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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这段时间,秘密已经被戳穿了。
    此时,一个小鬼又进来给他们送吃的。杨臣修一副主人家的模样,热情招呼莫传延:“快来尝尝,这骆驼肉味道不错,水也很清甜。”
    莫传延有些戒备地看着食盘里的东西:“你们这几天一直吃这些东西?”
    “是啊,待遇虽然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太差对吧。”
    莫传延注意到那水有些浑浊,便端起碗来想仔细看一看,不料骆柒突然冲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碗:“这东西不能喝!”
    莫传延一怔,皱眉看向骆柒。
    杨臣修在一旁无所谓地笑笑:“喝了又不会怎么样,就当看一部古装电影呗。”
    莫传延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古装电影?”
    骆柒瞪了杨臣修一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敷衍着道:“没什么古装电影,总之这水不能喝。”
    莫传延早已从杨臣修和骆柒的对话中揣摩出这水肯定存在什么问题,并且骆柒现在异样的反应极有可能与这水有关。
    他见骆柒要将水泼出去,便一把握住了骆柒的手,用巧劲将碗夺了过来,沉声问道:“这水有什么问题对不对?”
    骆柒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你不说,那我只能自己试一下了。”莫传延作势要去喝水。
    骆柒急得不行,又抢不过他,只能抓着他的手道:“莫传延,你不要喝,算我求你。”
    莫传延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骆柒,似乎有些被惊到了。自从他与骆柒认识以来,两人抬杠互损那都是家常便饭的事情,骆柒从未在他面前服过软。但是现在骆柒却为了制止他喝水,放低姿态恳求他。
    骆柒激烈的反应,让一旁的杨臣修也震惊不小。他脸上玩味的笑意渐渐敛了下去,直起身看着骆柒:“骆柒,你是不是……”
    他话说一半,又生生打住,骆柒这样千方百计地阻止莫传延喝这水,必定是不希望让莫传延回想起前世的事情。但莫传延的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让骆柒紧张到这样的地步,难道这两人在一万年以前,也曾有过很深的交集么?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碍于骆柒的脸面,他自然是不好继续打探下去了。
    莫传延见杨臣修也变得欲言又止起来,心中疑虑更深。若是在以前,他才不管骆柒愿不愿意,强行逼供了再说,但是现在,看到骆柒望着自己那近乎乞求的目光,心里莫名揪得有些疼,握着碗的那只手也渐渐松开了。
    骆柒见莫传延妥协,立即接过碗将水泼了出去,同时将自己那碗也泼掉了。杨臣修生怕骆柒连他的那一碗也泼,忙将自己的碗护住,然后一口灌了下去。
    骆柒对杨臣修的举动有些无语,其实他也没想着要泼杨臣修的,只不过既然杨臣修先一步喝掉了,他也没有发表意见的必要了。
    之后三人都陷入了沉默,骆柒坐着不说话,莫传延则时不时打量骆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杨臣修则百无聊赖地盯着岩壁窍孔光斑移动的位置等待夜晚的降临。
    良久之后,骆柒起身去小隔间里方便。莫传延便凑近杨臣修低声问道:“那水究竟什么问题?为什么你能喝,我不能喝?”
    杨臣修摊了摊手道:“这个……是骆柒不让你喝,你问骆柒去啊。”
    “你明知道骆柒不肯说。”
    “他不肯说的事情,由我来说也不合适吧?”
    “所以我不是趁他不在的时候问你么,你说了之后不让他知道不就成了?”
    杨臣修还是显得很为难。
    莫传延又道:“你和骆柒的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亲密了,居然还帮他保守秘密?”
    “喂,激将法对我没用啊。”
    “对你或许没有用,但若说给符宁止听,效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喂喂喂”杨臣修急了。
    “到底说不说?”
    杨臣修拿他没办法,只好简单把醒世汤的功效说了一下,然后道:“总之呢,我自己是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至于骆柒为什么这么紧张不让你喝,我就真不知道了,就算你拿符宁止来威胁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骆柒的脚步声渐渐近了。莫传延立即回到自己原来坐着的地方,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骆柒坐下之后,继续保持沉默,莫传延则开始绞尽脑汁琢磨刚才获得的信息。
    而杨臣修在大脑放空了片刻之后,突然全身一震回过味来尼玛我帮骆柒保守秘密跟符宁止有个毛关系,我在穷紧张些什么啊?!
