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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根源,你留下他,让他来替我、替他的父亲,赎罪。”
    皇甫寻沉默地听着,没有说话。事情的真相太过令人震惊,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阿错说完这番话,转头看向皇甫寻:“现在你知道了,我舅舅之所以说我带着原罪,是因为我的骨血中沾染了的邪恶,不但我的舅舅忌惮我,就连我的亲生母亲,也厌弃我。灵媒族人向来自认为血统高贵圣洁,不容外族玷污,所以非常歧视本族与异族的混血儿,但要说混血,我才是混了天底下最肮脏血液的杂种!”
    “不,你不是!”皇甫寻猛地站起身,正视着阿错,因为情绪激动,他的胸口有些起伏,微微喘着气。
    阿错先是一怔,随后自嘲地笑了笑:“这样的我,你还要说喜欢么?”
    “我……还是喜欢你。”皇甫寻哽咽着,像是要哭出来一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竟比阿错还伤心许多倍,但他终究不是巧舌如簧的人,无法将自己的心意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
    “那么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阿错抬眸望向皇甫寻,含着泪星的眼角微微上挑,牵扯出几分迷离之色,竟让原本苍白的脸上透出一丝艳若桃花的媚意,“我的容貌承自我的母亲,从小就有人夸我长得漂亮那个时候,你不也是一直将我当做女孩子看待的么?你又如何能肯定,你对我的喜欢,不是一时迷了眼、蒙了心,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不会像我母亲那样最终对我厌憎……”
    皇甫寻突然俯下身,封住了他的唇。
    唇瓣相触的瞬间,阿错恍惚觉得有一种陌生的暖意如电流一般迅速袭遍全身,激起心底阵阵涟漪。最初的惊愕过后,他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皇甫寻虽然看上去十分镇定,但微微低垂的睫毛如薄翼般轻颤,泄露了他心底的紧张。
    片刻之后,他直起身,结束了这单纯又缱绻的一吻,低声道:“我不太会说话,但我心里清楚,我喜欢以前的花嫁,也喜欢现在的阿错,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了,这么多年反反复复将你掂在心头,喜欢的分量越来越重。我不管你是男是女,也不管你是谁的孩子,我说不出喜欢你的具体缘由,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已经喜欢得没有办法回头了。”
    阿错被他这一番发自内心的告白震慑住了,他突然想起,当初问起皇甫寻名字的时候,对方曾说要寻找一个人。这么说来,他是为了自己才离开神木峰的吗?
    阿错怔怔看着皇甫寻,皇甫寻也定定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了半晌,倒是阿错先承受不住地撇开了视线,嘴里咕哝着:“说得这么天花乱坠的,居然还说自己不会说话。”
    皇甫寻呆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挨着阿错重新坐了下来,有些忐忑地观察他的脸色。
    两人又沉默了半晌,阿错突然问:“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呢?”
    皇甫寻想了想,说:“在荒岭上遇到你的时候。”
    阿错听了觉得有些荒唐,但细细回想起来,当初在荒岭上第一眼见到皇甫寻的时候,就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会把皇甫寻捡回家去,也是因为这少年无意中流露出来的自然呆,总是让人联想到神木峰上那个温柔却不善于表达的孩子。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人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真是奇怪,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没有一眼就认出你来呢?”阿错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
    “那是因为,在神木峰上的时候,我一直看着你,可你却总是想要避开我,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我啊。”
    阿错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对不起。”
    皇甫寻笑了笑:“我原谅你了。”
    第二章 河图洛书(十九)
    两人说话的这段时间,皇甫寻的身体已经逐渐恢复,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觉得没有什么大碍了,于是跑到窗前,透过窗纸上的破洞往外张望了一下。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天色虽比之前透亮了些,但光线仍不十分明朗。灰扑扑的天空下,是一片白皑皑的雪域,雪与天空的尽头,隐约能看见成片树林的黑影,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景物。
    皇甫寻怔了半晌,喃喃道:“这里是哪里?”
    阿错淡淡道:“恐怕已经接近垩白边境了吧?”
    皇甫寻回头看向阿错,觉得不可置信,昨天傍晚他们还在小镇上与年兽搏斗来着,怎么一眨眼就跑到垩白边境来了?
    随即他又想起刚才的一个问题:“阿错,之前来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我听他说要你跟着他什么的,他是你认识的人吗?”
