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现实已经和预示梦相差甚远,梦里绿色的平原变成了冬日的军营,争抢的冥王与美神之间又横插.进了一个火神,但家畜群中,仍然有一头黑色的公猪不知何时离众而出。
它焦躁地哼哧着,蹬了蹬后蹄,紧接着没头没脑地直冲雅辛托斯撞来。
如果雅辛托斯没用一句话恶心得三位神明都收手,或许这头公猪真能像梦境里那般,用未截断的獠牙刺穿雅辛托斯的腹部。
但在这会儿,雅辛托斯已经好整以暇地调整好了姿势,甚至从营帐外的武器架上挑好了斧头,冲撞来的公猪就不像是死亡的使者,而是自送上门的晚餐。
“唰!”斧头劈开冬日冷冽的空气。
公猪死不瞑目的脑袋啪嗒一声落在三位神明的面前。
赫菲斯托斯:“……”
阿芙洛狄忒:“……”
哈迪斯:“……”
这猪死的惨得很,除了尸首分家,脑壳还被一柄长矛贯穿,钉在地上。
雅辛托斯顺着长矛来处望去,就见他兄长惊愕地抬着手,看姿势显然这长矛原本是属于他的,只是半途被阿卡“借用”了,给予猪头二重暴击。
场面静止片刻,奥斯的眼神缓缓往下挪了挪,望望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力气挺大。”
阿卡僵着脸:“……谢谢夸奖。”
“……”
场面一时僵滞得可怕。
凝固的氛围中,只有雅辛托斯还能若无其事,抬脚踩住猪头,将长矛拔了出来,又拨了拨公猪和脑袋脱节的身体:“死都死了,煮了吧,不吃多浪费?”
抬起头,雅辛托斯看向默默无言盯着猪头的神明们,半截面具下露出的唇瓣勾出热情的弧度:“来都来了,留下吧,不吃点再走?”
哈迪斯等:“……”
过于雷同的句式让他们忍不住又看了死不瞑目的公猪一眼。
雅辛托斯倒是无比坦然,这三尊大神都找到他帐篷前来了,躲是躲不掉、逃也是逃不开的,不如大大方方的直面麻烦。
索性他之前已经埋了后手,现在还能神定气闲地冲哈迪斯招呼:“进营帐聊?刚好我也有事要找赫菲斯托斯。”
“嗬……”村民和同盟军处传来稀稀拉拉的倒吸气声。
居然能当着冥王的面说出这么不给面子的话!
不远处,福基斯和科林斯的两位执政官站在一起,姿势跟俩凑在一起的祈祷小天使似的,雅辛托斯看着他俩亮得交相辉映的眼神,怀疑来年让他们参加那群狂热的斯巴达子民办的雅辛托斯节他们都乐意。
雅辛托斯颇觉辣眼睛地移开视线,抱起猪头:“怎么样?我们可以边聊边吃。”
“……”哈迪斯的脸色顿时铁青,这描述很难不让他想起有关冥石榴的惨痛记忆。
他瞥了眼拉车的骏马:“换个没人的地方。”
有几个还不到懂事年龄的幼童,胆大包天地冲着骏马伸手,想摸摸这来自冥界的使者,被骏马不屑地冲着脸打了个响鼻,冰得滋儿哇乱叫着跑开。
来自冥界的亡灵对生者来说并不是什么友好伴侣,死亡的气息会在接触中沾染到生者身上,让生者虚弱多病,或者倒霉透顶。
作为冥界的主宰,撇除掉对待雅辛托斯的态度,哈迪斯还是相当尽责的,简短地说完后,他便一甩袍袖坐回车内:“上车。”
赫菲斯托斯灵活得不像个瘸子,老大的块头一下怼开了雅辛托斯,腰一弯呲溜就钻进车厢:“我也去,你可别想就这么把雅辛带回冥界啊!”
雅辛托斯还没开口,阿芙洛狄忒也跟着呲溜一下钻进车厢:“别想抛下我!”
“……”阿卡默不作声地走过来,长腿一迈,也横插到雅辛托斯前面,踩上马车,上到一半,又转身回来,“猪要带吗?”
“……”雅辛托斯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车厢里还坐得下我吗?”
阿芙洛狄忒在车厢里发出被挤到喘不过气、但两个人类我都想要的急迫声音:“挤一挤,挤一挤都可以的,猪就别带了。”
…………
哈迪斯的马车重新飞起时,是个人都能看出拉车的马有多么艰难。
严重超载的车厢坠在骏马身后,看起来随时可能寿终正寝。
人们目送冥王的马车离去,久久不能回神,驻地里寂静了半晌,猛然爆发出激烈的惊呼:
“宙斯啊!刚刚那真的是冥王吗?”
“还有美神夫妇,天哪,那位陛下是怎么做到的?之前我听科林斯有人吹嘘美神曾带走斯巴达的国王,还以为都是无稽之谈。仔细想想,如果美神真这么做,那火神不得跳脚?结果——结果现实竟然比传闻还要离奇!!火神不但不介意,还和美神争那位陛下!”
“那可是冥王啊!嘶……”
议论声中,也不知谁吼了一声:“卧槽!那位陛下简直就是行走在人间的宙斯吧!”
驻地再次诡异地寂静了几秒,几乎所有人都在想:
虽然这么想可能有点不敬神明,但——可不就是么?
只不过宙斯都是强取豪夺柔弱无力的人类少女,那位陛下则是让奥林匹斯山上的神明——甚至冥王竞折腰。
嘶……人们纷纷露出仿若牙疼、又掺杂着那么一点引以为傲的表情。
这么想起来,那位陛下可不比宙斯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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