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灵儿买铺子的闹剧,在黄秋阳的干涉下消停下来。
黄秋阳担心事情传到白拂耳朵里对妹妹印象不好,没有将黄灵儿给供出来,只含糊说是家里人闹的误会。
既然事情解决了,罗锦便安心了,出于对黄秋阳帮忙的感激,没再深究,还邀请黄秋阳到家里做客。
“这是怎么回事?”
远远看到食铺门口围了一群人,秦十三觉得有些稀罕,“这铺子还没开张,怎么这么多人?莫不是都来看那神似冯老先生真迹门联的?”
最近书法班里有传言,说小溪村的德天阁不简单,居然搞来了元都冯老先生的真迹当门联。
那门联秦十三见过,跟他早年见过的冯老先生字迹确实有些相似,但仔细了看还是有些区别,这区别在秦十三看来便是正品与赝品的区别。
这话秦十三当笑话讲给他爹爹听。
他爹爹听完也笑了。
说起来冯老先生也曾是秦夫子的恩师,恩师身体不适多年不再写字的事,他们这些学生是最清楚的。
嗯,秦十三若是知道那门联是黄家送的,就不会想得这般理所当然了。
罗锦听说这事后也问过黄秋阳,黄秋阳当即昧着良心说是仿品。
哎,没办法,他毫不怀疑若他说是正品,罗兄会二话不说将东西还给他。
能拖一时是一时吧,至少拖到白公子回来,让妹妹有个机会去卖好。
有些远,看不太清楚那群人在干什么,但从衣着打扮来看,不像是读书人。
罗锦露出不解,“莫不是定的器具食材提前到了?”
“我看着不太像。”
黄秋阳今日穿了崭新袍子来做客,他眼神好,瞅了瞅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据我家祖传经验,这种情况一般是有人闹事。”
闹事?
秦十三和罗锦对了下眼神,随即拔腿就跑。
白拂走之前交代他们看好家,可不能出乱子。
“等等等等”
黄秋阳一把拉住两人,“这种时候不能冲动,赶紧喊人去壮势要紧。”
“来不及了。”
罗锦二话不说甩开他,“这个时辰家里就几个女人孩子,我得尽快过去。”
秦十三冷静下来,觉得黄秋阳说得有道理,看向罗锦,“我去喊巴格和村民,你先去拖延时间。”
话音落,两人兵分两路跑开。
黄秋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道早知道将他家那批专业打手带来了!
可惜远水就不了近火,他抬脚跟上罗锦,“罗兄,我跟你一起!”
身后小厮一愣。
哎哟,我的大少爷,你去凑个什么热闹!
老夫人要是知道大少爷被磕到碰到,可不得活剥了他!
...
李枣忙活完家里的活儿又在村子里四处找猪。
如今猪也对他们村子熟了,知道哪里有吃,哪里有喝,哪里有热闹,所以李枣轻轻松松在村口的槐树下找到三头正在被几个孩子喂水的猪。
看到他过来,那几个孩子也没躲,还大着胆子告诉他另外几头猪在哪里。
李枣赶着猪往回走,那几个孩子跟着他,说是要一起去找。
李枣没说什么,几个孩子就当他答应了,蹦蹦跳跳跟在一旁叽叽喳喳说话。
谁家的母鸡生了鸡蛋,谁家的爹爹打到猎物,谁家地里的麦子大丰收,谁家的男人身体不好从镇上回来去了村里新开的煤工坊看门。
家里大人说什么,他们就传什么,还传得有鼻子有眼。
李枣不想听,可这帮孩子太能说了,他被迫听了一路。
连看门男人是村里林寡妇的鳏夫小叔子都知道了。
那煤工坊其实不在村子里,属于一块三无地带,以往很少有人去。
李枣几次找猪从前面过,看到小四儿和一群工匠在那里建房子,还好奇是用来干什么的。
原来是个煤工坊。
一群痞里痞气的男人从面前走过,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李枣眯起眼。
这不就是当初在西庙村将他好一顿胖揍的那帮人!
怎滴,在西庙村称王称霸还不够,如今要上他们小溪村耍横了?
“哟,这不是卖草鞋那小子吗?”
有人看到李枣,流氓调调满满地喊了一嗓子。
其他人都看过来。
李枣毫不示弱看回去。
“看什么看!”
一个戾气很重的年轻人走过来,伸手做事要推搡,“不说别让我们再见到你吗?”
李枣轻松绕开,还呸了一声,挽起袖子正要打回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几个小孩子的惊叫声,衣服也被谁扯住,于是伸出一半的手硬生生停住。
回头看去,那几个叽叽喳喳吵死人的小孩正躲在他身后,一脸害怕。
“你们先回去。”
李枣将衣服从小孩手中扯回来,语气生硬命令道。
小孩哇地一声哭了。
“我不要,我害怕,他们会打我。”
本来没打算打小孩子的戾气男子一听这话,突然走过来,伸手就推了最近一个孩子一把。
那孩子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男子得意大笑道:
“别以为你是小孩我就不敢打。”
李枣看那个被推倒后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小屁孩,额头青筋直跳。
“你他娘的!”
他恶狠狠骂了一句,却没有动手,转身没好气地将小屁孩扶起来,“瞧你这怂样!”
