着的,他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他的皮肤十分白皙,却被烈日晒出一片红晕,身上穿着十分扎眼的花布衬衫和牛仔裤,却与他本人搭配得恰到好处,他留着一头黑亮柔顺的长发,在脑后随意绑了个马尾。
    骆融觉得这个人从头到脚都很不可思议,每个部分单独来看明明很违和,组合在一起却十分自然,尤其是那一头长发,非但没有显得娘娘腔,反而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蓬勃朝气。
    那男子进门之后,抬头看见骆融的瞬间,明显怔了一下:“你是哪位?”
    “哦,我叫骆融,是来拜访这里的……主人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连鬼街主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男子歪头打量了他一番:“你是自己进来的?”
    “不不,是苏泽带我来的。”
    “苏泽人呢?”
    “他上楼去了。”
    骆融回答了之后才察觉自己太过忠厚老实了,居然别人问什么他答什么。为了扳回一点脸面,他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跟苏泽认识?”
    “啊,算认识吧。”
    “你也来找这里的主人?”
    男子嘻嘻笑了一下:“你喊苏泽下来吧,楼上找不到人的。”
    “为什么?”
    “因为”男子拖长了声音,顿了顿,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不管他了。”
    他随即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盒:“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东西怎么做?”
    “唔?”骆融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这是巧克力蛋糕diy的配料,包装盒上的说明比较抽象,大部分新手一般都看不太懂。
    骆融不着痕迹地觑了他一眼,有谁会向刚打了照面的陌生人讨教自制蛋糕的做法么?这家伙真是自来熟得可以。
    两人交谈的档儿,苏泽从楼上下来,看见那男子便笑骂:“陈希扬,你刚才没在屋里么,害我好找!”
    那名叫陈希扬的男子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我又没说我在屋里。”
    “你没在屋里,门怎么会自动开,就不怕遭贼?”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最近安装了智能门锁,能自动识别来访者的身份,如果是我的朋友,它就会自动开门。”陈希扬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是骆氏的最新产品哦!”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骆融终于反应过来了,指着陈希扬:“你……你就是……”
    陈希扬冲他弯起眼睛笑了笑。
    苏泽说:“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吧。骆融,这就是鬼街的主人,陈希扬。”
    “陈希扬,这位是骆氏的小开,骆融。”
    “骆氏小开?”陈希扬蓦然睁大了眼睛,“骆氏集团的那个骆氏?”
    “是的。”
    “偶像!”陈希扬突然激动地握住了骆融的手,“我是你们的忠实粉丝哦!”
    “诶?”被自己崇拜的人称作“偶像”,骆融恍然有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苏泽抚了抚额:“我刚才忘记说了,陈希扬是个无可救药的电子产品控。”
    第一章 御玺的传说(三)
    在陈希扬的书房里,骆融将之前对苏泽讲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陈希扬看着骆融拍下的那张照片,沉思了片刻,朝骆融笑了笑:“抱歉,单凭这张照片,我帮不了你。”
    骆融皱眉:“什么意思?”
    “第一,我不确定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这枚御玺真的在你家里吗?”
    骆融急了:“这有什么好欺骗的?我如果没有御玺还谎称自己有御玺,岂不是自找麻烦?”
    陈希扬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激动:“第二,即便有了御玺,如果没有咒语的话,也是不能用的。”
    “咒语?”骆融懵了,“什么咒语?”
    “不论是御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如果要使它发挥作用,必须用相应的咒语来启动它,否则它不过就是件漂亮的装饰品罢了。”
    骆融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怎么还要咒语的?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这样听起来还真是麻烦。”
    陈希扬笑道:“对于这些有灵性的东西来说,咒语既是钥匙也是锁,只有得到钥匙的有缘人才能开启它。试想,如果随便什么人得到了它,都能轻易启动它,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骆融垂下了脑袋,他知道陈希扬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是这一刻的挫败感让他很沮丧。
    过了半晌,他抬起头问道:“是不是只要有了咒语,就能启动它?”
    陈希扬耸了耸肩膀:“我说了,得到钥匙的有缘人才能启动它。而在座三人当中,我的成功几率自然要比你们大一些,因为我是巫觋嘛。”
    苏泽拍了拍骆融的肩膀,安慰道:“你可以回去问问是否还有知情人知道咒语的事情。有结果了再联系我们。”
    骆融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告辞。
    苏泽原路将骆融送出了鬼街,然后再度回到陈希扬家里。
    此时陈希扬已经换上了宽松的居家衣服,盘腿坐在空调房里打游戏。
    苏泽打开门走进来,陈希扬正忙着组队杀怪,头也不回地说:“麻烦你随手关门,电费很贵的。”
    苏泽依言将门关严,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陈希扬身旁坐下。
    沉默了片刻之后,陈希扬发话了:“干嘛来了又不说话?”
