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月对自己聪不聪明这件事情,没有太大的执着,从小到大她一直被人认为是个笨姑娘,聪明这种事情很少有时候能跟她搭上边。
但是她没有要跟蝗虫搭话的意思。
它吃了人,它在她面前活生生地把一个人的头骨咬碎,撕扯筋骨,吮吸血液,活生生的人在它们眼中就跟一条鱼没什么区别。
口中咀嚼着碎肉和骨头,大方地向弥生月炫耀自己的智商优势,凭借这种优势,它能尝出被改造过之后的人类与和没有被改造的人类的口感。
她下意识地想起了以前看的一档美食节目,主持人和居住在沿海城市的厨师探索了制作鱼子酱的过程,比较传统的一种方式是直接用刀刨开怀孕的母鲟鱼的肚子,取出里面成堆的鱼卵。
被啃食掉头颅的尸体被蝗虫咒灵丢弃在了一边,弥生月又想到了美食节目里,被取尽了肚子里的鱼卵丢弃在角落里的母鲟鱼瞪大的鱼眼和空荡荡的腹部。
腥臭的血液宛若泼瓢一样溅上了天花板。
弥生月拔出刀,在血腥味弥漫的通道里奔驰,扎眼的功夫就骤然出现在蝗虫咒灵的眼前,干脆利落地挥下一刀,刀刃砍断骨骼,没入血肉,一声嗤响过后,血液擦着刀锋旋出半圆的弧度。
蝗虫这种生物,本身具有惊人的咬合力,从人类对其的憎恨和恐惧里诞生出来的蝗虫妖怪也承袭了人类对这种生物的印象特质,单单是能把人坚硬的头骨咬碎,就已经能看出它那张嘴绝对是麻烦。
刀身微微一偏,横砍着过去的一道,刀尖从咬合肌一路滑到下巴,粘稠的鲜血沿着半圆的弧度,从天花板一直溅落到地板。
上下颌的咬合力被废掉了,它也暂时没有办法向弥生月说明自己比她聪明这件事情,只能徒劳地发出嗬嗬的声音,仿佛一个破破烂烂的风箱。
手里的刀柄旋转,刀锋急剧往下坠落,割断血管,切入血肉,断裂的肢体滚落地面,空气里充斥着咒灵血液的污秽气息,刀锋当的一声,刀锋没入了地面,腥臭的血液再次喷溅而出,像是路边突然溅落的雨水,咒灵急剧伸长的尾部被钉在了地面。
弥生月松开了刀柄,头微微一偏,躲过了轰过来的拳头。
五指收拢,紧握成拳,黑色闪电一般的光芒在甬道里炸开,在蝗虫咒灵逐渐收缩的瞳孔里,世界沉没在一片黑白色彩的永恒寂静里。
炸裂的碎肉和腥臭的血液迎面泼了她一身,黑闪掀起的狂风撕扯着额发。
地下二层归于一片沉默之中。
蝗虫咒灵的尸骸像是火后余烬一样,消弭在空气里,留下一地的猩红。
弥生月拔出了之没入地缝里的刀,挑出了没入地面被层层符纸包裹住的钉状物体,余光督见了破破烂烂的指路牌,她干脆利落地砸烂了这东西,把刀塞进了刀鞘里,提着刀往楼梯的方向狂奔。
曾几何时,人类是这颗星球上最顶级的猎食者,没有老虎狮子一样强健的体魄,没有野狼一样的凶戾,也没有棕熊一样庞大的身躯,却能在这颗星球上铸造起钢铁的城市,将比自己强大太多的生物逼入绝境。
然而面前展现出来的光景却是截然相反的样子。
曾经一度是捕猎者的人类,成为了逃窜的猎物。
成片成片的阴影像是白衣服上洗不掉的浓重墨迹一样盘踞在地下三层,成片的改造人和普通人混在一起,凄厉的哀嚎和尖锐的嘶鸣震得她大脑嗡嗡作响,人类疯了一样往地下四层的楼梯口逃窜,人挤着人,人踩着人,踩踏声、悲鸣声像是潮水一样漫上来,挤满了整个地下三层。
弥生月一脚踩在墙壁上,接着力道跃起,一刀砍下已经把大半个人头塞进嘴巴里的改造人的脑袋。
劫后余生的人还没有从鬼门关前走一遭缓过来,呆呆地看着头颅滚落地面,直到弥生月一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指着通往地下二层的楼梯口。
往那边跑。弥生月说。
那人终于缓过头来了,看着楼梯口,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上面有怪物!男人惊恐地说。
地下五层的地铁已经成了他们逃生的希望。
死了,我杀了。弥生月的声音冰冷如冬日寒霜,想要活命就往那边跑。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弥生月已经不再跟他继续搭话,转身扎进了改造人和普通人的狂潮里。
就像是电影里的世界末日一样,这些改造人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地铁站里的,毫无征兆地出现,毫无征兆地开始啃食周围的人类,活生生的人,被撕扯掉四肢和肌肉,骨头混着碎肉被塞入口中,鲜血淋淋漓漓地溅落,目睹了第一个人的死状之后,所有人的恐惧都在一瞬间飙高,本能地掉头往没有怪物的地下五层逃跑。
人挤着人,人踩着人,哭泣的破音和尖锐的嘶吼混作一团,小孩与大人,男人和女人彼此挤作一团,像是拥挤的鱼群,又像是集体遭受驱赶的家畜。
弥生月拔出了刀,空出来的一只手伸手从改造人的嘴边拽走了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女孩,把她扔到了嘶声尖叫的女人手里。
刀锋行云流水一般顺畅地没入了改造人的血肉之中,一声嗤响过后,血液裹着刀身从改造人的□□抽离,果断调转方向,横砍着过去削掉了突然从角落里窜出来的改造人的半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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