    阿错叹了口气:“他就是。”
    皇甫寻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他顿了顿,又摇头道:“可是不像啊,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奇特的地方,他的气息就像是……像是普通的人类而已,如果他就是的话,我怎么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阿错苦笑了一下:“因为那不过是他的借身而已。”
    “借身?什么是借身?”
    皇甫寻知道,在九玄大陆上,不论是曜神还是其他各国的守护神,都有其真身,但通常他们不会以真身示人,而是模仿人类的模样,在人世间投射一个分身。但是这借身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倒是从来未曾听说过。
    阿错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借身的方式,其实和借尸差不多,只不过鬼魂借尸还魂,而他……则是借用活人的身体。”
    “你的意思是……他现在的模样,不是他自己的分身,而是别人的身体?”皇甫寻越发感到不解,“他不是有自己的分身吗?为什么要借别人的身体来用?”
    “谁知道呢?这也许就是他的恶趣味了吧。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觉得一个人太无聊了,所以想附身到不同类型的凡人身上,体验他们的喜怒哀乐……而已。”
    “就这样?”皇甫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没错,就是这样。”阿错耸了耸肩,“他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并且乐此不疲地不断更换身体来用,用过一段时间后,觉得乏味了,便再换一个。”
    皇甫寻想象着这样的,觉得他的性格幼稚得像个喜欢捣乱的孩子。
    只听阿错继续道:“所以我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模样都会不同。虽说因为父子之间异于常人的感应能力,让我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但每次看见他用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脸跟我说话,还是让我非常困扰啊。”
    “怎么,你们之前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吗?”这一点倒是让皇甫寻有些意外,“是他主动来找你的?”
    “大概是在我岁那一年吧,”阿错回忆道,“某一天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他是我的亲生父亲,要带我离开端木家族。当时我已经从舅舅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虽然我不想留在端木家族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但同样也不想认一个不知情爱、生性凉薄的男人做父亲,所以我拒绝了他。”
    皇甫寻想了想,道:“那应该是在你上神木峰之前的事情了吧?”
    阿错点了点头:“后来他又陆续出现了几次,虽然并未强行要带我走,但是他不厌其烦地出现在我面前,终究惊动了端木家族的几位长老。舅舅很快便猜出了他的来意,他知道我被盯上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非但会破坏他的计划,还会暴露我的身世,让整个端木家族蒙羞,甚至有可能会被灭族。
    “当时恰逢神木峰一年一度的长老会议召开,舅舅便带着我一起上了神木峰,美其名曰是让端木家族的族长继承人参拜尊主,事实上,他只是带我去避难。神木峰好歹是言灵尊主的地盘,就算再恣意妄为,也不敢随便去神木峰生事。”
    皇甫寻听了这段往事,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苦笑:“只是端木长老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决定虽然成功避开了,却让我遇见了你,并在选妃大典上选择你作为少妃,越发打乱了他的计划吧?”
    阿错抿了抿唇:“这的确又是一件让舅舅措手不及的事情。但是尊主之命不能违背,能被选为少妃,那是芒宿国无上的荣耀,多少家族翘首期盼,还得不到这样的殊荣。所以舅舅虽然心中忐忑,害怕我露出马脚,但还是私下里告诫我,让我先稳住局势再说。”
    皇甫寻有些不解:“他要你如何稳住局势?”
    阿错的脸突然红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皇甫寻的视线:“舅舅说,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不过是拉着小手玩过家家罢了,只要我行事谨慎,瞒个三五载应该不成问题。”
    这番话虽说得隐晦,但皇甫寻稍一回味,便明白过来了,当下他也脸色尴尬了起来,咳了一声道:“这个……这个问题,我当时倒也的确没有……没有想过。”
    随即他又急急解释道:“我当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想每天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想跟你学弹琴,然后为你伴奏……”
    “我知道。”阿错抬起眼眸,冲皇甫寻莞尔一笑,“你的心思这么单纯,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想法呢?从小到大,我因为相貌和家世的关系,身边从来不缺朋友,但又有哪个朋友不是有目的地接近我的?
    “可是在神木峰上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在人群之外,模样十分可怜,我心里想,这究竟是哪家的孩子呢,竟然被冷落至此?如果我不是外在条件上的优势,一定也会变得和你一样可怜吧。这样想着,我主动向你伸出了手。”
    阿错说着,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如今想来,当时的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会对贵为少尊的你报以同情之心。”
    皇甫寻轻轻道:“后来我一直想方设法地接近你,你心里一定很苦恼吧?你对当时自己的这个决定后悔了吗?”
