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发孩子听到代表着开始的哨子吹响之后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四处张望奔跑着,没有几下他就一跟头栽倒在地上。
但是他连哭都没来得及立刻就从地上撑了起来,面色苍白的继续往前面森林的方向奔跑着。
他不能停下。
男孩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奔跑才是最安全的,他的方向感并不好,和妈妈在街上一直走到离家最近的地方都可能会迷路。
但是自己如果停下就完蛋了!自己不能停下来。
他朝着前面的方向跌倒又奔跑,小脸上灰扑扑的,一下子身上又被蹭破了皮。
“好重……”身上负重50公斤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重了。他根本就跑不动。
明明前几天还是十公斤,他的面色变得煞白,头上全部都是冷汗,双腿开始打颤发抖,觉得浑身上下疲软的没有力气了。
不不不,他不能在这等着,他要继续往前面跑,纲吉带着恐惧的继续向前。
他攀上了一颗大树,当然了,废材之所以称之为废材往往是由于他们在各个方面都显得不尽人意,这些方面包括着一些小的技巧掌控,就像是大部分从孩子时期就掌握的爬树本领。
当然了,我们不应该苛求太多了对于一个才七岁的孩子。
毕竟。
任何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太可怜了——”好不容易找到一颗可以承受住三毛攻击的大树,结果居然上不去。
脸上缠绕着绷带的卷发少年虽然是这样说着的但是眉目间带着掩饰不住的灿烂笑容,不,他根本就连掩饰都没有掩饰。
人们的悲喜并不相同,只有在对比中才能够获得短暂的慰藉。太宰治鸢色的眼瞳中流露着幸灾乐祸。他在场外观战着,一边估算着什么一边止不住的发笑。
他的笑点一向很奇怪,旁边的仆人忍不住看了对方好几眼,像是在看傻子,然后又收了回去。
纲吉并不知道自己名义上的“老师”正在外面通过电子仪器看自己的笑话,他现在哪有时间想这些东西呢,光是往前奔跑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心神。
16秒,17秒,18秒……
纲吉的脸上充斥着恐惧。
没时间了,他看向了周围,和他一起训练的大家都跑的不见了踪影。
棕发孩子扶着一棵大树。这颗大树郁郁葱葱的,已经有了近百年的历史了,树枝粗大壮实,绿色的枝叶散发着充满着生机的活力气息。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它太高太粗了,纲吉的手从粗糙的树干上滑了下来,他爬不上去。
身上巨大的负担就好像是将一只小鸟死死的压住一样,走路都显得东倒西歪,更别说是用着那脆弱的肩胛抬起,向上攀爬了。
深林里面传来了横冲直撞的声音。
来自野兽的咆哮声显得如此可怖。
树枝被踩烂的声音。
羽翼扑哧的声音。腐烂枝叶卷曲的声音。
他上不去,纲吉闭上了眼睛,泪水却依旧是争先恐后的往外流。
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拜托了拜托了,他不想死,他不想死。
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树林里面传来了属于人类的惨叫和惊慌失措的呼救声。
有人被捕捉到了。
他感受到野兽朝着这边的方向过来了。
纲吉闭着眼睛,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双腿打着颤。他的脑子混乱一片。
它过来了吗?为什么自己没有听到声音呢……难道是走了吗?没有声音的话,应该是走了吧?
棕发男孩颤颤巍巍的睁开了眼睛,暖色的眼瞳之中倒映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兽脸。
纲吉的眼瞳猛地收缩后脸上失去了表情。
啊。
带着野兽的腥风传了过来,野兽的皮毛并不柔软,像是狼一样带着几分硬质感,却非常的长,随着丛林里面吹过来的
风飘到了棕发孩子的脸上。
有点痒。
巨大的身体阴影将纲吉的整个人包裹其中,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带着巨大的压迫力。
棕发孩子脑子里面原本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全部都消失了,它们就好像是在睁眼的那一刻“啪嗒”一下,被一只无形的手全部压瘪的易拉罐一样,全部都挤了出去,只剩下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想,就像是人在刚出生的时候,不会想自己要干什么,要怎么呼吸,为什么要颤抖,为什么要恐惧。
天空为什么是在天上,花朵为什么会绽放一样。
所有的情绪全部都消失了,棕发的孩子看着面前巨大的野兽。
这只野兽腥气缠绕,又带着森林里面泥土和野花的清香。
纲吉抬起头,呼吸的热气吹在了他的脸上,像是一阵潮湿又温热的风,吹乱了他本来就不好打理的棕色头发,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他好像与周围的树和草和花全部融为了一体一样。
这只巨大的野兽低下了头,它嗅了嗅面前的小家伙,它的鼻子上下耸动着,嗅了嗅周围,似乎带着几分困惑,就像是无法判断一样。
三毛的耳朵动了动,它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窸窣猎物奔跑的脚步声。
巨大的地狱之犬晃动了一下蓬松的尾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纲吉愣愣的看着对方走远,然后才缓缓回过神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一瞬间瘫垮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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