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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报废,而砸中他额头的,竟是之前他丢进去的那块石头。
    这这!苏泽瞪着那块石头,心里又是恐惧又是好笑,难不成那黑黑的东西把石头吞下去之后,觉得吃着不对劲,又吐出来报复他?
    陈希扬捡起那块石头,隔着手套将石头来回掂量了一下,发现石块表面粘着一层稀释的黏液。
    苏泽在一旁看着,觉得这黏液越看越像是活物的胃液,一想到这沾了黏液的石头曾经敲在自己额头上,就忍不住一阵恶心,胃里都开始翻搅起来。
    陈希扬似乎丝毫不觉得恶心,拿着石块琢磨了半晌,突然抬头对苏泽做了个“撤”的手势。
    苏泽一怔,这就撤了?
    陈希扬懒得跟他磨叽,一手揣着石头,一收拽着他的胳膊,掉头往来时的方向划去。
    第二章 河图洛书(十)
    在赶走杜家少爷之后,面馆一连几天门庭冷落。
    镇上的人都知道面馆老板得罪了杜家少爷,鲜少有人再敢去面馆吃面,即便是想去吃面的,也是匆匆买了打包带走,生怕被杜家少爷知道。
    如此一来,面馆的经营情况呈直线下滑状态,很快濒临入不敷出的窘境。
    雪烙这个小二无事可干,每天把抹布搭在肩膀上,坐在门口唉声叹气。
    门神月刹依然一动不动站在门口,看到有发花痴的小姑娘远远躲着瞧他,也只装没看见。但是雪烙在一旁每叹一口气,他的眉头就微微皱一下。
    当雪烙叹第五次的时候,月刹终于开了口:“为什么叹气?”
    “因为没事可干啊,好无聊。”雪烙抬头看向月刹,“我真佩服你,每天站在门口什么事情也不干,你不觉得无聊吗?”
    “不无聊,”月刹摇了摇头,“我很忙。”
    “……忙啥?”
    “忙着练功。”
    “光站着就能练功?”雪烙一脸的不置信。
    “练内息。”
    “哦……”雪烙恍然,随即又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你的武功很厉害吧?上次我看见你一个人打他们十几个人,轻松得连眼睛都不眨!”
    “一般般。”月刹面无表情地表示了一下谦虚。
    此时厨子皇甫寻也跟着走了出来,跟雪烙一起并排坐在门槛上,托着腮帮子发呆。
    雪烙问:“阿寻你怎么了?”
    “阿错说没人来吃面,让我不用干活了,所以我没事可做了。”
    雪烙颇有些同病相怜地看了看皇甫寻,突然想出一条妙计:“要不我们拉上月刹和阿错,像以前一样出去捕猎吧?”
    皇甫寻立即两眼放光:“好啊好啊。”
    月刹冷冷道:“我不去,我忙着练功。”
    雪烙:“……”
    皇甫寻转头问柜台后的阿错,“阿错你呢?”
    “我也忙,不去。”
    皇甫寻站起身走过去,看见阿错还对着算盘噼里啪啦打个没完,他好奇地问:“阿错,今天都没有什么收入,你还在算什么账呢?”
    “我在算支出。”
    皇甫寻:“……”
    此时门外传来人声:“咦,这里有家面馆呢,走了大半天的路,饿死我了,先吃了面再走吧。”
    四人同时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上好的绸缎衣裳,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她身后跟了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见同伴喊饿,点头道:“既然饿了,那就先吃了再走吧。”
    少女先一步跨入面馆,环视了一下四周,皱了皱眉道:“怎么这么冷清,还营不营业啦?”
    雪烙见这两人眼生,听他们说的话,似乎是从外地来的,忙摆出店小二的招牌笑容,殷勤地凑上去道:“营业的营业的,两位请坐!”
    少女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面?”