    第三章 生死契约(六)
    等待的时间过于漫长,以至于杨臣修等着等着便又睡过去了。
    万俟白带着垩白军队悄无声息地翻过了克洛山,以雷厉风行的气势直捣大曜后方,打了个大曜措手不及。
    在最初的几个月内,大曜人节节败退,曾一度被被逼到了净海以西,垩白军队一鼓作气吞掉了大曜将近四分之一的领土。
    但是好景不长,随着南方初云战事的尘埃落定,大曜主力部队立即逆袭而上,与垩白军队展开了长达半年之久的拉锯战。
    在战事持续到第四个月的时候,万俟白已经产生了不好的预感这一场战争,大曜人比他想象得更有持久力,而他自己这一边,却在最初的锋芒冷却之后,开始逐渐显露出了疲态。
    而最让他感到恼火的是,与大曜的军队耗了这么久,他竟连对方的主帅长的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因为每一次出战,那人都带着一副铁制的面具,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他身旁总是跟着一位谋士,虽然不曾遮住面容,但那平凡无奇的相貌,让每一个见过他的人事后都无法回想起他的具体面貌特征。
    到了第四个月下旬的某一日,军营中到访了一位神秘的客人,那人要求直接会见垩白领主,有要事相商。
    万俟白手下几位随行长老猜测会不会是地方派来的卧底或刺客,但万俟白却丝毫不担忧,因为这段时间黑麒麟一直贴身保护着他,他相信小黑不会给敌人得手的机会。
    于是万俟白就在主帅帐中接见了那位客人。来者身穿一袭象牙色长袍,年纪轻轻却留着一头银白色长发,气质出尘却又眉目亲和,令人心生好感。
    万俟白抬手示意请他入座,笑着问道:“贵客如何称呼?”
    “皇甫风音。”
    “哦,原来是芒宿灵媒的尊主。”万俟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其实在两军对垒之初,便有谋士建议万俟白与北边的芒宿联手打压大曜人的气焰。他们认为,要向芒宿求援,理由非常充分,单看大曜人接连吞并了千代和初云的架势,剩下的垩白和芒宿也势必会被列入接下来的征战名单中,所以垩白和芒宿联手,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那个时候万俟白心高气傲,认为仅凭自己一国之力,也能打得大曜人毫无还击之力。
    可是随着战事日渐胶着,眼看着速战速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万俟白的万丈豪情也渐渐回落到了低谷,此时又有人开始建议向芒宿求援。但这个时候,万俟白却又生出了别的顾虑来。
    垩白和大曜的战争打了这么久,芒宿人不可能毫无所闻,只要是有点头脑的统治者,都会意识到自己将会是大曜人最后一个吞并的目标,所以就算垩白不向芒宿求援,芒宿也应该会有所动作。
    但时至今日,芒宿却依然袖手旁观、无动于衷,这其中的原因,分为三种可能性:一是芒宿的现任统治者实在昏庸到了一定境界;二是芒宿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三是芒宿言灵尊主身为曜神的代言人,其实早已成了曜神后裔的走狗,他们双方早已内部勾结,一致对外了。
    因为有了上述三方面的猜测,万俟白越发不敢轻易向芒宿求援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当初没有等到芒宿的援兵,如今却等来了亲自驾临的芒宿尊主。
    虽然心中惊疑不定,但万俟白表面上装得十分镇定,微笑问道:“不知皇甫尊主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皇甫风音欠身道:“我是来劝降的。”
    “劝降?”万俟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来果然不出他所料,芒宿与大曜早已暗中勾结在一起了。不过这大曜人真是好手段,居然能说动堂堂芒宿国的尊主亲自出马深入敌营做劝降使者。
    万俟白脸色的变化,被皇甫风音悉数看在眼里,只听他淡淡道:“万俟领主必定认为,我此番劝降,是受大曜之托而来。”
    万俟白挑眉:“难道不是么?”
    皇甫风音摇了摇头:“事实正好相反,我是为了垩白着想,才想在悲剧酿成之前,劝万俟领主尽快撤兵。”
    “悲剧?”万俟白心下十分恼怒,冷笑道,“你怎知我垩白就一定会输?”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不是么,垩白战败,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万俟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已经在考虑要不要下逐客令了。
    却听匍匐在身旁的黑麒麟道:“愿闻其详。”
    皇甫风音缓缓道:“战争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而这三方面,你们垩白一样优势也没有。这样的状态和大曜人打持久战,怎能不输?”