    阿错摇了摇头:“虽然觉得进退两难,但要说后悔,倒也不至于。”
    他从未奢望结交什么真心相待的朋友,但是皇甫风音的真诚,却让他不能不感动,并且当时风音看着他时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让他觉得,其实风音比他更需要朋友。
    阿错一边回忆着,一边低声道:“能得到少尊的青睐,让我觉得既高兴又惶恐,我害怕事情瞒得越久,对朋友的伤害就越重,我更害怕当一切掩饰被戳穿之后,我会比你更难过。”
    “所以你最终选择了先放手?”
    “是啊,”阿错惨淡一笑,“我以为那个时候结束一切还来得及,却没想到,你会追寻至今。”
    皇甫寻从窗边走向阿错,眼神坚定地望着他:“所以,阿错,你应该知道,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阿错见皇甫寻在自己面前俯下身来,立即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阿寻,你要做什么?”
    “带你离开。”皇甫寻既然知道那男人便是的借身,自然也能猜到,这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的绳索必定是被施了法术的,所以他也不再浪费时间与绳索较劲,干脆将阿错整个抱了起来,然后大踏步走到门口,一脚将门板踹开,门锁应声而落。
    他正要一鼓作气冲出去,忽听耳边阿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不解地低头看了阿错一眼:“阿错你笑什么?”
    阿错勾了勾唇角,问道:“阿寻,你觉得我沉么?”
    “还……还好。”皇甫寻回答得有些勉强,刚抱起阿错的时候倒不觉得,经他这么一问,忽觉手上的重量增加了好几倍,沉得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阿错继续笑:“阿寻,你可要抱紧了,千万别放手,否则会摔疼我的。”说罢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皇甫寻心中一凛,猛地撤了手,阿错整个身子往下坠去,在触地的瞬间,摔成了一滩碎石。
    身后突然传来戏谑的大笑声,皇甫寻回头,发现阿错仍被缚着手脚坐在角落里,咽喉处被一只手扼住,因为无法出声而一脸忧心地看着他。
    阿错的身旁,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笑得前仰后合,一边笑一边道:“有趣,真是有趣,我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小娃子了。”
    皇甫寻知道此人必定是的借身,同时他内心惊骇万分,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在何时对他施了幻术,他居然毫无所觉。
    被一番戏弄,皇甫寻再好的脾气也开始怒火中烧,但一想到阿错还落在对方手中,他只能强行将怒火压了下去。
    那男子笑过瘾之后,缓步朝皇甫寻走来,眼中满是轻佻之色:“言灵尊主的儿子,灵能力应该不至于这么弱才对,凭你的本事,区区几只年兽能奈你何,方才你又怎会被我简陋的幻术所蒙蔽?”
    他说着,出其不意地扯掉了皇甫寻额头上的发带,盯着他眉心的朱砂瞧了片刻,问道:“小娃子,你的灵能力都跑去哪儿了?”
    第二章 河图洛书(二十)
    面对如此直接的询问,皇甫寻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怎么,还保密啊?”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据我所知,言灵师在使用高端咒术时的杀伤力非常强大,但同时自身受到的反噬作用也很大,甚至会减少施术者的寿命,这种情况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言灵师的发色,寿命越短的人,发色就会越浅,而朱砂的颜色则代表灵能力的强弱,不会因为寿命的减少而有所变化。”
    说到此处,稍顿了顿,目光在皇甫寻的头发上流连了片刻,道:“你目前的发色比起正常人来说虽有些不同,但也没有太过明显的区别,我估计,你之前最多只使用过一至两次高端咒术吧,但是你的朱砂颜色却淡得快要看不出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你是通过什么非自然手段,把你体内的灵能力去除了?”
    坐在角落中的阿错虽然没有说话,但的这番话同样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他有些担忧地望向皇甫寻,很想知道这些年,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甫寻逐渐镇定了下来,面色冷淡地看着:“你对我们言灵家族的事情倒是了解得很透彻。”
    “哈”地一声笑了起来:“我对任何有意思的东西都很感兴趣,可以说,在这九玄大陆之上,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皇甫寻挑了挑眉:“既然你如此无所不知,那么可否告诉我,现在的曜神,身在何处呢?”
