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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到此处,转头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棠遇霜,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的意思是,目前剩余的太阳烛照都在棠遇霜的身体里?”岑泽霖大概明白了,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所以,那把太阴幽荧是因为有与它相克的太阳烛照在,感受到了威压,才不敢轻举妄动。”
    “太阴幽荧?”雪名真人的表情变了变:“它...现在在哪儿?”
    “这里!”
    随着一声应答,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嗖地一声横在了众人面前。姚沛舟回头去看,只见檀斯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在所有人微讶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踏进了屋子,而后解释道:“凌老板说,你们需要它。”
    嗡——
    长剑发出一声轰鸣,姚沛舟感觉到被自己收在随身锦囊里的前周国玺晃动了一阵,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封印在国玺里的周令徽情绪明显有了波动,足以证明如今那个不肯现形的剑灵应该就是江闻意了。
    “你是......”雪名真人抬头看向檀斯年,眸光一闪,表情有几分错愕。
    檀斯年微微颔首:“阔别多年,您还好吗?”
    “你都长这么大了。”雪名真人的声音充满感叹意味,哪怕此时他被困在这年幼的小道士身体里,但也从他的眼眸中看出那久经沉浮的沧桑。
    “承蒙您记挂了。”檀斯年表现很平静,他一向如此,谁也看不出他说话时究竟是悲是喜。
    “闲话少叙。”姚沛舟忍不住打断了他们,目光落在蠢蠢欲动的太阴幽荧之上:“这把剑如今该如何处理,剑灵不肯现形,我们便无从下手。”
    太阴幽荧的剑身要远比太阴烛照更加牢固,即使当年四圣合力将它压制,也只能损毁其剑灵,无法破其剑身;而如今,凌庭柯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镇压特案处地牢的凶兽身上,江珣灵力尽失,成了个文弱的病秧子。
    光是姚沛舟跟叶听澜根本不足以成事,无法让藏在其中的剑灵现出真身。
    “你身上不是有现成的法子吗?”雪名真人指了指他隐隐发光的口袋里,众人的目光即刻汇集到了那里。只听雪名真人继续说道:“那是他的执念,他久久不肯放下的因,困于国玺中的那位想必也是如此。”
    锦囊被打开,色泽莹润的国玺迸发出强烈刺眼的光,与太阴幽荧呼应。没过多久,周令徽在强光下逐渐显了形,他的身体要比第一次出现时要透明了一些。
    他脸色惨白,面无表情地看着姚沛舟,努力压制着对于这人的本能畏惧,咬紧牙关开口道:“帮你们?想都别想!”
    “那你可能要看着江闻意灰飞烟灭了,穆王殿下。”时煊开口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周令徽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杀意:“你说什么?”
    “江闻意的魂魄困在太阴幽荧里,这把剑是凶剑,现世必降天灾,所以我们一定会毁了它。”时煊说话的同时回头看了姚沛舟一眼,眼神里夹杂着几分戏谑:“咱们这位监兵神君别的本事没有,破坏力一等一,殿下要是不想江闻意的魂魄随着剑身一同碎成粉末,最好还是配合一下。”
    “你敢!”周令徽脸色阴沉,几乎要用目光将时煊撕成碎片。
    “这可不是我敢不敢——”时煊冲他轻轻一摇头,而后道:“是殿下舍不舍得。”
    第59章
    身娇肉贵的国公府小公子从来都是吃不得半点苦头的,春日里迎着纷飞柳絮多打一个喷嚏,都有一群人围上来嘘寒问暖。尚未成年便得封二品侯食邑千户,承光帝钦赐封号“靖安”,一日看尽长安花,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即使是后宫宠妃所出的皇子都不及他尊贵,更别说当年母亲并不算得宠的穆王周令徽了,二人之间几乎是云泥之别。
    彼时,周令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人会跌落凡尘,像是被人丢弃的金丝雀跌跌撞撞地闯入了他的视线里,心甘情愿地被他圈养。
    可他骨子里却还是骄矜自持的,清高得如同只盛开于雪山之巅的花,哪怕迎着寒风颤颤巍巍,也始终不肯放下那份自尊去寻求他人庇护。
    周令徽在众人的注视下久久地沉默着,他永远无法忘记当年将他拒之门外的江闻意目光有多冰冷,那人身披白氅,站在侯府门口的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离开时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予。
    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念念不忘,哪怕大战失利被登基的庆武帝送进焚炉里与太阴幽荧一同焚毁,那时他心中惦念的也只有那一人。
    待他再次醒来时,他的魂魄已经被封存在了前周的国玺中,四四方方的玉印垒起了无形高墙,将他束缚住无力动弹。他不知是何人所为,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挣扎着。
    原本是一片风水宝地的穆王府因此变成了人人畏惧的凶宅,千百年来无人敢靠近,若非地灵压制恐怕至今都是如此。
    时煊一句话,直接击中了他灵魂的最深处,他低头看着浮在半空中的太阴幽荧,沉默了片刻后,哑着嗓子开口说道:“你说的对,我舍不得。”
    若他当年知道,那人有这样危险极端的打算,他一定不会准人从自己眼前离开。被炼剑炉焚烧肉身的痛楚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承受,那样一个娇生惯养、平日里他稍微用点力第二天就要在床上躺一整天的人,又是怎么熬过这样的痛苦煎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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