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
一声洪亮婴儿啼哭声响起,白拂忍着眩晕感站直身子。
我的亲娘。
曾经以为自己生孩子已经够惨烈了,谁想看别人生孩子才是更折磨人。
这场面,简直比她杀丧尸还血腥。
因为有武器,杀丧尸一般都是一招致命,她才不会有机会看这般仔细。
“辛苦了”
那带面纱的姑娘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对白拂微微躬身行礼。
白拂手脚麻利用一块干净的布将孩子擦干净,交给婆子,婆子欢喜接过抱到一旁包裹。
白拂这才转过身看那姑娘,“姑娘才是辛苦...你没事吧?”
这姑娘明显比她要懂得多,刚才教人孕妇怎么呼吸,怎么用力,胎位不正也是她看出来的。
可惜这姑娘身子似乎不好,力气小不说,还不停喘,需要出力的活儿白拂都主动接过来干了。
这会儿看她捂着胸口,白拂突然有些担心她下一秒就要晕倒。
“两位都辛苦都辛苦。”
那老爷刚才一直站在门口张望,听婆子喊一声是个小公子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兴奋冲两人道谢,“两位都是我儿的救命恩人,酬金待会儿定送到两位房间!”
“不必了,举手之劳。”
那姑娘看老爷一眼,抬脚出门,白拂也跟着往外走。
一走出房间,带剑男子和丫鬟立马上前将那姑娘搀扶住。
“你自己都这个样子,逞什么能!”
带剑男子又急又气地责怪道,接着带着人回了房间,白拂隐约听到那姑娘说“哥哥你别担心”“我歇歇就好”“下次不会了。”
真是个善良的姑娘,白拂感叹一声,转身往楼下走。
伙计带她去后院一个房间洗漱,小亮送来了衣服,等她收拾好回到大堂已是凌晨,地铺已经铺好,大堂里的人却一个没睡,看到她回来都一脸复杂看他。
白拂假装没看到。
累趴了,有事睡醒再说。
小亮给她留了个靠墙的位子,自己则睡到白拂另一侧,将巴格和其他人隔开。
白拂冲他眨眨眼表示赞赏,然后翻个身睡了过去。
翌日。
白拂醒来时天已大亮,其他人早已起身。
“公子。”
掌柜的见他醒了走过来,恭敬递过来一个钱袋,“昨日生产的人家给您的谢礼。”
白拂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打开来看,是一袋碎银子,并不多,便道谢收下。
“他们还要休息两日才能动身,我们还要赶路,掌柜的最好让他们请个大夫守着。”
事关人命,白拂觉得有必要知会掌柜一声。
却不想掌柜意味深长看他一眼,道:“他们一大早已经离开。”
走了?白拂有些惊讶。
昨晚那孕妇孩子胎位不正,生不出来,差点难产死了,按理说没这么快恢复体力折腾。
“小白,我看到那女子早上被抬出去时情况很不好”小亮凑过来小声说。
白拂蹙眉。
“他们有说为什么急着走吗?”她语气不悦问道。
昨晚明明告诉他们这两日最好不要动,当时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卦。
掌柜的叹口气不说话。
“还不是因为你多管闲事”旁边有道清冷声音传来。
白拂循声望去,是昨晚那带剑男子,他是什么意思?费心费力救人一命怎么就成多管闲事了?
“若不是我和那位姑娘昨日多管闲事,那就是一尸两命。”她也冷冷说道。
那男子勾唇冷哼一声,神情嘲讽。
“被一个外男碰了身体,你以为那女子还能活吗?”
白拂哑然。
脸上神情由理直气壮转为错愕。
昨日情况紧急,她确实没多顾及到这一点。
那老爷和掌柜对着大堂里一众男人求情,她还以为他们并不介意男子接生!
桃花坞里有孩子出生时,玉先生也会去帮忙...
想不到这里的规矩还不一样!
当时她除了担心那孕妇,最担心的就是万一出了事被赖上。
昨日她故意说那么大声,是为了让那老爷考虑清楚,让这里的人也做个见证--
并不是她多管闲事,而是当时事出紧急,不得已做的选择,万一出了事故不能赖她头上。
那老爷当时答应得痛快,她便以为人家是权衡过利弊的,如今听持剑男人一说,再联想到昨日那老爷表现,才明白过来--
那老爷当时怕是做了舍大取小的打算。
想到这,白拂也知道自己怕是好心办坏事了,急忙问掌柜:
“掌柜的可认识那户人家?”
能挺着要临盆的大肚子到处跑,肯定不是远处人家。
果不其然掌柜的点点头,“是前边村子里的张相公家。”
白拂听完也顾不得洗漱,喊上巴格小亮收拾好东西坐上牛车就要去追。
“这速度怕是赶不上”
行了一段路,白拂心急跳下牛车,“巴格你带着小亮追过来,我们在前面村子会合。”
白拂跑着一路追去,总算在半路赶上那户人家。
那马车停在一个岔路口旁的大树下,白拂跑过去,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哭泣声。
“老爷求求你,不要将妾身送走。”女子哀声乞求。
“清儿,如今你已是不洁之身,即使我原谅你,回去大娘子也绕不了你,你还是走吧,孩子我会好生养大的。”
车厢内男人轻柔却凉薄声音传来。
“不会的不会的老爷,如今只有你我阿婆三人知道,阿婆不会告密的!”女子不甘心地说。
男子眼珠微转,假情假意叹口气。
“你我无媒而合,大娘子本就气得很,大夫说你怀的儿子她才同意你进门,谁想你居然半路生子,大娘子一打听就知道,谈何隐瞒。”
“老爷...”
女子柔弱声音柔若无骨,却丝毫没有引起男子怜悯,车厢内安静下来,只隐隐有叹息声和哭泣声传出来。
白拂翻着白眼哈了一声。
原来是渣三和渣男。
她忍着烦躁上前将马车壁拍得轰轰响,帘子被撩开,男子和婆子见是白拂面上一怔,随即错愕万分地从马车上走出来。
“公子你...”男子惊讶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拂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将头上簪子取下,任发丝落下,又取出随身带的湿巾将脸上男人妆擦干净。
“看清楚了吧,我是女子,你们自己渣就不要拿我当借口”
她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