    万俟白原本以为皇甫风音是来消遣他的,此时听了他这句话,不由认真了起来,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的战争我们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此话怎讲?”
    “首先,垩白人比大曜人耐旱、耐寒,这原本是你们的优势,但如今严冬已过,春暖花开,气候条件对垩白来说已经不具备任何优势。
    “其次,垩白为了主动攻打大曜,不惜千里迢迢翻越克洛山,战线拉得太长,若是速战速决倒也罢了,但现在打的是持久战,大曜是主,你们是客,后备军需跟不上,前线将士又水土不服,这是你们陷入持久战,无法一鼓作气打败大曜人的最主要原因。
    “再次,两军交锋,讲究的是士气,垩白一开始捷战连连,军中士气高涨,但随着大曜主力回援,两军陷入胶着之后,垩白的士气便开始一降再降,而大曜的士气却在节节攀升,此消彼长之势十分显著。”
    皇甫风音说到此,顿了顿道:“综合上述三方面原因,我才会十分笃定地说,垩白战败,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番分析,句句都点到了垩白软肋,万俟白听完之后,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他艰涩开口道:“难道这一仗,我们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
    “扭转战局这种可能性是基本没有了,但保住驭兽族一脉的办法却是有的。”
    “如何保法?”
    “立即撤军,退回克洛山以西。”
    “就……就这样?”万俟白有些傻眼,这算什么狗屁办法?
    “我方才说过,大曜人不如垩白人耐寒,他们要想翻越克洛山,绝对不会像垩白人做得这样轻松。所以一时间他们还攻不过来。但大曜人反攻垩白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当初他们攻打千代时,之所以能在海上横行无忌,是因为他们在高人的帮助下得到了镇海石,有了镇海石,再大的风浪也无法掀翻他们的战船,以至于千代海龙神竟对他们的战船束手无策。
    “如今也是一样,他们既然要攻打垩白,想必也早已想到了翻越克洛雪山的办法。所以我的建议是,请万俟领主立即撤兵,退回克洛山以西,趁大曜军队尚未追赶上来,带上所有垩白族人继续向西迁徙,彻底退出九玄大陆。”
    “什么,你让我带领族人退出九玄大陆?”万俟白又开始感到恼火,之前皇甫风音让他撤兵也就罢了,大不了他退守垩白,如果大曜军队真敢翻过克洛山攻打过来,他也不惜与之死战。但皇甫风音居然建议他直接带领全族人迁出九玄大陆,将整个垩白疆域拱手相让,这个提议他绝对不可能接受。
    想到此处,他又开始怀疑皇甫风音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了,说什么是为了垩白,事实上还是为了能让大曜军不战而胜吧?
    只见万俟白冷冷一笑:“我倒想问问,如果是皇甫尊主面临这样的局面,又会怎么做呢,难道也心甘情愿地带领族人撤出九玄大陆么?”
    皇甫风音幽幽叹息了一声:“如果这样做能保全芒宿所有子民,我又何尝不想呢。但芒宿人有芒宿人的使命,我们不能撤。”
    万俟白脸上的笑意越发嘲讽了:“说什么不能撤,其实是不舍得吧?或许到时候还能向大曜分一杯羹也说不定。”
    一旁的黑麒麟无声地看了他一眼,对于皇甫风音劝降的目的,他们怀疑归怀疑,但如此直率地说出来,却是有些失礼了。
    皇甫风音也不着恼,缓缓起身行礼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便继续叨扰了,告辞。”
    “皇甫尊主,”黑麒麟起身踏出一步唤住了他,问道,“如若垩白最终能够战胜大曜,你会怎么做?”
    皇甫风音微微一笑:“自然是真心贺喜。”
    “如若垩白最终走上了亡国之路,你又会如何?”
    皇甫风音沉默了片刻,将目光投向了万俟白:“相信万俟领主会与垩白共存亡,如果垩白亡了国,希望万俟领主看在风音曾好意劝降的份上,将自身心口一滴血赠予风音。”
    他此话一出,万俟白与黑麒麟皆是一怔,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垩白亡国,皇甫风音要他心口一滴血做什么。
    “希望万俟领主能记住今日之约。”皇甫风音不再多言,再度行礼后转身离去。
    第三章 生死契约(七)
    那之后,垩白军队又苦苦支撑了两个月,终因后备力量跟不上而狼狈撤军。
    已经完全夺回了战争主动权的大曜军队自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们在其后的一个月边翻越了克洛山,直追而来。
    两军又在垩白境内经历了一番长达数月的苦战,最后垩白军队全面溃败。
    万俟白率领最后一支残军杀出重围后,发现垩白的大部分领土早已沦入敌手,而自己这一方存活的士兵们,也早已没有了当初攻打大曜人的信心和斗志,有的只是家破人亡、国土沦丧的悲伤。
    在与大曜交战的三个国家中,垩白是支撑时间最久的一个,但最终也未能扭转即将亡国的命运。
    万俟白身穿一身残破的铠甲,站在月夜之下,面向东方遥望良久,怅然而笑:“没想到,居然全部被那皇甫风音说中了。如果我当初采纳了他的建议,及早带领族人向西迁徙,是不是就能避过灭族的命运了?”
