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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要喊芷宁,就看见了坐在桌案前批阅奏折的李彦逐,不由噤了声,李彦逐处理的是事关百姓,事关朝堂的大事,她还是莫要打断了李彦逐的思路。
    她斜靠在床榻边,看着李彦逐聚精会神批阅奏折,皱了皱眉,写批复,将批阅好的奏折放在一边,又拿起一份,看了两三行便扬眉轻笑,看完后,写下了批复。
    就这样一份奏折接着一份奏折,不知过了多久,李彦逐似是有些累了,放下笔,伸展了一下胳膊,不经意往这边看了过来。
    看见已经清醒的沈亦槿,他起身往这边走过来,“亦槿,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也不喊我。”
    沈亦槿心中知晓李彦逐是个勤政的贤君,却不知他每天都要处理这么多事,这摞得高高的奏折还仅仅是皇帝日常的一部分,除了早朝还有觐见的朝臣,若遇了棘手的事,点灯熬油是常事。
    若是个不理政务的昏君也就罢了,偏偏李彦逐是个宵衣旰食的勤勉君主,想着李彦逐一天也不知道要处理多少事,在这样繁忙的情况下,还事事都为她思量,难免让她心生感动。
    沈亦槿问道:“陛下的奏折可批阅完了?”
    李彦逐道:“御书房还有一些,无妨,你是不是饿了?我先陪你用膳。”
    他喊道:“卫安!”
    卫安小跑进来,“陛下。”
    “传膳。”
    “是。”
    李彦逐看着沈亦槿的发髻道:“头发都乱了,我给你梳发吧。”
    沈亦槿笑了起来,“还是让宫婢来做吧。”
    李彦逐一副别不相信我的样子,“我可是很会梳发髻的,母妃薨逝后,我被养在德妃宫中,为了讨好德妃,时常给她梳发。”
    沈亦槿心头升起怜悯,她还记得上月在宫中遇到的老嬷嬷,她们很多人在宫外已经没了亲人,身子也不怎么好了,出宫也没有生路,干脆就留在皇宫中等死。看她们可怜,沈亦槿时常换了宫女的衣服给她们些穿的吃的还有药材,也陪着她们聊聊天。
    其中有个老嬷嬷告诉她,自己曾是德妃宫中的宫婢,李彦逐被养在德妃膝下后,很安静很懂事,读书习武都十分刻苦,为了讨德妃欢心,还会给德妃梳发,给德妃捶腿,念话本子让德妃安睡,且在德妃生病时,李彦逐也衣不解带地伺候在身边,当真是个极其孝顺的儿子。
    可德妃近身的宫婢都知道,李彦逐只不过是德妃用来讨好皇帝的工具,德妃一有不高兴就会拿李彦逐撒气,打骂都是家常便饭,打过骂过后,怕李彦逐心生怨恨,再好言好语哄着。
    当时有些宫婢都为李彦逐鸣不平,因李彦逐平日里对这些宫婢都很好,德妃脾气不好,会无缘无故惩罚宫婢,李彦逐时常会为她们求情。
    宫中所有人都以为,李彦逐对德妃的是真心孝顺,可直到德妃薨逝后,李彦逐再没进过德妃生前的宫殿,也再未为德妃上过一炷香,
    老嬷嬷说,李彦逐从小就懂得隐藏自己的感情,不论是欢喜还是厌恶,他都隐藏的很好。
    此时,沈亦槿从铜镜中看着李彦逐给他梳好的发髻,还有那个待在发髻上的金雀钗,心头涌过一阵阵怜惜,她想要好好同李彦逐说一说,而不是用激烈的言辞。
    她缓缓道:“陛下,今后同我有关的人和事,还望陛下别再瞒着我了。”
    李彦逐蹲下,仰头看着坐在铜镜前的沈亦槿,握紧她的手,“此番,没告诉你二妹生病的事,是我做得不对。”
    沈亦槿道:“陛下,还有没有事要同我说?”
    她希望李彦逐能对他说出宋有光受伤一事。
    李彦逐没有片刻思考,“没有。”
    刚刚积累起来的涟漪在这一刻被石子重重砸中,激起了沈亦槿的恼怒。
    “真的没有?”
    李彦逐皱眉想了想道:“真的没有。亦槿,怎么了?”
    沈亦槿压着怒意,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可我听说,宋有光受了重伤,危在旦夕。”
    李彦逐温柔的眼眸,在这一刻暗淡了下来,变得像深潭一样漆黑一片,带着笑意的眉眼也垂了下来。
    恰在此时,卫安在门口道:“陛下,要将菜品端进来吗?”
    李彦逐站起身正要开口,沈亦槿先道:“卫安,先等一等。”
    她转头对李彦逐道:“话不说清楚,我没胃口用膳。”
    李彦逐冷冷道:“好,那就说清楚,他是和你无关的人,你自然不需要知道。”
    沈亦槿依然坐在铜镜前,镇定着道:“怎么能是不相关的人,他是我们沈家的恩人。”
    李彦逐道:“你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况且千里之外的人,是死是活你知道了又能如何?莫不是还要赶去照顾?你别忘了,宋有光身边已经有了初绿。”
    沈亦槿苦笑道:“初绿是心甘情愿留在宋公子身边,而我呢?”
    李彦逐瞳孔微缩,拳头紧握,眼中含着深深的悲伤和痛楚,“沈亦槿,你是没有心吗?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你才能相信我?”
    沈亦槿起身离开梳妆台,绕到屏风之后,她有些害怕看到李彦逐的眼睛。
    “我不是不相信陛下,也并非要做什么,宋公子是沈家的恩人,我只是想知道恩人的近况。”
    屏风那头的人沉默了,过了很久才道:“宋有光虽受了重伤,但尚未危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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