身后跟着几个怂蛋,李枣终是没跟那几个地痞闹起来,闷不吭声将几个孩子和猪仔护在身后,盯着那几人得意洋洋离开。
待那些人走了一段距离,李枣赶紧带着几个孩子从另一条路回了村子,急匆匆交代几句就去追人了。
奶奶的!
大爷我今日跟你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李枣赶到时,那群人已经敲响了德天阁食铺的门。
在大堂忙活的村人出来说了几句什么,不一会儿大丫也出来了。
“不好意思,我们铺子还没开张,要吃饭请过几日再来。”虽然来喊她的人说了这些人来者不善,大丫还是尽量和气说道。
一个男人越过大丫往大堂里瞧了瞧,“铺子都收拾好了,招牌也挂上了,不像是没开张的样子啊,莫不是瞧不起我们兄弟几个?”
今日铺子里就大丫和两个小媳妇儿,三人没见过这架势,有些慌神。
半天都没见到能顶事的男人出来,几个地痞大致猜到是什么情况了,言行更放肆起来,戾气男人一把推开大丫就要往里走:
“大爷今日这饭是吃定了,赶紧拿好酒好菜招待。”
一把铁锹将戾气男人挡在门口。
“这里可不是西庙村。”
李枣说着,手一用力,铁锹向前一顶,男人一个吃痛退到门外,同伴慌忙过来扶。
“又是你小子!”男人胸口疼得厉害,恼羞成怒,怒喊一声:
“给我打!”
话音刚落,男人同伴像是早有准备似的,撸起袖子拳头朝李枣砸过来。
李枣冲大丫几人喊了一嗓子,“都一边儿去。”
说着扛着铁锹迎了上去。
地痞人多势众,李枣毕竟一个人,哪怕有铁锹在手,也不是几个地痞的对手,狠狠挨了拳头。
看着口鼻见了血的李枣,大丫几人急得快哭了。
他们想去村里喊人,奈何门口被挡了个结实,大丫一咬牙拿起门边的一把扫帚朝几人呼去。
一个小媳妇左右看看,没武器了,干脆搬起一个条凳也要上前,却被李枣喝住。
“男人还没死光呢,哪有要女人上场的道理!”
小媳妇儿被喝得一愣。
那几个地痞却是笑了,“这么爱逞能,兄弟们就成全你。”
话音落,乱拳更不客气地砸了上来。
一个小媳妇脚一跺,转身朝后门跑去,一个男人不顶事儿,那就多喊些来吧。
小媳妇手忙脚乱开了后门,出了门拔腿就往村子跑,没跑几步就看到两个孩子带着大人往这边跑来,忙大声喊道:
“快去喊人,有人在铺子闹事!”
赶来的是老村长和几位村里的老人,他们在地里唠嗑打谷子,听几个孩子喊李枣又要闹事,火急火燎找了来。
听小媳妇儿喊有人在铺子闹事,老村长急了,还以为是李枣和人闹事闹到食铺去了。
“怎么闹到铺子去了?”
小媳妇见都是些老人,也顾不得解释,冲几个孩子喊道:
“快去地里找巴格大叔他们,有地痞流氓闹事,李枣一个人快被打死了!”
几个孩子愣了愣,其中一个就是刚在哭了被李枣训的孩子,他转身就往巴格方向跑,“我跑得快,我去喊!”
另外一个孩子也跟了去。
小媳妇收回视线对村长说道:
“那些人凶着咧,村长你们还是别过去了。”
村长也是个倔脾气,二话不说就往食铺走,“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我们这些糟老头子!”
李舟伯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把铁锄头。
村里人还以为李舟伯是气急了要清理门户,吓得也跟了过来,他们脚程快,与村长几乎前后脚赶到铺子。
李枣已经被打趴了。
他缩在地上护着脑袋任由对方拳打脚踢,哼都不哼一声。
大丫与小媳妇儿已经哭了出来,但他们除了在旁边喊别打了别打了,什么也做不了。
大丫甚至喊了我这就去做饭,求你们别打了。
可那些地痞像是铁了心要将事情闹大,压根儿不搭理她。
“住手!”一声爆喝从几人身后响起。
地痞们顿住,转头看去。
见是一个拿着一把锄头的老头,一副威严的样子,好像手上拿的不是一把锄头,而是一杆铁枪。
再看他身后,一帮老弱病残,有人呵了一声,“识趣的就躲远点,被打到别怪我们不尊老。”
李舟伯将手中锄头帅气地一甩,指着那几人,“再不滚,别怪老头我不爱幼。”
李枣松开抱脑袋的手,趁几人不注意,伸手抓起一旁铁锹,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喊道:
“爷爷,不要跟他们废话,直接打!”
说打就打!
爷孙俩一个猛虎操作,总算是将一众地痞的气势压了下去,却也没有占到上风,老村长和村里人见情况不乐观,也拿了家伙堵在门口。
气氛一度凝滞。
罗锦黄秋阳赶到时,看到的便是双方僵持不动的场面。
“小包,你上。”黄秋阳对小厮吩咐道。
小包看一眼战况,神情委屈,“公子,这么多人呢,我就一个。”
黄秋阳瞪他一眼,撸起袖子,“那我上?”
小包一个激灵冲了上去,大喊道:“黄家少爷在此,谁敢放肆!”
黄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