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石枳青在内的所有人,都会认为石样是个敢爱敢恨不畏艰辛的女孩,通常来说,认为她充满感染力的笑容就是最好的证明。
事实却并不是如此,日积月累的伪装在某一天被突然地戳破过后,人的状态就会走下坡路,甚至是直接坍塌,不成人形。
末了,旁人还会抱有一种同情的姿态,以此来猎奇获得满足感,旁观者都是这样。
从厨房里面忙活一翻出来,看见石样正抱着黑妞,乖巧地看着窗外的城市街景,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临走前石枳青专门去阳台扒拉了一下像是不锈钢的杆子,生怕不稳固,生怕玻璃掉下来,生怕石样想不开。
可正如章佑铭所说的那样,大多数时候,人都是需要自救,你一直待在她身边,除了自我感动的监管,起不了什么作用。
出电梯过后,石枳青还在问:“万一呢?生命好脆弱。”
“不会的,有什么紧急情况,黑妞会让我感应到,放心吧。”
石枳青点点头,他想要不是章佑铭陪在他身边,他肯定会急得焦头烂额。
第二天一早,石枳青起床就看见石样的短信,说她昨晚做了个梦,梦回小时候,她一个人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公路上,找不到回家的路,她到了一个迷宫里面,绕来绕去,最后轰然下坠,到了一个地下室,里面有个老人和小孩儿,老人说她已经死了,她还说窗外有条河,后面她逃离,一直躲在河床底下,好冷。
她还说找到家了,但是看上去已经荒废多年,旧窗帘在风中飘着,她找到一个冰石板睡觉,水滴在她的脸上,有笑声传来,还有女人尖锐的声音,二选一,二选一,短信的最后,她说,我好害怕,哥。
看到石样的短信,石枳青整个人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立马给石样打了电话,石样接了电话,轻声说:“我在睡觉,我昨晚没睡好,我已经吃过东西了,你不要担心我。”
“我跟医院请假,我来看看你。”石枳青说。
“不用,有黑妞陪着我,我好多了,哥,你告诉小汪,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不结婚了。”
说完,石样就挂断电话。
石枳青焦急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不知道是去看石样还是去上班,一旁的章佑铭告诉他:“梦是压抑的潜意识曲折的实现,她既然能够将自己的梦境告诉你,说明是在向你倾诉隐私,将自己一点点剖析开来,这是好事,让你不要去打扰,你就好好去上班吧。”
石枳青迟疑了一会儿,才说:“真的不用去看吗?”
“放心吧,有我在,还有黑妞。”
犹豫再三,石枳青还是心神不宁地去上班,他心里总是隐隐地觉得不舒坦,心想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情,那自己就是有罪。
好在今天没有手术,再加上这种状态,科主任也直接劝退,让他把病人交给三组的人。
好不容易磨到五点多下班,石枳青给石样打了电话没人接听,他就直接开车去石样她小区,还没进地下车库,老远远地就被拦了下来,保安说他不是本小区人员,需要身份证登记。
石枳青皱着眉头,说以前也没这么麻烦啊。
保安来了句:“今早有个年轻女孩被杀害了,现在出入都管控得比较严。”
石枳青心里一抽,有些恍惚。
“女孩叫什么名字?多大?是哪户?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石枳青急得直接抓住保安的袖子。
“这个我可不敢跟你瞎说,不过听说到现在,那姑娘都没家里人来。其他的就要问警察了,我可不敢乱说。”保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把石枳青给放了进去。
然后趁石枳青停车,保安给物业前台打了电话,说有个可疑的男人,看需不需要报警。
石枳青上电梯后,没有按楼层,有人问他他也不搭理,他在想万一那死的女孩真是石样怎么办?不过保安说是被害的,石样应该不会放陌生人进家门,她都不愿跟人讲话的。
于是石枳青就一直在被害女孩是不是石样的想法里反复横跳,最后,他还是决定打电话给章佑铭,让他陪着一起上楼。
只不过他没料到,章佑铭是跟着警察同志一起来的,还有保安大哥在前面指路。
看见警察的那一瞬间,石枳青就慌了神,立马瘫坐在地上,真的是石样吗?
“就是他,警察同志,鬼鬼祟祟的,还一直问我那姑娘的信息。我怀疑他是想重返作案现场,所以就打电话报了警。”保安大哥指着石枳青,见石枳青瘫坐在地上,还以为他是屈服了。
“误会了大哥,我们是来找他妹妹的,我朋友他妹妹也住在这个小区,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听到那个消息,以为是妹妹被害,误会了误会了。”章佑铭解释道。
保安上下打量了章佑铭一眼,还心想是不是搬救兵过来。“反正我觉得他挺可疑的,你们可得好好调查一下。”
“不是石样?”石枳青拍拍裤腿上的灰,站起来过后冲在警察面前,带着哭腔问。
“石样?”前面的高个警察重读一遍,有点印象,早上找她做过笔录,就住在那被害姑娘的隔壁。“不是她,是住在她隔壁的女孩。”
石枳青悬着的一颗心落地,放松下来,但知道是和石样同龄的女孩被害,他又表现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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