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秀有些没精神,这一个多月,跟着沈欢高强度的工作,她和钟灵也没清闲,每日只能睡三个时辰。
“姑娘也别着急,还是身体要紧,秦越小郎君应该不着急的。”钟秀担心沈欢的身体状况,每天除了上课,都在写写画画忙个不停,常常忘记吃饭睡觉。再过几天怎么撑的下来。
“拼了!大不了杨先生的课逃了,也要赶紧把这本书做好。”
看着沈欢有些咬牙切齿的的表情,钟秀笑着劝慰:“慢工出细活,姑娘想做好,就不要着急嘛。”
可是你家姑娘我着急啊,我想出去玩儿!
沈欢放下笔,看着刚画完的一幅插画:“还可以,也是,做事讲究劳逸结合,收拾东西,去花园里逛逛去!”
说着,沈欢就开始收拾笔墨。
“可是,姑娘,外面正在下大雨呢。”
......
“呵呵,我忘了。没关系,到走廊里,咱们看雨打芭蕉!”
然后,沈欢带着钟灵钟秀看了一幅雨打残焦图:“今年雨水有些凶残。”
“是啊,连樱桃结的果子也没原来多了。”
“哎,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沈欢酸酸的来了一句。
“姑娘说什么呢。”
“我在唱歌啊。”这个时候都是整齐的律诗,长短句什么的都是歌词。
“姑娘又在说笑了。”
“啧啧,这是你们没见识了吧,我这是说唱。”
说到这里,沈欢还真想唱歌来着,想当年她可是麦霸无敌手呢。
“色白花青的锦鲤跃然於碗底
临摹宋体落款时却惦记著你
你隐藏在窑烧里千年的秘密
极细腻犹如绣花针落地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
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
......”
沈欢轻声唱了一段,笑道:“怎么样,你家姑娘我可是相当多才多艺呢。”
其实,沈欢在音乐上的天赋远高于在书画上的天赋,她从小跟着世界级的大师学习二胡,这位大师是祖父的好友,本打算不再收学生,却又珍惜沈欢的天赋,收她为徒。
期间又涉猎钢琴提亲,还自学过一段时间的吉他陶笛,就连唱歌也像是无师自通,唱的很好,祖父还送她去学过一段时间的京剧,后来怜惜她受不了唱戏的苦,才不了了之。
可惜沈欢不管干什么都凭兴趣,在音乐一途远没有在书画上用心。如今学习古琴,因为杨师傅的态度,让沈欢完全不想学习,怎么都学不会。
所以,沈欢骨子里还是个任性妄为的人。
钟秀看着沈欢带有怀念的笑容,以为这是青染衣创作的歌,沈欢是想她了。
“虽然听不清姑娘唱了什么,但是很好听。”
沈欢轻笑,周董的歌,自然是听不懂才好听啊~开玩笑的,沈欢虽然从小学习古典音乐,但身为年轻人,是不可能逃得过现代流行音乐的魅力的。
“等哪天弄把胡琴,我给你们弹,一定惊呆你们。”沈欢查过书籍,此时已经有二胡的出现,只不过是叫胡琴,是下等乐师才会弹得乐器。
想着沈欢糟糕的琴艺,钟秀无奈:“到时候姑娘可要手下留情。”
沈欢噗哧笑了出来:“看把你吓得。”然后伸了个懒腰:“外面太热了,我还是进屋继续努力吧。”
第二天是休沐,沈欢刚完成了一个故事的插图,脑袋有些疼。
“算了,今天休息,钟灵钟秀,咱们先出去逛一圈儿!”