    “我们这儿只有一种面,不过味道特别棒,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少女听他说只有一种面,露出嫌弃的表情,刚要开口,只听她身旁的少年道:“既然好吃,那就端上来让我们尝尝。如果发现你是在忽悠人,我们可不会付钱的。”
    “那是当然,您二位稍等。”
    雪烙转身便冲皇甫寻使眼色,皇甫寻知道有生意上门,忙跑去灶边开工。
    就在皇甫寻煮面的档儿,少女与少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开了,音量不算很大,但是因为面馆里就他们两个客人,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只听少女抱怨道:“师傅居然派我们来这么偏僻的小镇执行任务,真是没有人性。”
    少年温言安抚道:“这是你我进入师门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师傅也是相信我们的能力,才派我们来的。”
    “相信我们的能力?”少女瞪大了眼睛,“这种骗人的话你也信?其实是别人都不愿意来,所以才推给我们做的吧,明显就是看我们俩好欺负。”
    少年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搭腔。
    少女拿着筷子把玩了片刻,低声问道:“师兄,那年兽……真的很凶吗?”
    少年脸上也有些不确定:“听师傅说,这年兽每到年关前后,就会跑来镇上捣乱,尝尝逮着谁便将谁叼走,受害者无一生还,想必……是十分凶残的食人兽吧。”
    少女听得身子瑟缩了一下:“这么凶残,我们打得过它吗?”
    少年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打不打得过,总得试一试啊。”
    少女忿忿不平地道:“以往这种体力活不应该都是灭灵族干的吗,为什么现在会落到我们祭灵族的头上?这不明摆着让我们去送死吗。”
    少年叹了口气:“谁让我们新一任族长实力太弱呢,族长的实力不够强大,端木长老在长老会议上说话就会失去分量,所以我们才总是被灭灵族的人欺压啊。”
    少年顿了顿,又道:“我听家族里的长辈说,之前端木长老选定了端木花嫁为族长继承人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我们会从此在灭灵族面前扬眉吐气一回,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哎,真是红颜薄命,自她去世之后,祭灵族里就再也找不到灵能力像她这么厉害的继承人了。现在的这位新族长,虽说是端木长老的小女儿,灵能力在同辈之中也算是佼佼者了,但是比起当年的端木花嫁,还是差了一大截啊。”
    少女听他提到“端木花嫁”,压低了声音问道:“端木花嫁真的死了吗?可是我听说她只是失踪了而已,并没有确定死亡啊。”
    少年摇了摇头:“你想想,从神木峰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找到,十有是活不成啦。”
    雪烙生平最喜欢听别人讲八卦了,虽然表面上装着很忙的样子擦了桌子又擦凳子,但两只耳朵却竖得尖尖的,听这端木家族的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皇甫寻从锅里捞出煮熟的面,招呼雪烙道:“一碗面好了,来把面端过去。”
    “哦哦。”雪烙手脚伶俐地将这碗面递给少女,便顺势在两人对面坐下,好奇地道:“两位客官,我刚才听你们提到端木花嫁,你们也是端木家族的人吗?”
    少年警惕地打量了雪烙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别误会,我只是纯粹好奇啦。”雪烙笑得一脸无害,“我小的时候就曾经听过端木花嫁的名字,听说她是祭灵族有史以来灵能力最高的人,真的是这样吗?”
    “可不是吗,”少女似乎很乐意与雪烙分享八卦,一脸崇拜地道,“我小的时候可崇拜端木花嫁了,她不但灵能力高,还长得非常漂亮,是我很多同门师兄弟的梦中情人!”
    阿错打着算盘的手指微微一抖,几不可见地撇了撇嘴,然后继续噼里啪啦地虐待算盘。
    皇甫寻看似专心致志地煮着第二碗面,嘴角却微微向上扬了一下。
    雪烙好奇地问那少女:“你见过端木花嫁本人吗?”
