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陆庭山和陆雨宁同时望向陆方。
    方晚秋慢了半拍，也看向了陆方，充满意外与惊奇。
    家里偶尔会谈起公事，以往陆方别说插话，都生怕多听两句。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陆方目光飘忽起来，嗫嚅着编‘理由’：“阿里首次公开募股…规模肯…肯定不小，配…配售需要人买单！所以…常理下起码也要先炒高股价才能扔给散户接盘！我觉得开盘价没理由低于发行价。”
    起初编得还不太顺嘴，越往后越顺，陆方开始侃侃而谈：“只要不低于发行价，怎么买都是挣，同样涨1%，买1亿和买100万收益完全不同，挣得多就不折腾了。”
    末了，陆方念头一转又添了个理由：“我和班上一些同学好几年前就开始用淘宝啊天猫了，用户群体这么广，没理由不涨，首日涨10%都是少的！”
    对！就是这样！
    总算找了一堆‘理由’，陆方差点把自己都骗了，心中小声哔哔可不敢说梦里看到的。
    他刚才脑子里闪出了阿里老板敲钟后那张特别夸张的大笑脸，隐约还有些其它画面闪过，听陆雨宁说要裁撤业务回笼资金，便鼓足勇气提出想法，才有刚才瞎编的故事。
    正当陆方胡思乱想之际，胳膊肘被旁边的陆雨宁撞了下：“那你说多少合适呢？”
    陆方往一侧挪挪脖子，瞥到边上笑眯眯的陆雨宁，很大力的晃动手臂：“都要裁撤业务了，管它多少，直接梭哈。”
    陆雨宁听得直摇头：“我们在美股业务上的资金量不小，真要破发，损失会很大。”
    陆方很聪明的闭上了嘴。
    他也只是瞎掰扯几句，这种大事，他一个高中学生可没发言权。
    连已经参与公司大小事务的陆雨宁都没决定权，只有建议权。
    侧面陆庭山却看着陆方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破发一般是小概率事件，资金一次性投下去，不管亏赚都裁撤业务。”
    见陆庭山做了决定，陆雨宁不多犹豫，直接应下：“好的。”
    转头又看向了陆方，很是痛快的说：“既然你说涨10%都是少的，那如果阿里上市当日涨幅超过11%，我把你心心念念的ps4买回来。”
    陆方登时眼前一亮。
    还没等他说话，陆庭山也来了点兴致，笑眯眯的说：“你姐提醒了我，涨幅如果超20%，给你20万零花钱，怎么花都行。”
    陆方终于逮到了机会，直点头：“可以可以可以。”
    方晚秋则乜了眼陆庭山：“以阿里ipo的规模，涨一点有可能，涨20%……呵。”
    话没说完，意思已经十分到位了。
    老婆大人发话，陆庭山赶忙说：“只是娱乐娱乐家庭氛围，是鼓励陆方。”
    陆雨宁从旁帮衬：“对啊，这可是陆方第一次对公务发表意见，分析得头头是道，他还直接改变了公司美股业务的走向呢。”
    一听这话，陆方立时来劲，很是随意的一挥手：“小看我，我只是平时不爱关心这种琐屑小事情罢了，顶多个把亿美元的短期投资分析，不算什么。”
    “我要是乐意，那还不是随随便便……”
    “而且啊，你们那步子太小了，我觉得起码能涨到99美元，什么11%、20%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编理由觉醒了某种血脉，现在吹起牛来连草稿都不用打了，个把亿美元都是小事了。
    陆雨宁一把揽过陆方的脖子：“是是，我弟怎么可能是胸无大志的人，不过，阿里这次ipo是真不太理想，我还蛮期待到时候你怎么收场的。”
    陆雨宁不是空口无凭。
    阿里这次ipo确实是发生了不少不寻常的操作。
    如阿里的合伙人规模一改再改。
    如除交易收入的1%作为基本承销费，还可能视承销商表现与ipo交易表现额外获得1%作为激励费。
    如这些天国际上媒体在放大阿里旗下阿里健康的并购案事件，有媒体直指这是阿里老板向某些群体示好，不断的质疑，让阿里不得不多次强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商业行为。
    美股又是资本骚操作天堂，鬼知道会不会整个大幺蛾子。
    没给陆方开口的机会，陆雨宁眼皮挑动，笑眯眯的：“但，如果你瞎编碰上了，那以后公司大小事务都交给你来决策怎么样？”
    话音刚落，方晚秋迅速表示附和：“对，陆方你可别浪费才华。”
    陆方在家没有任何亲昵称呼，传闻当年陆庭山夫妇恩爱非常，喜得儿子，一定要用各自姓氏取名，为表公平单带‘方’字和单带‘陆’字的称呼都没了，只剩下‘陆方’。
    陆庭山竟然也积极表态：“平时没事多关注关注家里公司的事务。”
    这让陆方一下挣脱陆雨宁的手臂，窜一下跳出沙发，头也不回的跑远：“我头疼，先去洗漱休息了。”
    现年15岁，刚上高一的陆方同学火速逃离了‘犯罪现场’。
    背后是几道习以为常的目光。
    …………
    三楼的卧室里没有电脑这种东西，只摆了一张床、一张床边软塌、一张摆满各种书的书桌。
    陆方一屁股坐到床边软塌上，‘心有余悸’的望着天花板出神。
    这次梦里的画面忽然那么清晰，陆方也不由思考起来。
    第一次无缘无故做这种复杂的梦是两个月前，到现在已经陆陆续续有过三四十次了。
    多数时候醒来后只记得梦冗长繁杂，头疼疲累。
    眼下，这些无法被忽略的梦，让陆方不得不考虑一个可能性——
    他或许一直在梦到自己的未来。
    那张回想起来很清晰的忧郁脸，分明是成熟版的自己，显然彼时境况远不如现在这样无忧无虑。
    按理说以陆家的财富怎么也不至于如此。
    他没多大见识，更提不上格局，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免有点‘忧心忡忡’。
    陆方心中念叨：“那张大笑脸如果是真的，应该算是推导出了答案…吧？”
    “如果是正确答案，是否意味着家里可能不太好的未来发展，还有机会改变？”
    思绪百转千回，最后陆方暂且放下了心事：“等下周阿里上市就知道了。”
    尽管陆方潜意识认为自己推导出来这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可能性接近事实，但他并未因此生出什么‘拳打脚踢’的想法。
    打小陆方便胸无大志，从心底里不愿意继承家业，更别说去经营公司做大做强这种‘荒唐’想法。
    他觉得这些都太累，不如一辈子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舒服。
    对于他在七八岁时期坚定如此朴实无华的追求，起初陆庭山并不满意，偌大的家业总要有人继承吧。
    然后某个心疼弟弟、品学兼优且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主动站了出来。
    接着陆雨宁赴英留学，按当地学制，三年读完本科，一年读完硕士，22岁毕业回国进了家里的公司。
    眼下陆方生出来个小小的愿望：家里可别出经济危机。
    他可还没长大，没充分享受混吃等死的富二代生活呢！
    至于家里偶尔希望他对商业有兴趣，那是家里的事情，与我陆方毫无关系！
    抛开心事，陆方玩了会手机，随后起身走到里侧，拉开一扇门进入洗手间，到最里面单独占了一个小房间的浴缸旁打开水龙头放水。
    随后出来拉开另一扇门走进衣帽间拿了套睡衣，不多时再又走进洗手间，躺进浴缸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