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郁是被她背后的人抓走的?”岑泽霖继续问。
“因为,她做了多余的事。”时煊望着结界之外的雨幕,目光飘向了很远的地方,他说:“这件案子,受害者都是女孩,取处子之血,结姑射阵。杀黄文昊,就是这多余的一环,只会让萧郁暴露得更快,毕竟黄文昊死也不肯瞑目的双眼里映出了萧郁沾满血的脸。”
听到这里,岑泽霖似乎懂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幕后之人觉得她做了多余的事情,为了防止她继续坏事,就将她抓起来控制住了,待到最要紧的关头再把她送回来?”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时煊点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赞赏表情。
这副表情看的岑泽霖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好像自己平白无故在这小人鱼面前矮了一截儿,明明在食物链里他的地位要比一条鱼高!
“算上前一个女孩,他们一共杀害了八个,姑射阵除了需要取九名处子之血,完全结成还得有一个必要条件,即第九名处子需在阴年阴月阴日取血,当晚还得是娥眉月。所以,咱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了。”时煊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皮显出几分困意,这小人鱼的身体弱得像朵娇花,多活动一会儿就犯困,他现在只想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听着窗户外的雨声好好睡一觉。
岑泽霖:“等?等什么?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掌握了线索,咱们应该主动出击啊!”
“你往哪儿出呢?知道幕后黑手的老巢吗?还是能把异兽驳从地底下挖出来?怎么办事这么不讲究方法呢。”时煊抬眼看向他:“你非要找也不是不行,一把把这学校掀个底朝天,到那时别说藏在地底下区区一只神兽了,这方圆百里的普通民众都得跟着遭殃。”
如今社会不比当年,讲究法治和谐;他们和国安签订了协议,除非必要否则绝不轻易破坏人界秩序,因此很多时候他们办案过程有些束手束脚,就比如现在。
他们知道沈新辞就在学校里,但若强制手段把沈新辞揪出来,恐怕这整个学校都能在瞬间夷为平地。
岑泽霖揉了揉头发,表情相当复杂:“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咱们现在就回......”时煊说到一半,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随后继续说道:“回去,好好睡一觉,休生养息。”
说完他回头眼巴巴地看着姚沛舟,大概是刚打过哈欠的缘故,他的眼里盛着一汪盈盈的湖泊,看过去时,姚沛舟的心头登时软了半截,后者毫无原则地点了点头:“走吧,回去。”
果然是妖妃祸国,从此君王不早朝!岑泽霖更加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了,转过头去和深有此意的何晓交换了一个眼神。
第13章
樱花飞舞时,清风徐来,送上了一场粉嫩的樱花雨。不远处的山坡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衬衣的青年,他生的俊逸干净,眉眼间带着和煦的笑意,手里捏着素描炭笔,在画架前涂涂画画。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看上去斯文又温柔。
“沈老师好帅啊,我以后的男朋友要像他一样帅。”穿着校服扎着高马尾的女学生手里抱着一本书,遮住自己上扬的嘴角,那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冲身边的人耳语。
萧郁闻言,低头笑了一下,眉眼弯如新月。
这是她的,这份心事就像是藏在心里的一颗水果糖,橘子味的,甜蜜中带着些无法公之于众的酸涩;偶尔看见有捧着课本的女学生壮着胆子向沈新辞搭讪、或者有年轻女老师借些由头给他送小点心小礼物,都要独自一人哀怨好一阵。
可是只要看见对方就好了,沈新辞含笑的双眸、修长干净的手指以及衣衫里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就能让所有的烦恼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穿梭在学校图书馆一排排书架之间,萧郁停留在最里排靠窗边的位置处,伸手取了那本刚刚被人放进去的书,轻车熟路地翻到中间,拿了那张夹在其中的信纸,以及和信一起的画纸。
印着白色玉兰花的信纸,用清隽的字体写着三两行字。时间、地点与落款,萧郁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刻在心底。至于那画纸上,便是短发少女站在樱花树下的身影。她颔首低眉,用纤细指尖将被风吹起的发丝绕到了耳后。
他们约好在鹿吴山神的祭典上偷偷见面,一起逛庙会与市集,在滂水边放河灯,许下各自的愿望。
山神祭典——
萧郁望着窗外,大雨终于停了,雨点顺着屋檐往下滴落,在地面成了一滩积水。她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一身白裙站在路灯下翘首以盼的少女了,再也盼不来记忆中那个人了。苍白消瘦的双手青筋暴露,眉眼间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头发花白。
她的衣领微微敞开着,苍白的肌肤上布满了漆黑的纹路,像是一只攀附在她脖颈处的毒蜘蛛,不停吸食着她的血液,同样的纹路还存在于她被薄毯遮盖住的双腿上。
如今的她哪里像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即使与沈新辞相见也是不敢相认的。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她靠坐在床上,看着白衣少年端着托盘缓缓走近,随后在她旁边坐下,把托盘里热气腾腾的粥和小菜放到她面前。他脸上的血渍与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大腿上的淤青也已经褪去,虽然看上去还十分虚弱清瘦。
少年把粥递给她:“吃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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