    “那倒没有。不过我们同龄的孩子都是这么传的,听说少尊选妃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端木花嫁,非要娶她做少妃不可。”少女说得眉飞色舞,“当时我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全都乐坏了,端木花嫁若是当上了少妃,可得把灭灵族的人气死不可,我们也不用总是被他们欺压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哎!”
    雪烙点头道:“当年那件盛事我也有所耳闻啦,听说当时濮阳家族、端木家族和空桐家族各选出一位女童参加少尊的选妃大典,没想到在端木花嫁表演才艺的时候,少尊竟然亲自为她伴奏!少尊对端木花嫁的爱意表现得这么明显,当时大家就猜测,端木花嫁必定是新一任少妃无疑了。”
    少女接着道:“少尊对端木花嫁的情谊真是感天动地,听说端木花嫁失踪之后,少尊每天守在神木峰的祭台上,说要等花嫁回来,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年,端木花嫁再也没有出现过,尊主和端木长老多次派人去神木峰下面寻找,也都没有什么收获。少尊因为伤心过度,渐渐的身体越来越差,现在几乎每天都卧病在床,闭门不出了。”
    算盘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阿错盯着眼前的账本一动不动,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皇甫寻将煮好的第二碗面搁在台子上,招呼了雪烙一声,便径自走到阿错面前,轻声问道:“账都算完了么?”
    阿错恍然抬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连刚才皇甫寻问了句什么也没听见。
    皇甫寻耐心地又问了一句:“账都算完了么?”
    “哦,差……差不多了。”阿错意外的有些结巴,茫茫然看着皇甫寻,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
    皇甫寻将手递到阿错面前,给他看自己手腕上的红肿。
    阿错果然立即被吸引去了注意力,抓起他的手问道:“怎么搞的?”
    “刚才不小心烫的。”皇甫寻老老实实地回答,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的味道。
    阿错给了他一个白眼:“连下个面也能把手给烫伤,你还能再白痴一点吗?”
    皇甫寻憨憨笑了一下。
    阿错没有再责怪他,动作娴熟地取出柜子里的纱布给他包扎,口中嘱咐道:“等会可能会起水泡,不论是觉得疼还是痒,都不能去碰它,知道么?”
    皇甫寻点了点头,望着低头为自己忙碌的阿错,脸上的笑容很满足。
    第二章 河图洛书(十一)
    就在阿错忙着为皇甫寻包扎、雪烙忙着和吃面的顾客打听八卦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尖锐的叫嚷声:“爹,就是这个地方,就是这些人把我打伤的!”
    阿错转头往门外看去,见杜家少爷带着一胖一瘦两个中年人和一帮随从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月刹守在门口,一见来人,立即进入了备战状态,一边冷冷盯着杜少爷,一边握住了腰间长剑的剑柄。
    杜少爷显然对上次被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被月刹的眸子淡淡一扫,立即感觉脊背冰凉,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他爹身后缩了过去。
    杜老爷挺着发福的肚子,满怀敌意地看了月刹一眼,转头对身后穿着官袍的干瘦男子道:“镇长大人,我儿子说得没错吧,这家面馆的伙计简直就是毫无教养的流氓!”
    镇长捻了捻灰色的长须,清咳了一声,打着官腔道:“掌柜的是哪位?”
    阿错跨出门去,淡淡道:“我是。”
    镇长打量了他一番,问道:“杜公子脸上的伤,是你让人打的?”
    阿错看了看杜家少爷上那团缠得有些夸张的绷带,尚未开口,杜少爷便大声嚷嚷道:“就是他,就是他让他手下的几个伙计一起来揍我的!”
    他突然语气一转,期期艾艾地道:“镇长大人,您得为我做主啊,这样的面馆不能留,得拆掉他们的牌匾,将他们从我们镇子上赶出去才行!”
