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大步走出了正院。
沈亦槿彻底颓了,她料想到父兄会不相信她的话,但没想到他们对太子这般忠心,她就像是蝼蚁撼树,丝毫没有在他们心头激起一点波澜。
现在想来,皇帝为何会疏远太子,父兄不是没有猜测,很可能是前世没有在她面前讨论过,又或者是那段时日,她正和陈言时玩的欢畅,丝毫没有关注这些事。
既然父兄对太子如此忠心,太子在登位前也不会放开沈家,李彦逐又为何不让她回上京?还以为李彦逐是想利用刺杀之事想让太子同沈家反目,如今看来,李彦逐应该早就能预想到太子的虚伪和父兄的忠心,又为何要供着她游山玩水,难不成这就是他报答救命之恩的方式?
“姑娘,我们回西院吧。”芷宁走进来扶住沈亦槿。
事情发展的速度完全超出了沈亦槿的预料,而父兄的愚忠也超出了她的认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她脑中一片空白,忽然想起来李彦逐,觉得莫名踏实,或许他最后的神情太过诚恳,让她认为不管事情发展的有多么糟糕,他都不会忘记给过她的承诺。
“我给姑娘准备浴桶,沐浴更衣吧。”芷宁又道。
沈亦槿突然笑了,还真让李彦逐说对了,他回到将军府后,果然惹得父兄恼怒,要将她关起来,只是有一点他猜错了,父亲没有不允许她离开上京,而是要将她送得远远的。
芷宁见沈亦槿一会苦恼一会笑,就是不挪动步子,有点担心,方才的争执她在外面也听见了,很担心姑娘是伤心太过失了魂,忙安慰道:“姑娘,你不在的日子里,将军和少将军整日都在担心,如今你回来了,就依着他们吧。”
沈亦槿缓缓看过去,“芷宁,你也认为是我爱慕六皇子爱得昏了头吗?”
芷宁摆摆手忙道:“不是不是,只是姑娘有所不知,姑娘遇刺的消息传来后,太子动用了东宫的护卫去四处寻找,还总到府上来安慰将军,给将军赏赐了很多贵重的玉石,不但如此,还带了二公主来见少将军呢,让将军和少将军很感动,太子对沈家这么好,又怎么会想要害姑娘,又怎么会是姑娘口中的虚伪小人呢?”
“哈,哈哈……”沈亦槿真的是气笑了,原来李彦屹将事情做到如此地步,怪不得呀怪不得呀,若论起演技,恐怕她还得自愧不如。
只是,今生再没机会让父兄见到他的真实面目了,李彦屹根本登不上皇位,也就不存在卸磨杀驴之说。
这么想来,自己还真是无处说理。
“芷宁,回房吧。”现在她能做的什么都没有,在外游玩了这么些时日,很是想念自己的闺房,就先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再思考该如何办吧。
*
彼时,皇宫紫宸殿的书房中,李彦逐正在陪皇帝对弈。
“父皇棋艺比起当年又精湛了,儿臣自愧不如。”李彦逐看着满盘皆输的棋盘不由感叹道。
皇帝道:“你在召国五载,想来是无人陪你对弈的,朕近日来时常怀念你母妃尚在的那段时日,你和你母妃有几分相似,今后时常到宫中来陪朕吧。”
李彦逐退下软垫,跪地谢恩,“儿臣遵命。”
“起来吧,陪朕说说话。”皇帝来到书桌前坐下,总管太监马上让人把棋盘收拾了。
皇帝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总管太监带着伺候的宫婢都退了下去,李彦逐躬身站在书桌前,等着皇帝问话。
刚才父皇突然提到母妃,就让他觉得此次召他入宫并非对弈这么简单。
自从羽林军在庆城将他带回上京后,父皇便时常召他入宫,也不再和之前一样,问那些奇怪的问题,反而会让他看朝臣的奏折,也会同他探讨国事。
而他也不再假装孱弱,每个早朝都不再错过,神采奕奕出现在朝堂之上,阐述着对政务的见解,皇帝也毫不吝啬夸赞。
第一次在朝堂上得了皇帝夸赞后,他便知道刺杀之事和巫蛊之祸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甚至超过了他的预想。
五皇子已经被废,皇嗣之中只剩了他和太子。
李彦逐断定父皇对太子已经心生不满,此时不再适合韬光养晦,隐忍只会让人觉得他懦弱可欺,他要所有朝臣都记起来,当初他是如何鲜衣怒马斗志昂扬。
况且他身体已恢复康健,父皇在多年前,也不是没有宠爱重用过自己,他只需唤起父皇当时对他的感情即可。
而今日,父皇突然提起一直闭口不谈的母妃,只能说明,父皇的心更加偏向了自己。
“彦逐,昨夜朕梦到了你的母妃。阿柔薨逝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入梦,我以为她是因为恨朕,不肯相见。”皇帝叹息道,“她现在肯见朕,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原谅朕了?彦逐,你可曾梦到过你母妃?”
李彦逐抬头看皇帝,知道他想听什么样的答案,可母亲入梦之时都未曾对他说过任何话,只是将幼年的他拦在怀中,哼唱着摇篮曲。
他知晓母妃的死和外祖父的死有很大关系,幼时听宫里的老嬷嬷说,母妃当时刚生下他,不顾天寒地冻求见父皇开恩,谁知跪了一天一夜,得来的是外祖父被处死的消息,昏过去后便一直卧床不起,直到薨逝。
所以这么多年父皇对母妃的死一直很愧疚,他想要一个答案宽心,但现在李彦逐明白,这份愧疚就是自己的武器,他需得好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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