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放在咒骸脑袋上的手不自觉地收拢了手指,虎杖悠仁低下了头,粉红色的头发垂了下来,如果有哪天,有人因为我死去的话,我会诅咒自己的吧。
虎杖悠仁故意把电视机开得很大声,话说故意说得很小声很小声,电视机的音量足以覆盖住虎杖悠仁的声音,他以为弥生月不会听到。
可是虎杖悠仁低估了她听觉所能做到的地步。
她一直都知道,虎杖悠仁的心思过于敏锐,对周围人的情绪变化相当得了然,他几乎不会在人前表现出负面情绪的样子,这种东西,他只会在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独自消化,把伤口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独自愈合。
仿佛从未说过那些话一样,看完了电影之后,虎杖悠仁若无其事地跑到厨房偷吃,火急火燎地被滚烫的汤汁烫了嘴巴,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肉,一边说好吃,乐颠颠地吃完午饭之后帮她一起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之后又坐到沙发上抱起了咒骸。
悠仁。
啊?
荧光在少年的脸颊上明明暗暗地变化着,突然被叫到,他显得有些呆滞。
弥生月说:你要幸福地度过一生。
虎杖悠仁怔愣了一下,低下了头,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好丢人啊,被姐姐听到了。
不丢人,每个人都有想活下去的权力。弥生月说,我也想活下去。
虎杖悠仁顿了顿,发愣似的顶着变化的电视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脸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而后慢慢地开口,我知道啦。
今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遥遥地挂在天空,冰冷得宛若凝固在天幕上的水银。
夜晚的山间公路不会有灯,唯一的光源是悬挂在头顶的月亮。
呼啸而来的山风发出近乎是尖锐的嘶鸣,黑黝黝的隧道入口宛若深不见底的黑洞,银白色的月光兜头浇下,映在黑洞前的柏油马路上。
道路护栏下的草木弥漫在山间的夜色涂抹成浓郁的墨绿色,斑驳的树影映在黑色的路面上。
一辆货运车无声无息地滑入了山间公路,车灯的光圈刺破了夜晚黑色的帷幕。
架势货运车的司机捏着方向盘打了个哈欠,这个点还在工作的人不多,熬夜出车的货运车司机算是一个。
人类是群居动物,却和普通的群居动物不一样,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和时间去组成一个名为「社会」的庞大集合,修筑钢铁一般的城市,个体的人类在庞大的集合里,依靠工作去谋生路。
熬夜出车的货运车司机在一家物流公司工作,车厢里的货物要在天亮之前送到货主手上,他才能算是完成工作。
引擎的轰鸣混杂着山风的呼啸声,夜虫的嘶鸣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荒凉夜空。
夜晚的山间公路寂静寥落,带着无法消散的荒凉感觉,奔驰的凉风拨弄着心弦,无法消散开的凉意在心头弥漫。
锃亮的车灯打在平整的柏油马路上,沙沙的风声萦绕在耳边。
年过中年的司机揉了揉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熬夜工作是一件非常疲劳的事情,困意像是潮水一样漫上了眼皮。
货运车扎入了黑黝黝的隧道入口之中,黑暗像是深不见底的沼泽一样席卷了四周,车灯在沼泽里飘逸,汽车引擎的轰鸣回荡在空旷的隧道里。
哒哒哒
司机听到了脚步声,看到了模糊的人影。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没有看错,雪亮的灯光在隧道里打上了花白的光幕,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货运车前方,不紧不慢地朝货运车走过来,像是白天行走在大马路边的人行道一样自然。
这个时候谁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货运车司机疑惑了。
这里属于郊区,周围都是深山老林,除了过路的车辆之外,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干在大晚上跑到这里来散步。
等到司机的思绪抽回现实,货运车已经擦着那个徒步行走在隧道里的人而过,呼呼的风声掀起了红色的头发。
货运车已经跑出去好长一段距离,他才意识到,那是一个女人,一个红头发的女人,背着长条形的黑色挎包,全身笼罩在黑色的衣衫下。
体积庞大的货运车呼啸而过,弥生月背着包,慢慢地走出隧道。
视线开阔起来,寥落的夜风穿过山林,掀起额前的头发。
清亮的月光沿着隧道口倾泻下来,弥生月低下头,抬起手,目光落在手里的东西,干瘪的肌肉,覆盖在表面上的石蜡,尖锐的指甲。
这是她从一只咒灵身体里刨出来的东西。
按照「窗」提供的情报,这次的任务应该只是一只一级咒灵,却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只特级咒灵,身体里还携带了两面宿傩的手指。
弥生月垂下了眼睫。
原来这就是五条说的试探。
高层对人命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目的达到就可以了。
倘若弥生月干掉了那只咒灵,就说明弥生月有一级咒术师以上的实力,那么他们需要改变对待她的态度。
反过来,如果弥生月没有干掉那只咒灵,那就不需要再把目光放到她身上,左右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普通咒术师遇到特级咒灵死亡几率基本上是百分百。少年院那次纯属是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因为两面宿傩的介入,一年级三个人都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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