    “你不是在玩游戏么?”
    “玩游戏怎么了,我可以一心两用。有啥事你就快说吧,明明一副有话想问的样子。”
    苏泽斟酌了片刻,说:“关于骆融的事情,我觉得你对他似乎不太热情。”
    “哦,何以见得?”陈希扬挑了挑眉,十指在键盘上毫不停歇地跳跃着。
    “我以为,灵媒御玺至少能引起你的兴趣。但是看你刚才的态度,似乎有推拒的意思。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帮忙,可以对我明说,我不会勉强你。”
    屏幕中的怪物终于被打到一滴血都不剩了,陈希扬解散了队伍,向队友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退出了游戏。
    然后他正面转向苏泽:“我的确对灵媒御玺很感兴趣,但是我不喜欢受人摆布。”
    苏泽皱眉看着他,不明所以。
    “刚才那个骆氏小开说的话里面,有很多疑点,你不觉得奇怪吗?”陈希扬顿了顿,继续说道,“首先,他寻找灵媒御玺,是出于纯粹的孝心想救他父亲,还是为了让他父亲醒来立下遗嘱打通所有关节,好让他顺利接手骆氏?”
    苏泽皱了皱眉:“富贵人家的心思都比较复杂,你何必管那种闲事?”
    “我只是觉得他动机不纯,又没说我要管他们家闲事。”陈希扬撇了撇嘴,“其次,骆氏董事长遇难之后,内有股东祸起萧墙,外有杨氏虎视眈眈,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身为骆氏继承人的骆融,不论其能力如何,首要的任务应该是立即接手骆氏,安定民心吧?但是他呢,居然还有心情大老远地跑到我们这偏远小城市里来,想通过灵媒御玺这么不靠谱的东西来救他父亲。我怎么想都觉得,要么他在撒谎,要么,就是他脑子进水。”
    苏泽狐疑地看着陈希扬:“你是不是太多疑了点,也许他只是急着想救活他父亲罢了,却被你扭曲成了居心叵测的人。”
    陈希扬嗤了一声:“苏泽,不是我说你,你从小跟着你爷爷一门心思钻研历史文物,二十多年来人际阅历单纯得就像一张白纸,还不如我这个和鬼打交道的人呢。”
    苏泽有些不快,但是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驳。
    陈希扬继续说:“而且我多少能理解你的心情。想当初你和你爷爷花了这么多的精力发表了那篇论文,却遭到了学术界一片冷遇,你在心灰意冷之下才改行做了老师。但其实你心里仍未彻底放弃对大曜文明的探索吧?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一个积极响应你那篇论文的人,你就抑制不住激动了,是不是?但是你也要冷静下来想一想,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别不明不白地被人给利用了。”
    陈希扬说着,回过身去打开了电脑中的搜索页面,很快便调出了骆融的个人信息。
    他对着骆融的那张照片,眯起眼睛仔细瞧了半晌:“他这张照片可比本尊看上去有气质得多啊……不过这脸倒是同一张脸。”
    苏泽问道:“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怀疑他是冒名顶替的不成?”
    陈希扬仍在自言自语:“就算是同一张脸,也不排除易容的可能性啊。”
    苏泽扶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阴谋论?”
    陈希扬一脸无辜:“我一个人住在鬼街很寂寞的,难得有人送上门来供我消遣。”
    苏泽终于被他玩世不恭的态度惹恼了:“骆融的父亲命在旦夕,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陈希扬摊了摊手:“同情心是什么,能当饭吃么?”
    苏泽知道跟这个人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他深吸一口气道:“总之你就是不相信他就对了。”
    陈希扬不置可否。
    “人是我带来的,你是不是也该怀疑我啊?”
    陈希扬笑着用手点了点他:“说这话你就有点幼稚了哦。我是拿你当自己人,才跟你说实话的,你犯得着为了个外人跟我闹别扭么。”
    “你说我幼稚?你自己也成熟不到哪里去,几百岁的老头子了还跟个小孩似的整天宅在家里玩网游,你才幼稚呢!”苏泽气鼓鼓地转身出去了。
    陈希扬从二楼的窗台上探出身来:“苏泽,走路的时候悠着点,万一不小心撞到了老爷爷老奶奶……”
    他话没说完,便见苏泽突然一个趔趄,一个身影模糊的小孩子追着一只皮球,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陈希扬摸了摸鼻子:“咳,当然,撞到小孩子也是不对的……”
    苏泽气绝,回过头来冲他吼了一声:“这什么鬼地方,我要跟你绝交!”
    陈希扬趴在窗台上,看着苏泽渐行渐远的身影,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都绝交了这么多次了,每次遇到问题还不是巴巴地跑过来找我……下回放狠话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创意啊?”
    五日之后,苏泽果然又巴巴地跑过来找陈希扬了。
    这一回,他不仅带来了骆融,还带来了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戴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