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被百叶窗隔绝在外。
    林姣屈膝坐在地毯上，盯着他眼下的黑青，以及那双微皱的眉。
    她抚平他的眉心，指尖从高挺的鼻梁掠过，浅触他浓密的睫。
    睡梦中的裴贽低喃：“姣姣。”
    足够安静的环境内，他暗哑的嗓音像磨砂板在她耳边轻磨，透着酥酥麻麻的感觉。
    听见心悦之人在梦中喊她的名字, 林姣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摁亮手机看时间，见距离午休还有十九分钟，不打算再下楼。
    昏暗环境下容易让人困倦。
    趴在沙发沿看他久了，林姣的眼皮开始打架，脚也麻得厉害。
    她握拳锤两下小腿，爬上裴贽所躺的那张沙发, 也懒得管别的，掀开被褥就闭眼。
    迷迷糊糊中, 她往热源传来的方向靠近，寻找舒服的姿势，贴在他胸膛进入梦乡。
    被压着手臂的裴贽，习惯性揽紧怀里的一团，没有醒来的意思。
    还是某道熟悉的闹钟响起，他眯起眼睛伸出手够‘床头柜’的手机，才发现不对劲。
    闹钟在三秒后停止震响。
    靠在他怀里的林姣，像是不满意他乱动，揪着他衣领的手收得更紧。
    她的依赖足够让裴贽欢喜。
    他拨过她贴脸的碎发，指尖焯烫，热意源源不断的涌向心脏。
    持续两天的忧虑、烦闷、以及不确定的情绪，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像是居于黑暗的人等到他的光源，不等他抓住, 光源硬生生拨开黑暗, 铺洒而来。
    裴贽往下挪, 薄唇从她的额间一路游走到鼻尖，像狩猎人一样盯着那张殷红的唇，没有犹豫的覆上去，强势品尝她的甜美。
    “唔……”被亲醒的林姣，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心脏突突地跳。
    她在无法呼吸的瞬间推开他，被一声低笑凝聚神思，脸颊以肉眼可见的染上红晕。
    “姣姣想我了么？”裴贽的掌心落在她臀间，或是觉得拍两下不够，还轻轻捏了捏。
    这样的动作之前完全没有过。
    林姣被一股电流通达全身，连心跳亦如万马奔腾般在胸腔乱蹿。
    她瞪他一眼：“没想。”
    “那你怎么上来了？”
    “曲哥说你昏迷了，我来看看。”
    “这么会看？”裴贽的呼吸喷洒在她肌肤上，让她避无可避：“都看到我怀里了。”
    林姣：“……”她躲过他的视线，眼睫以一秒两次的频率颤动：“我只是太困了。”
    “嗯，困到占我便宜。”
    “谁占谁便宜？我躺在这儿又没对你做什么，还是你先亲我的。”
    “你摸了我。”裴贽握住她的手放在腹部，神情正经：“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醒？”
    “我没摸！”
    “摸了。”
    他笃定的语气让林姣开始动摇，她思绪一转：“摸一下怎么了？你还摸我了呢。”
    “我摸你哪儿了？”
    “那儿。”
    裴贽被她的回答逗笑了。
    他再度覆上那张诱人的唇瓣，蜻蜓点水般浅啄一下：“现在扯平了。”
    “怎么就扯平了？明明你……”
    “你还想亲？”
    “不想。”林姣掀开被褥，远离他灼人的怀抱, 先把鞋穿上：“我要回策划部了。”
    裴贽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他侧眸看向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嗓音还噙着笑：“你吃饭了么？”
    “没吃。”
    “我们一起。”
    林姣拒绝无果。
    她看着他拆开曲绍送来的塑料袋，不疾不徐的往他身边靠近。
    他夹起一块糖酥鱼送到她唇边，她没有迟疑的咬下，咽下鱼肉又偷偷看他两眼。
    几次欲言又止，她顾及着时间地点不对，到吃完饭都没有说出口。
    “下班我送你？”裴贽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她的唇，动作很熟练。
    “不用。”
    “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么？”
    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林姣没有否认：“我想吃城中那家海鲜，你晚上打包回来。”
    她都没意识到她说的是‘回来’。
    “好。”裴贽摩挲她指间的戒指，对于今晚的谈话，丝毫不慌。
    他靠在沙发上：“姣姣。”
    “嗯？”
    “过来挨亲。”
    林姣在两点一刻回到工位。
    她抿着那张微肿的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的关系还不够明确。
    她点开微信聊天框，两只手的大拇指在键盘上不断敲动：[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亲我。]
    pl：[你撤回的什么？]
    zj：[没撤回。]
    zj：[我让你别亲我。微笑.jpg]
    pl：[乖，晚上亲。]
    他是故意的。
    林姣不想搭理他了。
    她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完善一下两份待交的文案，赶在六点下班前发给郑屹。
    高峰期一到特别堵车。
    夕阳的余晖在时间消磨下，渐渐退离天际，仅剩几抹微弱的光。
    九单元楼下，不少拎着菜、牵着孩童的住户候在电梯门口，跟熟人聊起家长里短。
    八楼一到，交谈声被关闭的电梯门掩盖，使得周遭安静下来。
    回到家的林姣先换上睡衣。
    她打开地暖感受着上升的温度，盘坐在地毯上边看电视边等他。
    将近七点半，门铃响起。
    裴贽站在玄关换好鞋，先把一袋打包的海鲜放在茶几上，再俯身亲吻她的脸颊。
    “这部剧还没看完？”他脱掉外套，挨着她坐下时瞥一眼液晶屏。
    “还有四五集。”林姣拿出装满不同海鲜的塑料盒，眸子微亮：“闻起来好香啊。”
    “馋鬼。”裴贽轻点她的鼻尖。
    他打开盒子，先喂她一块最容易凉的生蚝肉，再戴起手套剥虾：“味道怎么样？”
    林姣很满足：“不错。”她用勺子挖下生蚝肉，喂到他嘴边：“这个对男人很补。”
    裴贽挑眉：“补？”向她投去意味不明的眼神：“你觉得我需要么？”
    他的眸光愈发幽深，宛若看不见底的漩涡，想将她拽入其中。
    林姣在下一秒别过头。
    她自己吃掉那块生蚝，掩在发丝下的耳尖布上一层诱人绯色：“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听别人说的，你别乱想。”
    “看来——”裴贽刻意拉长尾音，笑得散漫：“我该证明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