    雪烙有些听不下去了,当时月刹最多只是把这嚣张的杜少爷丢出去罢了,哪有他说得这么严重,这明显是公报私仇。
    雪烙气呼呼地站起身冲出去,刚要开口辩解,只听身后传来少女愠怒的声音:“什么事这么吵,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镇长循声望去,看见面馆里坐着的那一男一女衣着华贵,额头上都有银红色的朱砂。
    芒宿国居民以灵媒族人为主,但凡有些灵能力的人,眉心天生会有一点朱砂,颜色深浅不一,从浅到深大致分为浅红、桃红、银红、焰红、绛红、品红、紫红七个等级,朱砂颜色越深,代表灵能力越强,其人数占比也越少。
    银红这个等级的灵能力不算高,但也不低,基本都是各大家族中的贵族子弟,生来便拥有一定的灵能力,但还有极大的提升空间,所以他们除了跟随师傅修行之外,还需要在实战中提升能力、积累经验。
    镇长一见他们的装束,便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忙堆起笑容迎上去道:“两位是从国都冰岭来的么?”
    少女奇道:“你怎么知道?”
    镇长殷勤地笑道:“两位身上带着贵气,真是掩都掩不住。不知两位是路过此地,还是……?”
    少女道:“我们师傅接到消息,说你们这镇子上每到年关便有年兽出没,所以师傅派我和师兄前来帮你们除了这恶兽。”
    镇长一听,兴奋地直搓手,脸上的笑容越发殷勤:“这真是天大的喜讯!请问二位如何称呼?”
    少女道:“我们是端木家族旁支的弟子,我叫端木蓉可,我师兄叫端木明晔。”
    镇长笑道:“两位少侠来得真是时候,再过几天年关又到了,还请两位出手除了那恶兽,让大家也好过个安心年。”
    名叫端木明晔的少年缓步走出来,问道:“那年兽特征如何,能否给我们描述一下,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
    镇长露出为难的神色,抱歉地笑了笑:“实不相瞒,那年兽每次出没都在夜深人静之时,且凶残无比,但凡见过年兽的人,没有一个能留下性命的。”
    杜家少爷见这话题扯得有点远了,镇长明显被这两个端木家族的弟子吸引了注意力,都忘了这次来是要做什么了,忙在旁提醒道:“镇长大人,除兽的事情你们稍后慢慢商量,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好好惩处这四个嚣张跋扈的异乡人啊!”
    镇长经他提醒,忙又摆出大老爷的架子,对着阿错正色道:“你们几个,居然敢在我的地盘上无故滋事,简直目无王法,你们的面馆是别想再开了,非但如此,我还要将你们抓进地牢里去关上几个月,让你们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雪烙一听怒了:“你这镇长简直不问是非、颠倒黑白,明明是这姓杜的挑衅在先,带了一群人来我们店里捣乱不说,还要强抢我们的厨子,我们只是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罢了!”
    端木蓉可听了这话,当下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转向了她,不知她究竟在笑什么。
    端木蓉可之前和雪烙闲聊了几句,因为同样八卦的体质而熟络起来,所以此时心里的天秤已经偏向了雪烙,不顾身旁端木明晔的眼色阻拦,嘻嘻笑道:“强抢民女的事情,我听过很多,但是这强抢厨子,我倒还是第一次听说,杜公子的口味真是不同寻常啊。”
    杜家少爷听她如此奚落自己,原本是要发作的,但见端木蓉可虽然长得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倒也秀色可餐,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若隐若现的酒窝看得他心痒难耐,当即就起了色心,调笑道:“本少爷的口味是否寻常,端木姑娘你亲自体验一下不就知道了?”
    端木蓉可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向端木明晔告状:“师兄,这臭小子调戏我!”