    黑麒麟匍匐在他身旁,舐舔着身上与决战之后留下的道道伤口。此时它抬起头,淡淡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垩白也未必会感激你。驭兽族个个都是宁死不屈的血性汉子,不会做那些苟且偷生之事。”
    万俟白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又道:“我这一生,辜负了垩白所有人的期望,但我最对不起的,却是你。所以我一直在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我们之间的生死契约。”
    黑麒麟全身一震,问道:“你说什么?”
    “驭兽族的这个契约,其实非常不公平呢,契约兽死亡,主人可以再寻找新的契约兽,但是主人死亡,契约兽也会随之赔上性命……小黑,如果你就这样被我连累致死的话,我心里不安啊。”
    “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而不要只想着如何斩断契约。”
    万俟白却笑了起来:“小黑,我已经找到了办法了。其实你也早已经知道了,不是么?”
    黑麒麟看着万俟白,眼眸中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只听万俟白道:“记得皇甫风音临走前曾经说过,如果垩白战败,他要我心口一滴血,当时我以为他是在嘲笑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在暗示我解除契约的方法只有将主人的心口血滴在契约兽的额头上,才能抹去当初订立契约时烙下的吻印所以小黑,等我死后,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可以活命,到时你就带着我心口的一滴血去找皇甫风音吧,他会帮助你脱离契约束缚的。”
    黑麒麟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低吐出一句:“随便你吧……”
    万俟白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而后“唰”地一声抽出随身佩剑,在月光下亮出森然剑光。
    在附近休息的将士们皆是一惊,齐声呼道:“领主!”
    “垩白已经亡国,我也已经没有资格做你们的领主了。你们……趁着大曜的军队还没有追过来,各自散了吧。”
    众将士面露悲色,互相看了看,随即全部跪了下来:“领主,垩白有您才有希望,如果连您也……我们只能以死追随了!”
    他们说罢,纷纷拔出剑来往脖子上抹去,随后便一个接一个倒在了血泊中。
    万俟白没有阻止,他知道此时阻止也已经毫无意义。他凝滞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昔日的同伴,最后落在黑麒麟身上,朝它微微一笑。
    手起剑落的瞬间,万俟白倒了下去,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黑麒麟身上。
    “如果这就是你选择的结局,我不会阻拦你。”黑麒麟缓缓走向万俟白,俯首亲吻他的面颊,低声道,“一如当初你选择离开麒麟山,我不曾阻拦过你一样。”
    这一瞬间,许多熟悉而陌生的画面在万俟白的眼前闪过
    白麒麟:“小黑,听说曜神邀请你跟随他一同去开荒?”
    黑麒麟:“是开创九玄大陆。”
    白麒麟:“那不是开荒么?早去早回啊。”
    黑麒麟:“你不去?”
    白麒麟:“我是圣洁祥瑞的白麒麟,这种体力活不适合我。”
    黑麒麟:“……”
    白麒麟:“小黑,听说曜神赏给你一块封地?”
    黑麒麟:“唔,说是东、南、西三个方向挑选一个。”
    白麒麟:“听说天龙和凤凰为了争南方那片封地打起来了,你不去凑个热闹?”
    黑麒麟:“……体力活干久了我也会累的好么,我还是远远避开他们,去西方吧。”
    白麒麟:“啧啧,小黑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爱凑热闹啊。不过西方疆域的土质不够肥沃,恐怕族人日后会受苦。”
    黑麒麟:“不是早让你把麒麟角里的瑞气抽点出来了么,我们合炼出麒麟珏,就能保护族人了。”
    白麒麟:“小黑,你知道我向来最怕痛了!”
    黑麒麟:“……”
    白麒麟:“小黑,一天到晚呆在麒麟山上,实在太无聊了。不知道做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不如我去投胎试试看吧?”