    怔了一怔,脱口道:“我怎么知道……”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落入了皇甫寻的语言陷阱,改口道:“那个老不死的家伙,我管他在哪里!”
    皇甫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大名鼎鼎的,也不过是夸口逞能之辈。”
    敛下笑意,眯起眼睛看着皇甫寻:“小娃子,激怒我对你可没有任何好处。”
    皇甫寻依然面色淡然:“原来不仅爱夸口,智商也不怎么高,口舌上争不过,便打算采取武力威胁的手段……”
    他话未说完,突然身子一歪,像是被什么力量猛地掼倒在地,同时受到一阵重击,胸口窒了一窒,便张口喷出一滩血来。
    “阿寻!”阿错失声大叫,想要冲上去查看他的伤势,无奈全身被绑,动弹不得。
    而皇甫寻的面前,从头至尾连一根手指都没有动过,只是冷冷俯视着趴在地上的皇甫寻:“即便是你父亲,也未必能从我手上讨得了什么便宜,更何况是你这个灵能力丧失了的小娃子。我的名声向来不好,做事也只凭一时喜恶,你若想拿什么以大欺小、以强凌弱的道德教条来制约我,那就大大失策了。”
    他说着,蹲下身去,凑近皇甫寻耳边低声道:“我今日留你一命,完全是看在我儿子的面子上。倘若你再不知好歹地激怒我,下一次,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他丢下这句话之后,扬长而去。
    阿错见终于离开了,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又接连唤了皇甫寻几声。
    皇甫寻趴在地上喘了几口气,终于缓过劲来,抬起头冲阿错安抚性地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事。”
    阿错见他能说话了,担忧是下去了,但火气却冒了上来,不禁开口大骂:“你是白痴吗?这样语言挑衅他,对你有什么好处?现在好了吧,无端被他一顿揍,你活该!”
    皇甫寻眨了眨眼睛,仍是好脾气地笑:“挑衅他的确没什么好处,但我也不吃亏啊,我这不是把他气走了吗。”
    “你……”阿错无语了,这家伙怎么还笑得出来,若不是手下留情,他还有命在这里笑吗?
    只听皇甫寻继续道:“我以前听父亲说过,向来喜怒无常、嚣张跋扈,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曜神。没有谁能战胜曜神,即便是也不例外,可偏偏总是喜欢向曜神发出挑衅,虽然每次挑衅的结果都是自己吃苦头。不过这也足以证明,曜神在心目中分量不轻。如今曜神不知所踪,九玄大陆之上,各国人心惶惶,其中最暴躁难安的,恐怕就是了。”
    阿错恍然大悟:“所以你故意提到曜神,以此干扰的情绪?”随即他又有些不解,“可是为什么会如此暴躁不安呢,唯一的对手消失了,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吧?”
    皇甫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阿错,你应该知道,曜神是九玄之父,因为有了曜神,才会有九玄大陆上的所有生灵的存在,其中也包括。虽然表面上对曜神各种挑衅,但又有谁会真正想置造物主于死地呢?恐怕,的内心也和我们所有人一样,担心自己被曜神抛弃了吧。”
    皇甫寻说着,已经走到了阿错身边,再度尝试着解开他身上的绳索,但还是以失败告终。
    门被踢坏之后,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走了,看来他完全不担心皇甫寻会逃跑,因为他知道,只要阿错走不了,皇甫寻哪里也不会去。
    而皇甫寻也不会再干一次刚才的蠢事了,倒不是害怕又中了的幻术,而是当他冷静下来之后,便想明白了就算没有惊动,他抱着不能行动的阿错,在茫茫雪原中也是无路可去的。
    这下可算是到了束手无措的地步了,皇甫寻懊恼地嘀咕着:“如果这个时候我的灵能力能恢复一下就好了……”
    阿错想起刚才说的那番话,好奇道:“阿寻,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你的灵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眉心的朱砂会变得这么淡?”
    皇甫寻沉默了片刻,道:“这是代价。”
    “代价?”阿错还欲再问,忽听窗外传来“叩叩”两声轻响。
    两人同时一怔,循声往窗外望去,只见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在窗外探了一下。
    “雪烙!”皇甫寻喜出望外地低呼出声。
    那个脑袋再度探了出来,确定屋子里没有危险之后,便笑嘻嘻地冲他们俩招了招手。同时探出头来的还有月刹,虽然仍是冷着一张脸,但是他的一只手被雪烙抓在手里,被迫朝两人晃了晃。
    皇甫寻见这两人一前一后破开窗纸跳进来,了一下道:“门不是开着吗,为什么还要爬窗?”
