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月还没有进门,就听到老人仿佛抱怨一样的嘟囔声。
弥生月眨眨眼睛,抱着花束,半点都不怵地进了病房。
午后的阳光是温和的金色,涂抹在玻璃窗宛如涂抹上了一层薄薄的蜂蜜,天边的云浪翻出金色的花朵,窗边静静垂落的帘子将落地的阳光裁开。
弥生月把花束拆开。
花店的老板娘在处理月季花的时候,特地把花茎上的尖刺给剃掉了,月季花长长的花茎与百合、雏菊轻轻地挨在一块儿,洗净了花瓶之后,花束被弥生月安置了在花瓶里。
悠仁没有来呀,五点他就来了。
让他别过来,去参加社团活动!爷爷大声地说,那你来做什么?
我的课上完了呀。百合花在矜持地垂首,弥生月把花瓶放在了窗边的桌面上,我好无聊,所以来找您解闷啦。
那你可以去约会,找你男朋友解闷。爷爷板着一张脸,一副我超级不高兴的样子,你不是交了男朋友吗?
既然交了男朋友就要对人家负责。爷爷絮絮叨叨,开始叮嘱自己家脑子缺根弦的红毛,第NNN次希望他的苦口婆心可以让这红毛的脑子灵光起来,不看紧点,一不小心他就给别的女人勾走了!
五条悟那张脸看起来非常的讨人喜欢,对方又是个成年男性,保不齐在外面有一蜂窝的狂蜂蝶浪。
原本只是很随意地扯出一个话题,好把弥生月的注意力从他这里支开,说到这里的时候,爷爷却不由自主地上了心。
他家红毛这傻愣傻愣的,万一被骗了就糟糕了,如果对方是个专一始终的男人,那皆大欢喜,万一只是抱着玩玩而已的散漫态度呢?
岂可修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就算拖着这副衰老不堪的身体也要爬起来把那个王八蛋的腿统统打断。
实在不行,他让悠仁去。
虎杖悠仁:阿嚏
虎杖悠仁:???
弥生月:???
红毛疑惑了,我什么时候交男朋友啦?
她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俩都睡在一个房间里了!鬓发苍白的老人瞪眼。
哦,是五条啊。弥生月终于反应过来了,我们是偷摸大鸡啊。
爷爷:
偷偷什么大鸡?
偷摸大鸡和男朋友是不一样的。弥生月正儿八经地跟她爷爷解释。
爷爷:
我当然知道偷摸大鸡跟男朋友不一样,但是我觉得你不知道。
睡一张床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弥生月拿起了桌面上的保温杯,倒掉了里面冷却了的水。
老人的面孔逐渐变得扭曲,心说我知道你俩睡一个房里,但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是睡一张床,还以前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爷爷只觉得自己的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喷出来也不是,不喷出来也不是。
你们认识多久了?爷爷平复了一下翻涌的心绪,严肃地问。
听着口气,他家小红毛跟那个白毛认识的时间还不短。
弥生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十三年了吧。
爷爷:
草。
五条他有喜欢的男孩子。弥生月拧开水龙头,自来水冲刷着保温杯的内壁,发出沉闷哗哗声。
喜欢的什么?爷爷眼角抽搐。
男孩子。弥生月面色如常,表情稳如老狗,跑到饮水机边上给杯子倒了热水,杯口晕染出朦胧的水汽,弥生月又倒了点温水中和温度。
爷爷的表情呆滞又懵逼,他家小红毛这是碰到骗婚gay啦?!
弥生月把杯子抵到爷爷手上,爷爷机械似的接过了杯子,喝了一口热水压压惊。
温热的水滑入口腔,流入食道,滑进胃部,稍微的让脑子清醒了一点,爷爷面色复杂地看向弥生月,大脑的思绪开始转动。
他家这红毛,是真的傻乎乎的。
他已经很老了,看过的事情,经历过的事情比他的孙子和孙女都要多,时间打磨了他的心和灵魂,磨去了很多棱角,曾经看的事情多了,回望眼前的时候,很多事情也就了然于心,虽然妻子早就撇下他独自赴往冥土,可是他曾经是有过爱情的。
这个小红毛傻愣傻愣的,可是爷爷看得出来,她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但是她不知道。
爷爷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面上,朝弥生月招了招手,弥生月歪了歪脑袋,乖乖地跑过去,结果给她爷爷崩了一个脑瓜崩。
弥生月捂着被崩疼了的脑门,眼泪花花,爷爷你干嘛呀?
呆子。爷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捂着脑袋控诉他的红毛。
现在的女子高中生一个比一个精,一代比一代精,可是他家的红毛,他看着她从高中傻到现在。
爷爷很疑惑,爷爷非常疑惑,这个傻缺傻缺的红毛到底是如何得出人家喜欢男人的结论的?会在雨水滂沱的半夜跑来找一个女人的男人,你居然会觉得人家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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