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先回过神来,“沈姑娘,请随我来。”
江锋也对着沈亦槿抱拳道:“沈姑娘有什么事,也可吩咐我。”
他虽然是大老粗,但也看得出来,主子十有八|九是打算接受沈姑娘了。
沈亦槿回礼,“多谢江护卫。”
卫安道:“沈姑娘,夜深了,我们走吧。”
李彦逐的马车可真是太宽敞了,又大又暖和,卫安拿了个小炭火炉进来,又拿了一床新棉被,还为她准备好了水盆和恭桶,想得真是周到。
这一夜沈亦槿睡得很香,一觉就睡到了天大亮,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马车在走动。
应该是拔营继续赶路了。
她伸了个懒腰,又扭了几下,一想到自己费了这么多心思,终于让李彦逐对自己的态度有了改观,高兴地抱着被子笑出了声。
“就这么开心吗?”
一个突兀地声音飘进了她耳中,吓得她从软垫上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一时竟忘了自己在马车里,脑袋重重撞在了马车顶上,疼得她抱着头蹲了下来。
李彦逐看着她的样子笑了起来,“你这般莽撞,看来得让卫安在新的马车顶铺些棉垫,省得你每日清晨起身都撞得头疼。”
他的语气带着宠溺和温柔,没有一丝冷淡和戾气,沈亦槿蹲着身子,捂着脑袋抬头看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在梦里,因为只有在梦里,李彦逐才会这般温柔对她。
她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要确定是梦是真,谁料正好敲在了方才碰到车顶的地方,疼得她“哎呦”了一声。
李彦逐觉得又好笑又心疼,来到她身边单膝蹲下来,“饿不饿?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卫安买了很多吃食,你再不吃,都该凉了。”
沈亦槿看着李彦逐的笑容,觉得很不真实,她伸手戳了戳李彦逐的脸,“你是真的李彦逐吗?我不会还在梦里吧。”
李彦逐的笑容僵在唇边,他这才意识到,从昨夜开始,自己变得很不对劲,整夜他的嘴角都没有放下来过,心中充斥着满满的珍视感,还有很多的愧疚,让他暂时忘记了沈亦槿的身份,只把她当作一个追随自己而来的普通女子。
在远离上京的剿匪路途上,是他最放松的时刻,不用再连出入自己府邸,都得小心翼翼走暗门,也不用害怕父皇突然宣召自己,问些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话。
他知道,六年前那场两国之间的恶战,始终是父皇的心病,有时父皇问他可知罪,他说知罪,父皇气恼,说不知,父皇也气恼,但也只是气恼,并不惩罚,只让他退下。
有时父皇会问他是不是已经忘了,他说忘了,父皇训斥,说没忘,父皇还是训斥,但也只是训斥两句,并不惩罚,还是会让他退下。
只要父皇想起了那场惨烈的战事,就会召他入宫,他每天提心吊胆,不知何时哪句话说错了,父皇会真的气恼,惩罚他。
再者,因他知晓太子目的,所以这一路,他也不用担心太子会动手,或许是这一年太过小心,太过谨慎,长久以来的压抑,过于释放,才让他忘记了继续克制。
如今沈亦槿的这一问,忽然觉得自己竟有些可悲,以往分明很乐意看见沈亦槿,却非要说些口是心非的话,此刻不再克制也不再口是心非,可他却又不得不提醒自己,沈亦槿是沈誉的女儿。
他败了,生离死别,他胜了,也难以饶恕沈家,他们很难善终。
不论是哪一种关系,都不该让沈亦槿心存希望。
他会拼了命护她周全,但却不能让她陷得更深。
李彦逐额角突突地跳,握紧了拳头。
沈亦槿看着李彦逐的神情不太对,忙躲进了被窝,蒙着头说道:“殿下请先出去,我换身衣服马上吃早膳。”
李彦逐看她害怕的样子,心不断被撕扯,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呢,她的靠近还是她的远离?
转身下了马车,他又让卫安给沈亦槿的马车里准备了一些取暖的,听说沈亦槿喜欢看话本子,让卫安到下个城镇多买些话本子,再买些换洗的衣物,还让卫安在赶路这段日子,不用来伺候他,去好好照顾沈亦槿。
最后交代卫安,别让沈亦槿知道这些都是他吩咐的。
李彦逐又让江锋找了几个可靠的护卫,在马车两侧保护沈亦槿的安全。
而他则打算,剿匪这一路尽量避免与沈亦槿见面。
相见,只会徒增烦恼,只要她是安全的就足够了。
之后赶路的日子,沈亦槿过得十分舒服,整日里吃了睡,睡了吃,话本子都看了好几本,且她需要的,卫安都会帮她买来,除了被限制自由外,没有什么不好的。
她整天待在马车里,时不时下马车走一走,根本不知道大年初五行军路上突遇大雪,一场大风雪,让很多人士兵得了风寒一病不起,后备营少了近三分之一的人马。
后备营应该不至于这么弱,虽说没有其他军队武力强,但都是经过训练的兵将,李彦逐问过刘信才知,出发前很多人被调走了,又换来了一些人,除此之外,刘信一问三不知。
李彦逐让江锋调查这些换来的士兵,才知后备营在出发前被太子动了手脚,但凡有点战斗力的都被调走了,从太子能插手的军队中,换了一些受了旧伤,刚入伍的新兵过来,这其中就有飞骑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