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小州跟小梁当众做了检讨，对自己鼓动同学意欲制造集体舞弊这个不道德的事情深表歉意，声情并茂……”
    陆方绘声绘色的向陆雨宁讲述学校下午发生的事情。
    “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深刻检讨了自己的行为。”
    “不逃避、不推诿，这一点值得表扬。”
    说到最后，陆方同学的口吻也变得唏嘘起来。
    耐心听完陆方的描述，陆雨宁直接揪住了其中的重点：“不合理啊，以你现在这种性子，有送上门来的小弟，你应该欣喜若狂、春风得意、得意忘形……”
    陆雨宁边说边上上下下的扫视陆方，一副非常疑惑的样子。
    “怎么还可能有这样的举动？”
    陆方嘴角禁不住轻轻上扬，语调却又出奇的平稳：“我这么优秀有人崇拜正常，送上门的小弟固然应该高兴，但他们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这种年纪，实在耽误不得。”
    “小州他们就无所谓了…我可以不学无术、任性妄为，但不能害那么多人和他们背后的家庭，毕竟华附今年高考一本率是95.9%！”
    说到这里，陆方忽然画风急转：“主要我也懒，我怕人多了都裹挟我去帮阿文，万一我不小心把他的梦想实现了，那阿文要跟我拼命了。”
    陆雨宁悠然道：“爸妈说得对，大事上你还是拎得清的。”
    有意不提陆方最后吹的牛，反倒说：“不过你不觉得把事情交代清楚，你也会挨打吗？”
    “那这就不讲道理。”陆方一点都没有怂。
    “对你有利的事情，为什么要揭穿呢？”
    “弊大于利。”
    “可以轻松考进前二十啊。”
    “得不偿失，一罚三，太亏了。”
    然后，陆雨宁不慌不忙的换了个说法：“然而潜在事实是存在作弊行为，违反合同条款。”
    于是陆方深以为然：“确实该立正挨打。”
    陆雨宁莞尔一笑：“行了，不逗你了，你现在的处事方式越来越像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商人了。”
    言外之意陆方听出来了，虽然他不乐意接班，但他依旧在加速成为一个‘商人’。
    这不是坏事。
    也不能算好事，可能会失去一些少年应有的乐趣。
    但……
    陆方直接问：“所以地买了吗？”
    “买了，过户流程还得再等一等，下周应该差不多了。”陆雨宁顺着转移了话题，“对了，明天下午你早点回来，晚上我们去肖叔叔家吃饭，他下周要调走了。”
    陆方有点扭捏：“我……能不能不去。”
    “哈哈哈！”陆雨宁一下大笑起来，“那必不可能，肖叔叔要跟你……谈话。”
    陆方：“……”
    “终究…躲不过去啊……”
    ……………
    次日上午，陆方先去了孙星州家。
    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没有推卸孙星州的行为里自己的那份责任。
    陆方言辞恳切的说：“……归根结底还是我的原因，是我没考虑周到，差点酿成严重后果，对不起叔叔和阿姨。”
    “如果你们不放心他再跟我一起瞎…一起上学，我…会偷偷的。”
    “不被你们发现。”
    “嗯……他们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我不能抛弃他们。”
    虽然大家都调侃说孙星州是收租佬，但其实孙父和孙母都是商人，算是地产商。
    两口子听陆方说着，看向陆方的目光愈发和蔼慈祥。
    孙父满脸笑容的接过话头，温言道：“你做得很对，是我们家那小子不懂事，跟着你都学不到一点皮毛。”
    孙母从旁跟着说：“我们昨晚跟小州说了，让他这次月考务必考进前二十，不然扒了他的皮，还得请你多照顾。”
    “你们有想法是很不错的，上学只是你们的一个成长过程。”
    陆方轻轻点头，以示认可。
    然后挑了个合适的时候道别。
    将陆方远送到街口，孙父和孙母驻足片刻，才回家。
    两口子颇有感叹。
    “老陆家这个小子很出色啊，一直听说是个混吃等死的玩意，可一言一行很有章法，小州能学到他十分之一都能烧高香。”
    “前两天碰到过老陆，嘴上一直挂着他儿子，不过他还真没打算让他儿子接班了，说是小陆极力反感商业。”
    “哈，那还是有点小孩子心性，说就不做了？”
    “说起来或许最近的传闻属实，森海的一些麻烦可能真跟小陆有关，年轻人的想法有时候很新颖也很胆大，对森海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以后就会见分晓，真是这样，那是很有意思了。”
    更有意思的是，陆方下午去梁鹏家拜访，道别离开后，梁父梁母也有类似的对话。
    态度自然都是好极了。
    都是巴不得自己孩子多跟陆方亲近！
    ………………
    当晚，陆方跟随家长们来到了肖家。
    这会儿他已经不再有昨天的扭捏了。
    颇有那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肖父肖国华迎到了门口，跟陆庭山他们招呼后，笑眯眯的看向了陆方：“陆方，最近这个月怎么一直躲着我啊。”
    “没有。”陆方矢口否认，“碰巧错过了，肖叔叔。”
    肖国华拍了拍陆方的肩膀：“不用这么拘谨，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陆方不敢吱声。
    他那双眼睛里分明能看出两个字：你是！
    肖国华笑得更开怀了。
    除了肖文，大家都笑了。
    很快上了饭桌，家常便饭，没有太多讲究，席间气氛很热闹，肖文跟陆方凑在一块闷头吃饭，头都抬得不多。
    他们都觉得今天的家长不同寻常。
    陆方更是不敢面对那个满脸笑容的肖国华，他只觉得很有些……‘惊悚’。
    肖文更‘惊悚’。
    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自家父亲居然有这种开怀的笑容。
    小时候是严肃的处长父亲。
    长大后是严肃的厅长父亲。
    今天居然是开怀的父亲？
    那种惴惴不安的情绪，弥漫了两个少年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说起来肖国华真的蛮叼的，七三年出生，普通家庭的孩子，今年才41，居然已经上了副部。
    虽然表面上是闲职，只是挂副部长级名头，但那是发改啊，闲职一段时间就是香饽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