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
门外的寒风“呼”地一下拍在小姑娘脸上,瞬间把小姑娘的瞌睡打跑了。
塔娜木着一张被冻僵的笑脸:秉烛夜谈?
这大冬天的,大晚上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夜谈?
该不会是馋阿卡按摩的手艺了吧还说的那么好听?
后院,扒在墙上的黑影倏然一僵:“……”
耳听得前院响起牵马、上马的声音,急促的马蹄声很快沿着小径一路奔向远方,刚刚还满脸淡泊地将神明丢进深渊中的某不可名说存在迅速一蹬墙壁,开始与马竞速。
第六十章
斯巴达平原依旧安静如初。
几乎没人知道方才有神明陨落,也没人知道某位不可言说的大存在正紧张地与马赛跑。
只有被西风神扔在祭坛的那群大贵族,捂着脖子干咳着起身,不等他们从窒息濒死的余韵中缓过气来,便惊愕地发觉,方才被飓风摧毁的一切都在眨眼间恢复如初,只有西风神神像骤然裂开一条缝,自头顶开始,一路裂到底座,随后轰地一声,碎成齑粉。
“……”大贵族们霎时间安静下来。
他们倒是挺想理解成西风神得手,这是炸个神像玩玩,以示庆祝,但很明显这就是在自欺欺人了。
在场的五六个人爬起身,迟疑地望了一会那堆粉尘,眼睁睁看着风一刮,仅剩的这点灰烬都随风四散,活像被人扬了骨灰。
原本意识到自己与虎谋皮的焦虑顿时转化为另一层惊恐——西风神亲自出手刺杀雅辛托斯居然失败了!
神像都给扬了这还得了?雅辛托斯一定是在私底下供奉了一个更加强大的神明!
这一瞬间,他们想了很多,从今年夏天开始屡屡传出神迹的阿波罗神殿,再到在节庆时亲自现身维护黑劳士的阿波罗……
“其实,”有人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的不甘愿,自我安慰道,“回过头来想想,现在这样也不错。新政令推行以后,黑劳士和边民确实没再引起动乱,内乱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往大了看,有利于斯巴达的发展,更何况雅辛托斯看来深受太阳神的眷顾,一位受神青睐的国王肯定能带领斯巴达走向昌盛。”
斯巴达昌盛了,他们的荷包也能鼓起来,而且现在根据新政令,斯巴达人也能在非战时从事商业、手工业……
“……唉。”
“散了散了。”
“我们得想好明天上议事厅的说辞,突然改变态度太明显。万一叫雅辛托斯看出来我们几个有问题,怂恿背后的太阳神搞我们怎么办?”
所有人都开始自暴自弃起来,其中一人咕哝:“送他个顺水人情算了。他不是想让奥斯坐上另一个王位?坐呗,让他一个人做斯巴达的僭主和让他们兄弟两人一起继位能有多大区别?他们兄弟俩关系不好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真要说的话,我还觉得让奥斯坐上另一个王座,说不定还能牵制牵制雅辛托斯呢,也不知道雅辛托斯怎么想的,提出这种提议。”
他立即遭到众人唏嘘:“你是缩在家里多久没出门了?不知道现在奥斯和雅辛托斯关系好得令人发指?我都怀疑这也是亚基亚德家族演的一场戏。”
“哦,影响很大吗?”他木然地问,“奥斯继不继位完全不都在亚基亚德家族手里面?往好了想,人坐在高位上,总是会变的,万一哪天这对兄弟俩咬起来了呢?”
人活着总是要怀抱一点希望的。
“……有点道理。”
“我考虑考虑。”
“这个也不是不能操作……”
·
继位庆典开始前,爱琴海极为罕见地下起了大雪。
这本该是一场灾难,就连潜伏在雅典的探子都传来消息,表示雅典正在蒙受雪灾造成的巨大损失,但在斯巴达境内,却丝毫没有灾难的氛围。
斯巴达卫城内充斥了节庆的狂欢气氛,城外的人不断涌进卫城。
除了因为减少赋税而赚得荷包满满的原边民们,还有不少希洛人跨越泰格特斯山脉而来,市集中人头攒动,其中一处小广场上聚满了人,一位穿着厚实保暖衣裳的年轻男子正在大声说话:“……你们看我的打扮,可能猜不出我曾经是一个希洛人。”
一些新路过的人不明所以:“打扰一下,这是在干什么?”
“噢,这小伙子正在讲他家的故事,”挤在包围圈中的观众抽空回复,兴致勃勃道,“好像和雅辛托斯殿下有关。”
“?”这些路人的脚步情不自禁地停住。
年轻人:“为了逃避被抓进卫城奴役的命运,我们一家人曾躲在老家美塞尼亚的山区里,从不踏出一步,借着山区陡峭险峻的地势、荒凉无人的环境苟且偷生,唯一的念想可能就是卫城中的小妹妹塔娜。”
“小姑娘是被一个我们不愿承认是亲人的混球拐进城的。每一年的每一次节庆,我们全家都会虔诚祈祷那个混球脑袋开花,直到几年前,我们突然接到塔娜的来信,说自己被好心的王储雅辛托斯殿下收留,现在正在殿下的院落里干一些杂活,赚到一些酬劳,特地托人送来信件跟家人分享一下。”
年轻人直摇头:“你们听一听,一个黑劳士,被一个王储收留,这位王储还给她酬劳?开什么玩笑,塔娜年纪那么小,能干什么重活累活?毫不夸张地说,拿到信中的那几枚银币,我的母亲差点就晕厥过去,缓过来后哭着大骂塔娜一定是不懂事,被那什么王储骗了,吃亏了还帮人家数钱。我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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