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月道:我知道了,谢谢。
周行摆出一板一眼公事公办的态度:既然你暂时决定留下,那我们需要把昨天发生的事聊清楚。
简月此时鸵鸟心态,她只想逃避,但是周行绝不会允许她逃避,周行会坦荡又坦率地把问题拿出来讨论,直到找到解决问题方法。这就是周行让她无法招架的地方。
简月:你想怎么聊?
周行还是从容又平淡的态度:昨天晚上我说我喜欢你,希望这件事不会带给你困扰。我向你保证,在今后的工作当中我不会骚扰你,也不会对你有任何逾越的行为。如果我让你感到不舒服,你可以随时申请调职。
简月听他字字句句都在为自己考虑,心里不得不被触动,却又很苦涩:你觉得我讨厌你?
周行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道:我不知道,你太复杂了,我看不懂。
简月朝他轻轻一笑:我不讨厌你,但是我和你不可能。
周行早已经明确了她的态度,但是亲耳听到她的答案,他还是会心里苦闷。尽管他的心已经被郑泽川的死裹了好几层坚硬的悲伤的外壳,他以为他不会再为其他人而伤心,结果还是被简月撼动了。
周行轻而短促地笑了一声,笑声苦涩又沉闷。他再一次显露自己接纳一切无可奈何的舒广胸怀,用冰释后柔软的目光看着简月:我明白了。
在和他看似和解的对视中,简月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因为她知道周行已经放弃了她。
蒋月红找到了郑泽川的那辆白色面包车,一辆出租车昨夜经过公园,就跟在这辆车后面,亲眼看到这辆车拐进了一条小巷。蒋月红循着这条线索到了小巷,最终在巷子深处的洗车房后门找到了面包车。
周行和简月赶到时,巷口停了七八辆出租车,一群司机站在巷口维持秩序保护现场。简月和周行一露面,领头的光头司机就喊:警察同志来了,让一让让一让!
两人在司机夹道目送中走进巷子里,蒋月红和洗车店老板站在后门门口,旁边就是郑泽川那辆失踪已久的面包车。
蒋月红道:车在这儿停了一夜了,没人动过。
周行看过车牌号又绕到车头前,隔着挡风玻璃看到驾驶台上摆着的一张镜框,是郑泽川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确认了是郑泽川的车,周行立刻打电话回队里,让沈冰安排人来拖车。
简月观察地形,发现这条巷子是个死胡同,尽头就是洗车店后门,也就是面包车被丢弃的地方。她走向蒋月红和站在蒋月红身边的男人,问道:你是这家洗车店的老板?
店老板:对,店是我的。
简月:后门装摄像头了吗?
店老板:没有,我就在店里装了一个摄像头。
简月:这辆车是什么时候停在这儿的?
店老板:我不太清楚,今早上六点多,我一开门就看到车在后边停着。
简月:怎么不报警?
店老板:啊?这怎么报警啊?这条巷子又不是我的,车也没停到我家里。
简月又问蒋月红:红姐,今天凌晨见过这辆车的人是谁?
蒋月红把她往巷口领:是在这一片趴活儿的司机,叫佟伟
简月跟着她走到一辆出租车前边儿,出租车四扇车门全都开着,司机佟伟正面朝外坐在后座狼吞虎咽地吃包子。他见蒋月红来了,把包子放下,抹掉嘴上的油:红姐。
蒋月红道:大伟,这姑娘是警察,你好好跟她说。
简月先打量他,这个佟伟很年轻,三十四五的年纪,剃着极短的寸头。他方脸尖头浓眉大眼,皮肤黝黑面相敦厚,极短的一层头发贴着泛青的头皮,顶骨还有两个指甲盖大小的圆形疤瘌,像和尚的结疤。整个人的气质也像个刚还俗不久的和尚。
佟伟嘴里塞满了包子,他双眼憨直地看着简月,用力把嘴里的包子往下咽,用力到脖子上鼓起青筋。
简月把手里一瓶还没打开的矿泉水递给他,才问:你见过那辆车?
佟伟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水下肚,又响亮地打了声嗝,道:见过,我还在它屁股后头跟了它一段儿。
简月:你看到司机了吗?
佟伟:没有,它在我前头。
简月:昨晚街上的车多不多?
佟伟:多呀,大城市无论啥时候车都多。
简月:那么多车,你会记得你见过的每一辆车吗?
佟伟:不不,我哪有这功夫。
简月:那你怎么唯独记得这辆面包车?
佟伟:我看到车里的人往湖里扔了一个包儿,唰的一下就扔到湖里了。所以对这辆车有点印象。
简月神色一紧:往湖里扔了个包?
佟伟抬手指着情人湖的方向:是啊,就扔到公园湖里了。
简月忙问:你记得扔包的位置吗?
佟伟:我记得可死了,就在第三杆路灯那儿,我还想过把包儿捞起来,万一里面装着值钱的东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