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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强抢,只能往后撤了一步。沈新辞已经奄奄一息了,他趴在地上虚弱无力地看了萧郁一眼,便仓皇失措地要往后躲,躲不掉,就下意识地把脸往衣领里埋。
    “新辞!”萧郁立刻撒手松开了时煊,朝着沈新辞奔去,她跪倒在地,在触摸到对方血肉模糊的脸时眼泪便簌簌地往下落:“不!不不...你别躲我,别躲我,我求你了。”
    脖颈处破了道口子,时煊还没来得及去摸,就已经被人抢先一步。一道白影闪过,姚沛舟拦在了他面前,低头去看他脖子上的伤口:“别动。”
    炽热滚烫的气息扑在时煊脖子上,熏出了一片绯红,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匆忙开口道:“不疼,办事要紧,趁他俩还活着,赶紧问出线索。”
    姚沛舟回头,与他一同望向这对历经数年、坎坷曲折后终于相见的恋人。
    “你别看我,别看我......”
    沈新辞不停地摇头,他不愿让萧郁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那简直是要了他的命。这些年间,他藏在校园里,在每个萧郁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她。
    他不敢在萧郁面前现身,他怕吓到他单纯的、瘦弱的爱人。被孙学正引入阵中后,大火将他的肉身焚烧殆尽,脸上、身上留下的伤疤直到最近才勉强恢复。
    那样一个残缺不全的他,怎么见他的萧郁。可是现在,他正以更加狼狈更加不堪的形态出现在她的面前。
    萧郁紧咬住下嘴唇,眼眶里满是泪,她伸手抚上沈新辞满是黑血的脸,连连哀求:“不,不要...你别这样,你让我看看你,整整十五年了,我守在这里,就只想再看看你。”
    “别看,别看......”沈新辞如同精疲力尽的困兽,发出了最后的哀鸣,他无力地趴在地上,感觉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被抽干了,连声音都微弱了下去:“我这个样子,实在是......”
    “我不管!”萧郁伸手将他拥入怀中,任凭对方身上的血污浸透了她的衣衫,她终于不再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了,裸露在外的脚踝与脖颈处爬满了青色纹路,汇集成了人眼状的图腾。
    她伸手抚摸过沈新辞的脸,与他对视,在后者痛苦又绝望的眼神里缓缓开口道:“新辞,你看,我现在的模样也很吓人对不对?但你会因为这样而不想见我吗?”
    “我......”沈新辞还没说完,就见一股无形的力量冲破了萧郁的身体迅速在空中消散,随后她别过头去吐出了一大口血,朝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沈新辞如同发了疯一般,奋力从地上爬起来,扑到了萧郁身边。他望着她颈部的怪异纹路,苍老的面容,以及那微乎其微的气息,突然意识到姚沛舟所言也许是真的。
    这并不是什么让萧郁能获得永生的方法,分明是想要了她的命。他喃喃低语道:“怎么会这样。”
    “你终于明白了?”姚沛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低头看着这对愚蠢又可怜的恋人,眼神里充满了悲悯。
    沈新辞回头看向他:“我...真的错了?”
    “你觉得呢?”姚沛舟反问他。
    “我生于中曲之山,千年修成人形,后隐姓埋名于桑海,只求安稳度日。没曾想,妖邪作祟,为祸此间,我为救人舍身而出,在他面前显了真身,到头却给自己引来灭顶之灾。”沈新辞的笑容十分苍凉,说到最后时隐隐有几分苦涩:“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姚沛舟说:“孙学正辜负了你的好意,固然该死。但诱使你作祟之人,更是罪孽深重,他到底是谁?藏身何处?”
    “他从未在我面前显过形。”沈新辞摇了摇头,他虚弱地抬起眼皮看向姚沛舟,停顿片刻后说道:“但他——”
    噗呲。
    一根离弦之箭冲破了西南方位的结界,穿透沈新辞的心脏,又扎进了昏迷中的萧郁胸口。两人被这根箭牢牢地穿在了一起,以最亲密的姿态紧贴在一处。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众人回过神时姚沛舟已经追着西南方那道影出去了,紧随其后的是岑泽霖跟宣霆。
    而镇守西南方的何晓不知何时晕倒在地,他所在的方位暴露出一人高的缺口。
    “你别死!!!”时煊冲过去,用手按住沈新辞的伤口,把自身本就微弱的灵力通过掌心传递给他:“沈新辞!你不是想报仇吗?那人才是你真正的仇人,告诉我他是谁,我替你去杀了他。”
    “他......”沈新辞的声音逐渐微弱,到最后只化作一个谁也没看懂的口型。他紧紧拥抱着萧郁尚有余温的身躯,在经历过这十多年的坎坷与磨难后终于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只是这一次,没有了当年冲天的怨气与满腔的愤恨,因为他终于冲破了束缚与阻碍,在这樱花飞舞的时节、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了他的爱人。
    “你会等我吗?”
    “会的,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山神为证,四年为期。我如期而归,你如约而至。”
    “好。”
    第18章
    “卧槽———!”
    接到指令前来收拾烂摊子的后勤组组长棠遇霜站在柏木私立高中的大门口,望向这所以办学严谨、风景优美而闻名于世的名校,迎着萧瑟的风发出一声感叹。
    这学校的建筑物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正北方那栋教学楼,毫不夸张地说,此时此地,完全就是个战场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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