    端木明晔知道自己这个师妹,一开口必定会招惹是非,暗暗抚了抚额,出来表明立场:“杜公子,蓉可师妹虽不是端木本家的弟子,但好歹也是旁支家主的嫡亲女儿,还请你言语上放尊重一些。”
    镇长见端木兄妹二人翻了脸,考虑到自己这小镇还得仰仗这两人除去恶兽、维护治安,忙安抚道:“是是,我们乡下人见识少,言语上无意冲撞了二位,还请二位多多见谅。”
    那杜家少爷还在垂涎端木蓉可的美色,有点舍不得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去打年兽,眼珠子一转,凑到镇长耳边嘀咕了几句。
    镇长当即一拍大腿:“这主意不错!”
    随即镇长装出一副开明大度的模样,对阿错四人道:“既然有端木姑娘为你们这几个异乡人求情,那我就不赶你们走了,你们可以留下来继续经营面馆。”
    阿错与同伴们互相看了看,他们不相信镇长会突然发善心放过他们,而且还是听了杜家少爷的“主意”,但他们又实在猜不出,镇长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端木蓉可也是半信半疑:“你真的不为难他们了?”
    “那是自然,我是一镇之长,岂有出尔反尔的道理?”镇长说着,面向端木蓉可和端木明晔微笑道:“两位远道而来,我这个镇长也应尽一尽地主之谊,请两位随我来。”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端木明晔道:“还是不麻烦你了,我们要去找年兽……”
    “这个不忙,”镇长摆手道,“还有几天才到年关,年兽现在也不会出来。两位不如先在本官府邸好生休息,养精蓄锐了才能一举拿下年兽啊。”
    端木明晔与端木蓉可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里也是有些畏惧年兽的,听镇长如此一说,心想拖得一天是一天,于是便欣然答应了镇长的邀请。
    看着镇长和杜家父子等众人簇拥着端木兄妹浩浩荡荡离去,阿错和三个同伴面面相觑,不知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
    这天下午,镇长身边的一位师爷前来传令:“镇长大老爷虽然对你们网开一面,不将你们赶出本镇,但是你们也须将功抵过才行。年关将近,年兽又将出来害人,既然你们几个这么能打,不如就为镇民们做点贡献,能将年兽杀掉那是最好,就算杀不了,就当是帮端木家族的二位贵人探探路,收集一些情报。”
    师爷说完以上这番话,弹弹袖袍,扬长而去。
    雪烙一把将抹布甩在桌子上,愤愤道:“什么将功抵过,这分明就是变相地送我们去死,镇长根本没打算放过我们!”
    阿错摩挲着下巴思忖道:“这想必就是当初那姓杜的给镇长出的主意了吧,他们一方面稳住端木兄妹二人,一方面对我们来个借刀杀人,既不得罪端木蓉可,又报了私仇,好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
    雪烙垮了脸:“阿错,现在不是夸赞敌人的时候吧?”
    此时月刹突然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雪烙叫道:“月刹,你去哪里?”
    月刹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声音依旧清清冷冷:“杜家少爷是我打的,责任也该由我一个人负。”
    雪烙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袖:“你该不会想一个人去杀年兽吧?”
    月刹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雪烙气得直跺脚:“你这傻子,敌人让你往火坑里跳,你就真往里跳啊?你你你”
    月刹道:“四个人跳,不如我一个人跳来得好。”
    雪烙眼圈一红,死死揪着他的衣衫不放:“不行,你不准去,我不能让你白白去送死!”
    但是他的力气太小,见月刹欲挣脱走人,忙回头向阿错和皇甫寻求助:“你们也说句话,让月刹别犯傻啊!”
    阿错被他吵得有点烦,挥了挥手道:“还没到生离死别的时候,拜托你们两个别搞得这么缠绵好么。”
    月刹和雪烙:“……”
    皇甫寻道:“我们四个人要团结一致,不能搞内部分裂,要么就都不去,要么就四个人一起去。对吧,阿错?”
