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公司里的人早就无心工作,蠢蠢欲动。
陆文音也不例外,一下班就穿梭在各个市集和展馆,搜刮一些看着顺心的东西往家里搬。
她自己是很满意的,照她的话讲就是“多亏了我让你家里越来越有人味儿”。
周皓对这些倒是没有什么大意见,他一个整天对着四面白墙的人也“不配”有什么意见。不过自己手机从来没收到过扣款信息,他有些奇怪,还是问了问:“钱为什么没花?”
“我自己有钱啊,我买得起,用不上你的。”
“不是,你跟我在一起还要倒贴啊?那张卡你随便刷,刷爆了都没关系,自愿赠与,不用偿还。”
陆文音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想确认下他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掉了,“你没事吧,你们有钱人都是求着别人花自己的钱么?太夸张了吧。”
“我总觉得,我好像没有什么能留下你,就好像一场泡沫般的美梦,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会消失不见。”
“可是想留另一个人一辈子也是很恐怖的事吧。 ”
周皓露出一副“你看我就知道!你明天就要收拾东西跑路了吧!”的样子出来,不过陆文音没有给他再发散的机会,她很快把话题转移掉,聊些过年的安排:
大年叁十到正月初叁会回老家过年,后面的假期打算用上攒了很久的年假作个短途旅行。
“那我呢?”周皓的注意点很快就被她拉跑偏了。
“你们这么大的一个家族,过年要跑的亲戚应该很多吧?”
“唔,”周皓沉吟片刻,然后扔下一句,“我去洗澡。”
陆文音其实没想过将来,她的确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瞬间的欢愉就够了,谁也不欠谁。
这个思路周皓非常懂,也是他一直以来秉持的原则,一定程度上他们两是秉性相投的般配,可现在,他要想办法留住她。
陆文音躺在床上,有些百无聊赖,一时兴起打开床头柜,把里头的数学卷子拿出来,打算做一做题目,体会一下周皓嘴里的放松——先从最简单的计算开始算起,二次根式的计算,还行能口算......二元二次方程组,还是打打草稿吧,陆文音伸手在那打纸张里翻找演算纸,却忽然被一张用过的纸吸引住了目光:
墨水在泛黄纸张上蜿蜒出黑色丛林,简单明了的阿拉伯数字组合到一起成千上万成庞大体系,脑筋都要被烧掉,一株鲜红的玫瑰却于此间绽放。
陆文音定了定神再去瞧,演算纸的间隙用红色签字笔写下叁个字“结婚吗”,再打上一个问号,故事的呈现仿佛从渺远的万万年前出发,历经千回百转的时光冲刷,把这句话新鲜地送到她面前。她听不见那个人的声音,却可以从庄重书写下来的一笔一画上看见他的气息。
她愣住了神,此时此刻的她看上去一定像个呆子,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不过幸好只有她一个人,她的思绪可以飘到千万里之外,甚至可以飘到另一个时空,不用做任何解释。
她迅速把东西收拾好,铅笔在卷子上写过的痕迹被她拿橡皮擦掉,将所有东西按照原先的顺序摆放好,放回原处,然后再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躺在床上。
她做了一个逃兵。
可是也没有人说她必须要当一个女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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