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温知予的25岁生日,没到她手机上就提前收了好多祝福,她的朋友、亲人,都在她身边。还有她喜欢的人,她想,或许那是她过得最跌宕起伏却也最满足的一个生日。
往后的很多年回忆,想到那个说哭就哭说笑就笑,人生至死是少年的温知予,还真觉得热血难息。
回去的时候他们还在嗨,看到两人进来,大家神情纷纷微妙,噤声朝他们看来。
庾乐音他们几个坐着喊:“温老师生日快乐啊。”
呼啦啦的几声,一齐说的,像排练过似的。
温知予说谢谢,接着把手里蛋糕拎过去:“请你们吃蛋糕。”
庾乐音哟呵一声:“谢了啊,咱温老师。”
温知予说:“怎么感觉你像北方人,哪里的口音。”
庾乐音:“我外姥爷北京的,想不到吧,呵。”
她笑。听得出来不正,像故意学的。
顾谈隽找了个椅子过去坐着,拿过边上杯子:“别听他吹,他就这样。前两年老喜欢听快板学的。”
庾乐音哼声:“说我。”
他撞撞顾谈隽胳膊,低着声意有所指:“女孩子,难哄啊。是吧?”
这话就他俩听见了,顾谈隽在倒酒,眼也没抬。
玩到后半夜他们各自回去,送走了人,顾谈隽叫了代驾送她。他喝了酒没开车,到了地方庾乐音他们要车,就叫人先走了。离开前,他们在巷口站了会儿。
他就在巷子口送她,温知予她妈老早给她发过消息了,估摸着明天还要喊七大姑八大姨来给她庆生。
温知予老嫌太热闹,可她爸妈不觉得,总觉得一家人就是要在一起。
如今,她倒希望明天能热闹点。
要是顾谈隽愿意还可以叫他来,她家氛围蛮好的,她觉得她爸妈应该会喜欢他。想说什么时候能不能去见见她爸妈,可看看夜风里如什么不入凡尘贵公子似的他,没提。
她说:“你就送到这吧。”
他嗯了声,抬抬下巴:“进去吧。”
她说:“那你怎么回去?”
他回:“打车。”
还没见过顾谈隽打车呢。他那么多座驾的,目测不低于十辆,反正温知予是很少见他开重样的车。可这样的男人有天为了送她回家,也愿意自己打车。
她说:“有空,再去吃吃那家沙茶面?”
他弯唇:“好啊。”
温知予忽而有点局促,很想和他像之前那几次相处,也想可以肆无忌惮撒娇可以亲他。她知道他不会拒绝,或许哪怕现在也会任她亲。可莫名的,又觉得他俩现在的氛围并不适合像之前那么亲昵。
不管亲近还是疏离。
她与他之间始终隔着一条线。
就如她第一次见他在他面前的窘促。有些关系一旦开始,注定就是不对等的。
春澜街1-1-3巷口。她进去了,男人在风里站了会儿,指间烟火星星点点,最终落到地上,弹了两下,熄了。
他手揣回口袋也往回走,身影逐渐消失于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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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时临工作碰了些坎。
他是做美妆的,可搞美妆的编辑总要接触些时尚类新流行。时临经常化妆,搞些发型,老早以前在人群就特立独行了。像他老是跟温知予说的:“知予,你偶尔也可以化化妆啊,女孩子化妆了更漂亮。”
温知予撑着下巴回他说:“算了,太麻烦,搞一两个小时,大夏天一出汗什么也没了。”
那个夏天,她这位发小也不惧,趴到她旁边又给她推荐新产品:“你看,这是咱们编辑部最近杂志末尾的广告产品,可好了。”
她说:“那我懂了,在我这儿搞推广是吧。当我不会?熟人的钱也赚啊。”
时临说:“业绩指标,也是为了咱们美妆工作室的未来发展。”
其实他不赚她钱,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以前上学爸妈给温知予的课本费被她掉在了上学路上,她站初中班级门口差点急哭出来,时临当时把自己浑身上下所有家当都给了她,整整六十块,对当时的他们来说都是巨款了。
他说:“应急,回头别跟你爸妈说啊,也别跟我爸妈说,不然我完蛋了!”
就是这么个你危难时刻什么都能给你拿出来的好朋友。
可这样性格的男孩子也有挫折,上初中经常有人说他娘炮,说他长那么白那么瘦是不是不正常。时临也不想,他哭过,青春期的少年也迷茫过,
他俩曾经在大学互通电话,时临说:“男生怎么了,男生就不能化妆就不能爱漂亮了啊,人人平等,这世界上我爱做什么做什么,大家都是要一起入土的,你他妈管我做什么。”
温知予陪着他哭陪着他笑。
谁能想到他在职场里有天也遭到了冷遇。
时临现在的老板是女强人,那可不算什么好茬。原来温知予见过,据他说的,工作狂,做事认真,就是喜欢给他画饼,原来把他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回头还说:时临好好干,给你升总编。
干了三年,总编是没升上去,空降的一男生坐了那位置。
具体的事温知予也不知道,只知道时临在齐齐哈尔工作一半就临时赶回来,大杀编辑部,最后老板给他下了辞退书。
工作三年,一朝被辞。
他当然不服,累死累活几年就换来个这种待遇。辞退他可以,他要求三倍赔偿金以外外加全年年终奖提成,这些年他为工作室闯的业绩不少,都是他跟那些明星客户做牛做马培养起来的,加起来分十几万,他要得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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