    “因为月刹说,越是安全的地方,就越有可能暗藏玄机。”雪烙板起脸学着月刹的语气说了一句,随即又恢复了生动的表情,“你们居然被抓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害得我们好找。”
    阿错问道:“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因为有月刹的剑啊。”雪烙说着拔出了月刹腰间的配剑,剑身一脱离剑鞘,立即发出低沉的“嗡嗡”声,雪烙道,“月刹的这把剑居然能根据你们身上残留的年兽血腥味而追踪到你们的下落,实在是太厉害了!”
    “这么厉害?”皇甫寻顿时对这把外观十分普通的剑刮目相看。
    阿错听雪烙如此说,先是一怔,随即微微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月刹脸上,试探着问:“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幽蓝。”月刹在开口之前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剑的名字。
    “幽蓝?”皇甫寻吃惊不小,看向月刹,刚要说什么,只听阿错道:“如果这把剑真是幽蓝,它应该能砍断我身上的绳索吧?”
    “我可以试试。”月刹说着,提剑走到阿错身旁,略一吸气,手起剑落,绳索应声而断,随即化作粉尘消散无踪。
    皇甫寻看在眼里,神色微变,这绳索是以邪念为引炼化而成的,柔韧度非比寻常,普通利刃根本削不断它,而能将这世间至邪之物一举击溃的,只有濮阳家族的辟邪剑。
    但是辟邪剑并非只有一把,濮阳家族的历任族长每人都有一把随身携带的辟邪剑,由现任族长为之命名,并亲手赐给年过十四的族长继承人。
    换言之,谁得到了新一代辟邪剑,谁就是未来的濮阳家族族长。而这新一代辟邪剑的名字,就叫“幽蓝”。
    阿错获得自由之身,向月刹点了点头表示谢意,目光却毫不避讳地将月刹打量了一番,问道:“你之前被濮阳本家的人追杀,是因为你抢了族长继承人的佩剑?”
    月刹皱了皱眉,露出不悦的神色:“是他们想抢我的剑。”
    “你的剑?”阿错和皇甫寻一起向月刹投去狐疑的目光,如果说这把幽蓝剑果真是月刹的佩剑,那么月刹难道是新一代族长继承人?
    月刹身手虽然不错,但若按照濮阳家族族长继承人的要求去评判的话,还是太弱了些。更何况,如果他真是族长继承人,濮阳本家又怎么会派人追杀他?
    而月刹不是个多话的人,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份受到质疑,但只要别人不问,他就不会多做一句解释。
    雪烙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忙打着哈哈圆场道:“管他是谁的剑呢,只要能救人就是把好剑,你们说对不对?”
    皇甫寻接过话茬道:“是啊,亏得有这把好剑,阿错才能顺利脱身。事不宜迟,趁还没回来,我们赶快逃吧。”
    于是四人一溜烟离开了小屋,循着雪烙和月刹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
    阿错跟着他们三人奔出一段距离之后,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关押他们的那间小屋已经在雪原中缩成了一个黑点,仿佛一只幽深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皇甫寻见阿错没有跟上,放慢了脚步问道:“阿错,怎么了?”
    “……没什么。”阿错回转身,追上前方三人的脚步,渐行渐远。
    第三章 沧海桑田恨(一)
    “哈尼,醒一醒,醒一醒哟。”发嗲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在耳边没完没了地聒噪。
    苏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骆柒坐在自己床边,捏着嗓子还在一个劲地叫着“哈尼”,而他身旁站着的莫传延则是一脸快要吐了的表情。
    苏泽呆怔了片刻,突然“嘭”地一下坐了起来。骆柒和莫传延都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退。
    苏泽眯起眼睛又仔细看了看两人,忍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没好气地问道:“骆柒,大清早的你发什么骚啊?”
    “骚你妹!”骆柒立即爆了一句粗口,“你以为我乐意干这事?还不是陈希扬逼着我干的,说不把你叫醒大家都没饭吃,还必须‘温柔’地叫醒你,我擦!”
    苏泽转头,看见陈希扬双臂环胸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欣赏这出闹剧。
    苏泽抚了抚额:“陈希扬,你又在搞什么啊?”