可惜,豪气冲天的沈欢出来就蔫儿了,这鬼天气,没有太阳还这么热。整个大地仿佛是一个蒸笼,刚出来没一会儿浑身就汗津津的,知了却越发精神,震天似的叫个不停,虽说昨天刚下过雨,但今日地上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沈欢一边走一边没有精神的看着四周生机勃勃的绿色植物们,心情略微好了点儿,也幸好走了不大一会儿就来到了大水塘,荷花开的正好,沈欢兴奋的向附近清爽翠绿的一片竹林里走去。
靠近水塘时,就觉得凉快了一两分,走进竹林更觉神清气爽,如获重生。而且,竹林里有不少竹椅竹桌,许多村里人正在这里纳凉,见到沈欢,纷纷热情的打招呼。
“姑娘,来几块儿西瓜吧,刚从井水里捞出来,解渴消暑。”
沈欢扭头一看,竟然有还有几个摊铺,卖水果茶水。此时说话的是一位十分白净的中年妇女,用蓝色头巾扎着头,十分利索。
“好啊,钟灵,咱们吃点儿西瓜。”
女子赶忙请沈欢三人到前面的竹桌上坐下,端来了一个人头大的小西瓜,当着沈欢她们的面切开。刀尖刚切进西瓜里,瓜皮砰的一声就裂开了,一听就是好瓜。
果然,红壤绿皮黑子,看着鲜艳可口。
几块儿冰凉多汁的西瓜下到胃里,沈欢身上无一处不舒畅。
“姑娘,您悠着点儿,身体不好,别吃这么多凉的。”看到沈欢还想再吃,钟秀忍不住劝阻。
想到自己削弱的身体,沈欢只好悻悻的放下魔爪:“哎,小管家婆,你家姑娘我真是可怜死了。”
许是被沈欢装出来的一脸可怜可惜的扭曲表情逗乐了,卖西瓜的女子扑哧笑了出来:“这位姑娘说得对,身体不好,姑娘就少吃些,我给您倒杯大麦茶,温润养胃。”
“姐姐说的对,我就听您的,暂且放过这个管家婆。”
那女子一脸不好意思:“我夫家姓赵,姑娘叫我赵大娘就好,姐姐听的...让我觉得占了姑娘的便宜。”
沈欢觉得这位赵大娘说话十分有意思,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这位这大娘顶多三十岁的样子,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叫姐姐。
“您这么年轻,叫姐姐符合,叫大娘的话总觉的把您叫老了。”
赵大娘笑着摇摇头:“我有一双龙凤儿女儿,女儿都快及笄了,姑娘叫我大娘可不吃亏。”
沈欢惊叹:“没想到大娘看起来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孩子了,而且还是龙凤胎,看来,大娘是很有福气的人啊!”
赵大娘边收拾桌子边笑:“姑娘惯会说好话。”说着端来一盘荔枝:“这是我儿子摘的,我知道姑娘不缺这些,但这野生的却比那买来的要好吃些,姑娘尝尝。”
沈欢没想到几句话就让人家献出一盘荔枝来,倒有些不好意思,但心中欢喜,便大大方方的接受了。而且,赵大娘眉目温柔婉约,气质可亲,让沈欢有种被母亲温柔照顾的感觉。
“大娘,你儿子女儿长的像吗?”
赵大娘停下手中的活儿:“小时候倒是像极了,可惜越长大越不像,只是两人多像他们父亲。”
“像赵大叔?赵大叔长的可英俊神武?”
赵大娘笑了出来:“可别提什么英俊神武了,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接着又露出怀念的神色:“是个极好的人。”
“看样子,您和赵大叔感情一定很好吧。”
赵大娘笑着点点头,却没说什么,继续手中的活计。
沈欢觉得有些奇怪,却没有多问。一会儿赵大娘走走远了,沈欢邻桌的一位老太太对沈欢说出了实情。这才得知,原来赵大娘的夫君是个举人,几年前在参加科举的路上不幸去世了。
沈欢想到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和一位老母,但还保持者幸福祥和的样子,不得不十分佩服。
一时感慨,沈欢便抱着一个西瓜,在上面写字:心态安好,幸福长存。
笔意潇洒流畅,如削金断玉,筋骨分明,十分漂亮的瘦金体,这些日子果然进步不少,虽然指甲有些酸疼,但沈欢还是很欣喜的叫到:“大娘,你看,好看吗?”
赵大娘转身走过来,仔细看了看:“真漂亮,比我家那臭小子的字漂亮多了。”
沈欢得意洋洋的冲着钟灵钟秀傻笑,有对赵大娘讨好的笑:“那大娘不介意我在您的西瓜上写写画画吧。”
赵大娘大方一笑:“姑娘随意,只是别用指甲了,我给你一根竹筷,你看能不能用。”
沈欢看着自己的绿绿的指甲:“多谢大娘。”在西瓜上涂画是沈欢突然想到的,觉得颇有意思,有字有画的西瓜应该更好卖,也算帮了赵大娘一把,总算没有白白吃人家的瓜。却不知画着画着。沈欢自己也着迷了。
这次出来放松,将沈欢的从高强度的工作中释放了出来,一个普通的感悟,就让在多日的练习积累中达到瓶颈的沈欢,仿佛在此刻突然爆发,灵感如同决堤的江水,奔流不息,源源不断。
从人物故事倒山水风景,从白描手法到渲染艺术,从写实刻画到奇幻印象.....凡是沈欢想到的表现形式,她都一股脑的画在了西瓜上,边上还配有文字,篆书行书楷书草书外加瘦金体,沈欢这么日来积累的的艺术热情一下子喷发,像是不受控制的想要全都表现出来。当最后一个西瓜画完,沈欢摸着岁月静好四个字,有些怅然若失。“姑娘,喝口水吧。”钟秀出声打断了沈欢的深思。
沈欢猛一抬头,竟被吓了一跳:谁来告诉我,这么多人是从哪来的!
只见许多村民围成一圈,用十分惊叹佩服的眼神望着沈欢。
这时,一个明丽清秀的女孩儿站起来,对着围观的众人:“大家都看完了,还是散去吧,小姑娘都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