    月刹动了动嘴皮子,似乎还想反驳什么。
    阿错看了皇甫寻一眼,勾了勾嘴角:“阿寻说得没错,也许我们四个人合力,就真能把那只年兽解决了也说不定。”
    第二章 河图洛书(十二)
    听说年兽藏身于西山之后的山谷之中,具体巢穴不明,只于夜间出没,且觅食地点毫无规律。
    阿错、皇甫寻、雪烙、月刹四人来到西山脚下,发现通往山谷的路有两条,他们拿不准年兽会走哪一条路。
    阿错提议两两分组,每一组人负责埋伏在一个路口,一旦发现年兽踪迹,切勿轻举妄动,立即以烟花作为联络信号,待两组人员汇集之后再动手。
    众人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于是阿错与皇甫寻一组,雪烙与月刹一组,分头行动。
    阿错因为常年在山野中采药,对山路地形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于是很快找到了便于埋伏的有利位置,和皇甫寻一起,花了半个时辰将埋伏工作准备到位。
    接下来就是静候年兽出现了,两人身上覆满了树叶,坐在掩体之后一动不动,百无聊赖地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地坠落到山后头去。
    时间突然变得十分漫长,一个时辰之后,阿错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他侧头看了看皇甫寻,发现这小子已经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阿错咬了咬牙,伸手拍了拍皇甫寻的后脑勺。
    皇甫寻惊醒过来,茫然四顾:“年兽出来了?”
    阿错冷哼一声:“就你这种睡法,年兽把你吃了都不知道。”
    “……”皇甫寻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为了不让自己继续犯困,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但是过不了多久,瞌睡虫便又冒了出来。
    阿错见皇甫寻脑袋一点一点的貌似又快要梦会周公去了,只能再次将他拍醒,提议道:“阿寻,我们聊会天吧。”
    皇甫寻强打起精神,答道:“好啊。”
    “聊什么?”
    “不知道。”
    “……”
    两人大眼瞪小眼,静默了半晌,还是阿错先开了口:“阿寻,你说过你是皇甫家族的家奴对吧?”
    皇甫寻默然,他可没有亲口承认过,明明是阿错自己想当然这么认为的。
    阿错见他没说话,继续道:“我当初捡到你的那个荒岭,距离神木峰不远,你是从神木峰的皇甫本家逃出来的么?”
    皇甫寻想了想,点了点头。
    阿错又问:“你从小就住在神木峰上?”
    皇甫寻又点了点头。
    阿错看向他,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希翼:“那么,你认识少尊么?”
    皇甫寻一怔。
    阿错以为自己问的话有些突兀,随即改口道:“不对,你只是一个小家奴,应该不会有什么机会接触少尊,更不要说认识他了。那么,你见过少尊么?”
    皇甫寻望着阿错,缓缓点了点头。
    阿错紧接着又问:“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皇甫寻眼神中有一丝不太分明的情绪轻轻划过,他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作答。
    阿错又掩饰地笑了一下:“上次听雪烙和那个端木蓉可说起少尊的事情,所以……嗯,我有些好奇罢了。”
    皇甫寻垂下眼眸,轻轻叹了口气:“在神木峰的时候,他过得……不太好。”
    阿错露出担忧的神色:“听端木蓉可说,少尊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真的有这么严重吗?你见到他的时候,也能明显看出他气色不好吗?”
    皇甫寻斟酌着道:“少尊他……一直郁郁寡欢。”
    阿错的呼吸微微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为什么?还在因为端木花嫁的事情生气吗?”
    皇甫寻抬眸定定看向阿错:“他没有生气,只是想不明白,花嫁为什么就这样丢下他不管。”
    阿错低下头去:“也许……我是说,也许花嫁有他自己的苦衷呢。”
    “什么苦衷?因为花嫁是男儿身吗?”
    阿错惊愕地抬头,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皇甫寻眼神闪了一下:“是少尊偷偷告诉我的。”
    “偷偷告诉你?”阿错微微眯起了眼睛,“你和少尊……是什么关系?”