    陈希扬终于忍不住抖着肩膀笑了起来:“你不是说我叫醒你的方式太暴力了吗?骆柒这种伪娘风格的怎么样?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让他以后每天为你提供这样的叫醒服务。”
    苏泽连忙摆手:“还是免了,简直逼着人做噩梦。”
    梦中他正跟着阿错三人在茫茫雪原中奔跑,突然耳边就传来“哈尼,醒一醒”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有点像雪烙,他心里还疑惑,雪烙的身影不是在他前面么,这耳边传来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结果他一回头,就看见一张和雪烙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当即吓得魂不附体,还以为自己又被的幻术罩住了。
    四人再度光临了上次俞韶推荐的那家早餐店,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下一步计划。
    骆柒说:“我觉得一只大乌贼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就像昨天陈希扬说的,区区一只乌贼而已,虽然块头大了一点,但既然我们都能拿下,难道刘伯温拿不下?所以我同意陈希扬的看法,刘伯温当初所忌惮的东西,应该不会是这只乌贼。”
    陈希扬点了点头:“要么是我们搞错了方向,要么,是我们还没有深入挖掘。”
    莫传延这几天早已被捆绑得没了脾气,只希望早点结束这一次行动,好早点回去找到钥匙打开这副该死的手铐,于是催促道:“接下来要怎么做,直接说吧。”
    “两套方案,”陈希扬说道,“第一,假设那乌贼与我们这次调查的事情有关,我们不妨对这只乌贼进行严刑逼供,看从它那里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来。第二,如果上一套方案失败,那我们只能老办法,再下一次水了。”
    期间苏泽一直没有吭声,断断续续地咬着手里的包子,两眼无神地瞪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骆柒转头问他:“苏泽,你怎么看?”但是骆柒连问两次,苏泽都没有什么反应。
    骆柒忍不住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苏泽,还梦游呐?”
    “唔?”苏泽回过神来,茫然问道,“谁梦游?”
    一桌人无言以对。
    陈希扬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看来这‘温柔叫醒法’存在很大的后遗症,没有暴力方式来得干脆利落啊……”
    苏泽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陈希扬那白皙修长的手指,顿了一顿,然后顺着手指往上移,定格在了他那嫣红饱满的唇瓣上。
    眼前蓦然浮现出梦境中皇甫寻与阿错蜻蜓点水的那一吻,因为是将皇甫寻作为第一视角,唇瓣相贴时的温润触感也几乎让苏泽感同身受。
    这如真似幻的体验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朦胧而旖旎的情思渐渐从内心深处滋生出来,他不由自主盯着眼前那张与阿错完全重叠的五官,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陈希扬犹自思考着两种手段的利弊问题,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
    这个细微的动作犹如一点燎原星火,在苏泽心底瞬间燃起一片欲火,经不起撩拨的气血轰然冲上脑门。
    只听“噗嗤”一声,苏泽一口稀饭喷了出来,随即咳得天昏地暗,差点没背过气去。
    “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陈希扬见苏泽手忙脚乱,忙一边递纸巾一边给他拍背,当触碰到他的脸颊时,陈希扬怔了一下:“你的脸怎么这么烫?”不仅脸红,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没没没……没事。”苏泽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来,忙站起身道:“我吃饱了,你们慢吃,我先回了。”他需要降火,需要冷静!
    “喂……”陈希扬尚未来得及开口,苏泽已经飞一般地逃走了。
    骆柒盯着苏泽的背影看了一会,回头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苏泽好像有点不在状态?”
    莫传延没吭声,虽然他也有同感,但是别人的闲事他向来懒得管。
    陈希扬倒是比较镇定,自从苏泽频繁发梦之后,就时常会来点意外,他已经见惯不怪了。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苏泽在梦境中又经历了什么,但他多少能预见到,随着梦境的延伸,苏泽情绪上受到的影响会越来越大,也许以后的情况会变得难以预料,但是至少目前为止,他觉得苏泽的状态还处于可控范围内,他不打算强行插手干预这件事。
    此时骆柒却突兀地问了一句:“陈希扬,你跟苏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陈希扬一怔:“什么发生了什么?”
    “你没有注意到吗?这段时间苏泽经常时不时地盯着你看,前几天还好些,今天越发明显了。”
    “有吗?”陈希扬神色平淡地反问了一句。
    他与苏泽认识了这么多年,苏泽在他面前无所顾忌惯了,时间久了,陈希扬自己也麻木了,所以对于骆柒提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