    黑麒麟:“……”
    白麒麟:“小黑,你不说话,是因为舍不得我么?那这样好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投胎做了人类,我就来找你做契约兽,好不好?这样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一直都能有个伴,谁也不寂寞。”
    黑麒麟:“……”
    白麒麟:“小黑,你不要一直不说话,你如果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哦。”
    黑麒麟:“……”
    白麒麟告别了黑麒麟,兴高采烈地下山投胎去了。
    黑麒麟孤独地站在山顶上,遥望同伴远去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世人都说白麒麟主祥瑞,黑麒麟主杀伐,其实他们都被表象蒙蔽了。黑麒麟虽然好战,但向来行事低调,从不主动惹是生非,白麒麟才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画面悉数消失之后,万俟白呼吸急促了起来,只见他吃力地撑起身子,伸出手将黑麒麟拥入怀中,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的喉管已经被割裂,只能发出嘶哑的“嗬嗬”声。
    如此徒劳地挣扎了片刻之后,他的生命终于流逝殆尽,双手滑落下来,身体失去了支撑,便仰面躺在地上,眼瞳也渐渐失去了光泽。
    几日之后,当大曜人找到万俟白的尸体时,发现黑麒麟一直守在他身旁,早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阵嘈乱的脚步声将杨臣修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暗,许多鬼影自眼前闪过,随即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他大惊,刚要下意识地挣扎,只听身后有人压低声音道:“领主大人,事出紧急,不得已冒犯了!”
    这是其中那位二长老的声音。杨臣修感到非常困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有人指着一旁的莫传延和骆柒问道:“大长老,这两人怎么处理?”
    大长老看了看他们俩,冷声道:“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们言而无信,我们也没有必要对他们的同伴仁慈了,杀了吧!”
    骆柒被这番变故搞得一头雾水,大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什么言而无信?”
    “哼,这就要问你们的同伴了。不过,我想你们已经没有机会去问了。”大长老说着,挥了挥手,便见无数鬼面蜂拥而上。
    杨臣修想要开口制止,但是那只冰凉的手不但捂住了他的口鼻,更制住了他全身的穴位,让他开不了口,也动弹不得。
    此时莫传延已经先一步出手了,只见他迅速甩开那些包围而来的小鬼,直接冲到大长老面前,一抬手扼住了他的脖子。而他的双手不知何时套上了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即便是身如魅影的鬼魂,在他手中竟也丝毫挣脱不得。
    莫传延一招得手,立即挟持着大长老往后退去,一边冲骆柒招了招手。
    骆柒十分配合地躲到他身后,神色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能看见鬼了?什么时候开的鬼眼?”
    “进来之前。”莫传延答得十分简短随意,仿佛开个鬼眼就跟吃顿饭一样稀疏平常,令骆柒有些无语。
    众鬼见他们的大长老被俘,立即慌了手脚,犹豫着不敢前进,也不敢撤退。
    大长老嘶声道:“你们别管我,先带领主离开此地!”
    二长老当机立断,吆喝了一声:“我们走!”便领着众小鬼簇拥着手脚无法动弹的杨臣修瞬间消失无踪。
    莫传延扼住大长老的那只手纹丝未动,冷笑道:“想不到,你挺有牺牲精神的嘛。”
    “哼。”大长老一脸的视死如归。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不过你得带我们离开此地。”
    大长老义正言辞:“我们垩白人才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话未说完,莫传延用另一只手抡了他一拳,特制手套上有一道道金色光晕在流转,一靠近大长老,便灼得他嗷嗷直叫。
    骆柒定睛一看,这才认了出来:“这手套该不会是陈希扬的金丝爻线编制而成的吧?”
    莫传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大长老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你们早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我特地借了这副手套,就是为了能折磨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长老刚才被莫传延抡了那一拳,强烈的灼烧感由头部蔓延至全身,令他痛不欲生。他知道这金丝爻线是专门用来对付鬼灵的,它不会将鬼灵折磨得魂飞魄散,却能令鬼灵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中,这是比魂飞魄散更恐怖的刑罚。
    骆柒见大长老果然面露惧色,于是在一旁添油加醋地道:“啧啧,好残忍,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大长老,我老实跟你说吧,这莫传延是个变态,生平最大的嗜好就是折磨鬼,把鬼折磨得越惨他就越开心,除了这双金丝手套,他还有更多闻所未闻的刑具。大长老,如果你想见识一下的话,我让他把其它东西都拿出来啊!”
