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党几个人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洪铁军从地上弄到椅子上,一左一右像两名护卫一样站在他两侧,准备随时把他往下出溜的身体往上拽。小党见周行和简月进来了,掐着腰气喘吁吁地说:周队,这人也太他妈沉了。
周行站在洪铁军面前看他两眼,皱了皱眉,然后端起桌上一杯不知谁倒的热茶,朝着洪铁军脸猛地泼了上去,响亮的像是扇了他一个耳光。
洪铁军才被冷水洗脸,此时又遭热水浇面,登时从椅子上跳起来,但是肥胖笨拙的身躯往上一弹又重重落在椅子上,砸得椅子腿吱呀响了一声。
洪铁军左右甩着湿淋淋的油腻的头发:谁他妈烫死我了!
周行肃然道:洪铁军,是不是你。
洪铁军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公安局,身边满是警察,面前这个气场高出旁人好几节的男人应该是这些警察的头头,他登时挫了火气,道:是,是我呀。
周行瞥了眼小侯,小侯就把一只物证袋放在洪铁军面前:这是什么东西?
里面是一个更小些的袋子,比指甲盖大不许多,袋子里是纯度不高色泽浑浊的□□,黄豆粒大小,仅有三块。
洪铁军似乎不善于狡辩,也不善于伪装,看到□□就变了脸,露出一脸惊恐的神色:这不是我的,我不知道。
周行道: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你敢说不是你的东西?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公安局吗?
洪铁军怔愣着摇摇头:不记得。
周行眉心往下一压,很有威慑力。洪铁军怕他似的,忙道:我我我我想起来了,我叫了一个冰妹,但是她看见我们俩人,就就就走了。
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说不清楚,周行没了耐心,截断他问道:毒品哪来的?
洪铁军:一个瘦长脸儿卖给我的,他说他姓林,我俩还一块儿去了商店,就是你们抓我那地儿。
他的说辞和林志鹏的口供基本一致,周行绕开这些细枝末节,攫取问题中心:认不认识庞亚全。
他牢牢盯着洪铁军,洪铁军在听到庞亚全的名字时,眼睛里的疑惑很明显,但是下一秒,他浑浊的眼神似乎清晰了一些,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仍是很茫然。
周行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正要让小党拿来庞亚全的照片供他辨认,就见他突然抱着脑袋惨叫一声,然后呼通一声头朝下栽到地上,不停地用脑袋砸向地板。
啊啊啊啊啊!疼死了!疼啊!
周行连忙把他按住,阻止他自残,喊道:手铐!
小党拿出手铐,和几个警察七手八脚地把洪铁军的双手拷在身后,洪铁军一直在拼命地扭动挣扎,蜡黄的脸上滚落豆大的汗珠,身体疯狂抽搐痉挛:药!给我止疼药!求求你!
简月在旁看着,心里却在想:他求的是谁?
洪铁军一直处于剧痛当中,不停地左右甩头,似乎疼痛的源头来源于头部。周行看出了什么,揪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头,手在他脑顶摸了两下,脸色一沉,吩咐小党:送他去医院做检查。
小党和几个警察合力把洪铁军半拖半拽弄出办公室,他们刚出门,周行就立马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两三步走到窗前的功夫电话就打通了,季潮平笑道:周警官,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周行很沉着地笑了笑,道:你这么忙,当然是有事才会找你,方便见一面吗?
季潮平:现在吗?
周行:对,我去找你。
季潮平想了想,笑道:人民警察应该比我更忙,还是我去找你吧,约在你办公室怎么样?
周行道:好,我等你。
等他挂了电话,简月问:你把季潮平叫来了?
周行转身往外走:到我办公室说。
简月跟着他到了楼上支队长办公室,把门一关就问:洪铁军到底怎么了?
周行拿着杯子去接水,接了水走回来坐在皮椅里才说:他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简月乍一听,觉得匪夷所思:脑袋里有东西?什么意思?他脑子里长瘤了?
周行道:不是,我刚才摸他的头顶,他的颅顶有个很小的缺口,像是被钉子之类的东西打穿了。
简月更感到匪夷所思,因太过惊讶而一时哑然。
周行目光沉沉地看着杯子里浮沉的几片茶叶,和简月相对而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谁都没有说话。简月无言沉默着,心里在想:如果周行所说无误,洪铁军脑袋里被镶进异物,那就一定是人为,做件事的人未必也太过残忍。她心里似乎有一个怀疑的对象,但是没有根据,只凭直觉。她相信周行和她一样,心里也有一个怀疑的对象,而且是同一个人。不过周行绝对不会说出自己的怀疑,因为周行严谨惯了,除非找到证据,否则他不会说出自己主观臆测的想法。
好一会儿,简月才问:我需要回避吗?
她问的是:待会儿季潮平到了,你向他问话,我是否需要回避?
周行抬起黑沉沉的眼睛看了看她,然后起身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一件黑色制式执勤服穿在身上,道:不用,只是普通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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