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跑不了。
耳边突然传来元宁帝调笑的声音,连棠耳根一红,轻转过身子,施施然行了个福礼。
她嘴角情不自禁向上弯着,小心翼翼的问,刚才那位,真的是名扬天下的东阴先生么?
祁衍轻笑,朕还能请假的来?
连棠心里一囧,脸也跟着潮红,她不是不相信元宁帝,只是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能见到东阴先生,更不敢相信横儿还能成为他的学生。
要知道东阴先生是前朝的文学泰斗,时下叫得出名字的大儒多半是他的学生,彼时他和皇帝政见不合,忿而辞官归野,从此再也不收学生。先帝推翻前朝,建立大齐后,曾亲自请他下山,做仁硕太子的老师,都被他一口回绝了。
这会为何愿意收横儿?
连棠仰起小脸,望着元宁帝的眼睛,表情有一点郑重,横儿名不经传,亦非神童,东阴先生,为何愿意收他为学生?
祁衍早知她会有此一问,觑了她一眼,还记得朕让你带回去的那套书么,其实是甄先生主持编撰的,确切说,他是这次科考改制的幕后功臣,新制推行前,他要找适龄的童生实践一下这套理论,朕就顺手推荐了你的弟弟。
皇帝推荐的人,恃才放旷如东阴先生,也拒绝不了吧。
不过听元宁帝这样说,连棠多少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心里明白,不管什么样的原因,横儿能拜到东阴先生门下,都和皇帝拖不开关系,可是如果这并非刻意,而是像他说的顺手推荐,她心里会轻松许多,否则那么大的一个恩情,她还不起。
要知道,做东阴先生的学生比直接进国子监都难得。
连棠眼中的乌蒙瞬间散去,水眸清棱棱的带着笑意,她昂着头,毫不掩饰心里的雀跃,谢陛下引荐,我会尽心督促弟弟,一定不会辜负陛下和东阴先生的心意。
祁衍垂着头,低敛的眸光正好落在她的脸上,小姑娘花骨朵般粉嫩的娇颜映在他漆黑的双瞳,嗓子里悄然爬上一丝痒意。
连棠几乎是瞬间感受到雄性侵略性的气息,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凝滞,她刚要闪躲,男人突然抬睫,眼里的温软刹那变成沁骨的阴戾。
连棠顺着他的视线转头,堪堪动了一下脑袋,腰间忽而被一双大手箍住,身子软软的撞向对方的胸膛,他胸脯像一块块硬疙瘩,硌的她骨头疼。
她下意识想要挣扎,耳边划过一阵温热的气息,别动,有人来了。
连棠心里大骇,忙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小手无师自通的绕到他的背后,整个人仿佛变成了薄薄的纸片,紧紧贴着他的身体。
祁衍胸膛宽大,双臂很粗,用合围姿势抱住她上身的时候,对面的人只能看到一个脑勺。
奉贤太妃原不敢打扰皇帝,但又忍不住好奇心想看看他怀里的女子是谁,猝然对上他冰冷的眼神,吓得失魂一瞬。
不过,她好歹被他叫一声皇嫂,心里纵然砰砰乱跳,面上还要维持端庄理智,她深吸了一口气,故作平静的向前走了一步,屈膝福礼,臣妾见过陛下。
祁衍居高临下的望过去,声音里没有温度,皇嫂前来何事?
奉贤太妃起了身子,回道,方才卲女官送来的宫薄上有一处遗漏,事关重大,臣妾怕她说不清,就想着亲自走一趟,只是没想到...
她眼珠在他怀中的女子身上转了一圈,用手轻轻捂住了心口。
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连棠身子止不住一栗。
祁衍眉眼乌沉,皇嫂莫不是忘了规矩,这宫中主事的是太后,你发现宫薄有误,第一时间应该是向她禀告,而不是朕。
太妃这边的人可以代太后把宫薄送到揽月阁,却没资格直接和皇帝对话。
奉贤太妃的脸顿时垮下来,惶然谢罪道:臣妾鲁莽,请陛下恕罪。
规矩不规矩的,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之前遇到复杂的条目她可以亲自来说明,怎的今日就不行了,还不是怪她撞破他的好事。
她狠狠盯着那小鸟依人状贴在皇帝身上的女子,仿佛要在她后背戳两个血窟窿。
他竟有了女人?
看到太妃眼里的怨念,祁衍眸色一暗,抱着连棠,转过身去,皇嫂既然知罪,就要以身作则,景和宫的人自此以后不许踏进揽月阁一步。
他说话胸腔共振,中气十足,连棠趴在他的前胸,耳朵震起一阵酥麻。
奉贤太妃不禁打了个哆嗦,她看着皇帝悍挺的后背,心里绝望,这么多年,元宁帝对她这个皇嫂还算尊重,即便偶尔做了出格的事,他也从未整肃过景和宫。
所以,皇帝真的对这个女子动了情?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从未对谁动心,怎么突然就...
她止住身子的战栗,低声道:臣妾遵命。
祁衍早就不耐,冷冷道:跪安吧。
奉贤太妃踉跄退了出去。
等到听不到脚步声,连棠猛然从祁衍怀里弹开,整个人红成了煮熟的虾子,她垂着头,声若蚊呐,谢陛下...照拂。
胸前的温软弹开的太快,祁衍觉得空落落的,他平时不喜人接近,第一次生出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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