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怎么了!”岑泽霖咬牙道。
“这你还看不出来吗?”驺吾的语气里充满了讥诮与嘲讽,它笑的时候,身体和尾巴都在随之晃动,看上去十分诡异。它用自己的长尾巴在岑锦霖的身上滑了一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把他撕成了两半,小猫,你仔细想想,一个完整的三魂六魄被我硬生生扯开了,他当时叫的可惨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想不想听听看?”
“不...不,不!!!”
岑泽霖拼命拒绝,却还是没能逃脱驺吾的干扰。凄厉的叫声迅速朝他袭来,如同滔天海浪几乎将他吞噬。
血海里,浑身是伤的岑锦霖被锁链困住了四肢,驺吾的手探向了岑锦霖的印堂,在人撕心裂肺的喊声中硬生生将他的魂魄抽了出来。
“不,不可以!不可以!!!!”岑泽霖发了疯一般想要阻拦,却只是徒劳无功,他根本动弹不得,仿佛被钉在原地。
惨烈的叫声不停冲击着他的耳膜,这样的精神折磨令他几乎崩溃,仿佛驺吾的手扯走的是他的三魂六魄。而下一幕,令他更加崩溃——
硬生生拽出来的魂魄,被驺吾徒手撕裂了。这样的痛楚绝不比肉体撕裂要小,分离成两半的岑锦霖奄奄一息,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那双清澈干净的眼仿佛看向了岑泽霖这边,嘴一张一合,气若游丝。
他说:“哥哥,救我。”
“锦霖...锦霖......”岑泽霖努力想要去触碰到对方,可惜无论他怎么往前,他与岑锦霖之间都隔了一段距离,根本无法靠近。他发了疯一般想要挣脱,可结果却是徒劳。
突然,驺吾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他头顶上空环绕盘旋,它问:“你想救他吗?”
“我想!我想的!我想救他!”岑泽霖仿佛失去了理智,急忙说道。他一边说话,一边四处张望,辨别驺吾的声音来源:“你出来!你说!你说要我怎么做!”
驺吾冷笑了几声,慢慢显了型,他站在虚弱无力、身体几近透明的岑锦霖旁边,用尾巴卷着后者的腰身,只要稍稍一用力,岑锦霖就会被他掐碎。
“盘古斧,把盘古斧交出来。”驺吾盯着岑泽霖,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把斧头从岑泽霖记事起就只是一个传说,类兽一族世代供奉盘古大神。在盘古大神隐世之后,他遗留在凡尘的那把开天辟地的斧头变成了类兽一族的至宝。
以上,都是岑泽霖父亲的原话。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盘古斧,直到岑泽霖成人礼那天,天降霞光,万里祥云。红光直直飞入了岑泽霖的眉心,众族人分明看见那道光印出了一把斧头的模样。
“盘古大神的指引终于来了……”长老激动得眼眶泛红,望着露台中央的岑泽霖发出了欣慰的感叹。
然而欣慰过后,便发现了这飞来神器并非祥瑞之兆,而是祸患的开端。
驺吾祸世,盘古以神力镇压,致驺吾重伤不愈,神力受盘古斧所限制。唯有找到这把神器,将它彻底损毁,驺吾才能重获新生恢复神力。
而它一旦恢复如初,便是天地浩劫。
“泽霖,这是我们族中世世代代都必须以命相守的东西,绝不可能有任何让步。”父亲温热的掌心轻抚过岑泽霖的发顶,给予少年人极大的鼓舞与肯定:“盘古大神选择了你,是我们全家的荣幸,所以我们家更要好好守护它。”
“即使有朝一日,战至绝境,无论可走吗?”岑泽霖问他。
父亲迟疑了片刻,侧头看了里屋正在低头给小儿子缝补衣裳的母亲,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是的,即使战至绝境,无路可走,也绝不能低头。”
岑泽霖轻轻一点头,表情无比坚毅:“我会的,父亲。”
“你休想......”
岑泽霖咬牙切齿道,他双手磨破了皮,撑着地面时有明显的刺痛感,然而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比起当年经脉俱碎的痛,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站直了身子,用手指擦去了嘴角的血渍,眼神要比刚才坚定不少:“哪怕跟你同归于尽,我也会换回我的弟弟。但是盘古斧——绝不可能交到你手中!”
驺吾忍不住开始发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意味,大地随着它的笑声开始龟裂,裂开了一道幽深的缝隙。冰冷的风从深处传来,携带着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这其中不知道藏了多少冤魂不得安息,盘旋在裂缝深处,幽怨而凄凉。
岑泽霖的周身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这一次爆发汇聚了他全部的修为,数千年来他跟着凌庭柯不断修行,先是将一身筋骨重新连成型,其中的痛苦与折磨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而后便是漫长又枯燥的修炼,在凌庭柯的严厉监督之下忍受着寒冬与酷暑的煎熬,靠着仇恨与意志撑到了现在。
这阵强光逼得驺吾往后退了好几米,后者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完全无法把他和当年那个奄奄一息用一只手就可以掐死的小猫联系到一起。
“你......你怎么......”
“我不再是当年那个被你踩在脚下的废物了,眼睁睁看着你杀死我的族人、父母还有弟弟——”岑泽霖用手指擦去嘴角的血,慢慢站直了身体,脸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凝成一道血色的伤口。
他慢慢朝着驺吾那边走去,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驺吾被他突然强势的气场震慑住了片刻,可它到底是上古时期难得一见的神兽,很快又反应过来,以同样的强势回击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