    莫传延听骆柒在一旁借题发挥骂自己是变态,不由横了他一眼,却也不好当场戳穿他。
    大长老听骆柒说还有其它专门对付鬼灵的刑具,哪里还敢再拖延时间,立即哇哇叫道:“别打了别打了,我带你们出去就是了!”
    第三章 生死契约(八)
    那大长老在莫传延和骆柒的联合威胁下,终于扛不住压力,乖乖带他们俩出了密室。
    这个时候骆柒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这些游魂之所以能带着他们几个大活人穿墙而过,并非因为他们法力高深,而是因为这个密室并不像他们看起来那般封闭,只不过几位长老在此设下了障眼结界,让人误以为他们是穿墙而过这么神奇。
    当得知这个真相的时候,骆柒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他和杨臣修这几天关得是有多憋屈啊!
    他们跟着这大长老在幽暗的隧道中转悠了半天,才弄明白他们原来所呆的地方,是在地面上的,但是要出去,却必须通过曲曲折折的地下隧道,才能重新回到地面上。
    他们一冒头,便见苏泽迎了上来,口中叨念着:“谢天谢地,你们终于回来了!”
    但是跟在他身后的符宁止则皱了皱眉:“怎么不见杨臣修?”
    还没等莫传延回答,便听那大长老突然激烈挣扎了起来,一边挥舞着双手挡住脸一边大声叫道:“别过来别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了片刻,骆柒指了指符宁止:“他好像是让你别靠他太近。”
    符宁止依然莫名其妙地看着大长老。
    莫传延见大长老似乎非常痛苦,挣扎的模样不像是在做假,又见符宁止压根没有避开的意思,只好自己拽着大长老往后退了退,直到退出十米之外,大长老才像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整个人蔫了下去。
    苏泽在一旁啧啧赞叹,冲符宁止竖起了大拇指:“哇,不战而屈人之兵,厉害!”
    符宁止却没有心思开玩笑,又追问了一句:“杨臣修哪儿去了?”
    莫传延于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下,也有些不满地道:“你们怎么提前动手了,他们怪我们不守信用搞偷袭,还打算将我们灭口。”
    “误会啊误会!”苏泽解释道,“动手的不是我们,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谁?”
    “不知道啊,那人蒙着脸,奔跑的速度很快,陈希扬一发现他的踪迹,就立即追过去了。”
    骆柒于是戳了戳大长老道:“喂,听见没有,偷袭你们巢穴的人不是我们,你快让你的人把杨臣修放了。”
    那大长老虽然蔫了,却依然十分硬气:“空口无凭,你们说不是就不是,我怎么能信?”
    双方正僵持着,符宁止已经转身走了。
    苏泽叫住了他:“符宁止,你去哪里?”
    “既然他不肯说,那我只能自己去找了,匆忙转移的话,肯定不会走太远,我就不信找不着他!”符宁止丢下这句话之后,便独自离开了。
    因为陈希扬还没回来,符宁止看起来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于是三人干脆回到他们之前搭好的临时帐篷里去休息。
    之前骆柒就总是有意无意地和莫传延拉开距离,现在有了苏泽,他便干脆形影不离地粘着苏泽,避免与任何与莫传延单独相处的可能性。
    莫传延见骆柒如此千方百计避着自己,心里头也有些窝火,于是说了一句:“我去看着那只鬼。”便自己跑去一旁跟大长老一起呆着去了。
    那大长老原本就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根本没机会逃跑,此刻见莫传延好端端跑到他面前面色不善地瞪着他,不由将身子缩了缩,不知对方还想怎么着。
    莫传延若有所思地盯了他半晌,突然问道:“听说你们那醒世汤能让人想起上辈子的事情?”
    大长老不料他会问这个问题,于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莫传延面色有些不自然,凑近他压低声音问道:“还有么?”
    “哈?”
    “我是问你,那醒世汤,还有剩么?”
    大长老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之前不是给他准备过一碗的么。
    莫传延只好解释道:“之前那一碗不小心被泼掉了。”
    大长老越发奇怪地看着他:“你对你的前世很感兴趣么?”
    莫传延从未这样低声下去地跟人讨要东西,本来就已经觉得够丢脸的了,结果这大长老还一脸看乞丐的神色看着他,让他越发觉得颜面尽失,顿时恼羞成怒,拿出金丝手套在手上把玩着,一边磨牙一边道:“我只问你还有没有,哪来这么多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