    皇甫寻只能继续撒谎:“我是……是少尊的近侍。”他顿了顿,意识到阿错在担心什么,忙又解释道:“少尊待我,比待繁茜还要信任。这件事,他只告诉了我一个人,再也没告诉别人。”
    阿错先是很震惊,没想到皇甫寻这个小家奴竟然会是皇甫风音的心腹。
    随即他松了一口气,浑身的戒备也放了下来:“看来,少尊对你很信任呢。”他的眼神轻轻飘远,幽幽道:“我还一直担心他会交不到朋友,既然他能与你说心里话,说明他已经把你当朋友看待了。”
    皇甫寻没有说话,刚才阿错说漏了口风,但因为他自己正处于情绪激荡的状态,一时间没有意识到,于是他也便假装不察,没有戳穿阿错。
    随后阿错又问:“可是你为什么要偷跑出来呢?你跑出来的事情,少尊知道吗?”其实他心里想问的是,连你都偷跑出来了,少尊岂不是又失去了一个朋友?
    皇甫寻点了点头:“少尊知道,是他鼓励我偷跑出来的。”
    阿错又是一阵错愕:“少尊鼓励你……?”
    “少尊说,既然呆在神木峰不开心,那就离开吧。”皇甫寻顿了顿,又道,“少尊还说,花嫁刚刚失踪的那几年,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花嫁会这么决绝地离开他,就算花嫁是男儿身又如何,他可以原谅花嫁,可以允许花嫁退婚,也可以继续帮花嫁隐瞒身份,只要花嫁还愿意与他做朋友。他甚至想,是不是他早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花嫁,花嫁就不会消失得这么彻底了?
    “但是后来,他渐渐想通了,也许花嫁离开,不是因为害怕暴露身份,而是因为他不愿意呆在神木峰,不愿意继续戴着端木花嫁的面具,做整个家族的傀儡,他想要更自由更真实的生活。所以,少尊他渐渐理解了花嫁,也原谅了花嫁。”
    阿错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听着。因为暮色渐浓,皇甫寻看不清楚阿错脸上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觉到,阿错的肩膀在轻轻地颤抖。
    他很想把阿错抱在怀里,低声安慰他,告诉他不要自责,不要愧疚,只要他觉得自己这几年过得开心就好。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现在坐在阿错身边的,只是一个名叫阿寻的小家奴。也只有小家奴阿寻,才能让阿错敞开心防,释放压抑在心底的那些情绪。
    所以他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并且转开了脸,将视线投向远方暗沉的天际。他知道阿错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所以他耐心等待着。
    过了半晌,阿错吸了吸鼻子,略带哽咽地问道:“可是,少尊还是过得很不开心,对么?”
    皇甫寻心想,以前在神木峰,他的确很不开心,但是自从再次遇见阿错,他发现自己的人生瞬间变得色彩斑斓了起来,多年的伤心与等待,也都有了价值。
    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阿错,让他不必为自己担心。
    阿错见他不说话,又问:“端木蓉可说,少尊已经病重到卧床不起的程度了,那是真的吗?你离开神木峰的时候,他的情况怎么样?”
    皇甫寻斟酌了片刻,道:“少尊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外界传说的这么糟糕。但他闭门不出是真的。”
    阿错听了前一句还略微放心了一下,听到后一句,又开始紧张起来:“他为什么闭门不出?”
    “他……也许有他自己的打算。”
    阿错皱起了眉头,对皇甫寻的含糊其辞感到不理解。
    皇甫寻只好摊手:“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你了。”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阿错还陷在自己的情绪中,细细回味着刚才两人的交谈内容。渐渐地,他皱起了眉头刚才的谈话中,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突然,他眉心跳了一下,低声而急促地唤了一声:“阿寻。”
    “嗯?”皇甫寻转头茫然地看向阿错,却发现阿错用探究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似乎想在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皇甫寻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向后靠了靠:“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阿错眯起了眼睛:“阿寻,我越想越不对……为什么你对我的问题有问必答?”
    “因、因为是你问我的啊。”
    “身为少尊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