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紫檀木雕琢的太师椅威严,台下两排座位,两人共用一张桌子,面对着空出中间空地。
其中顾承允坐在左侧第一位,而右侧坐的则是王文山之后,工部此时最大的工部侍郎左立。
此时的屋内气氛紧张,屋内所有人皆是面色肃然,听着上方郁珩总结着刚才众人讨论出来的结果。
安置流民,首先确定人数,将城外流民登记在册,在按照男女,年级大小排列开来,取其中尚有劳动力的部分划为兴建土木修筑城墙所用,每日发放酬劳,剩下的妇人老妪负责后方,分管为劳动之人衣食,每日同样分发酬劳。
郁珩言简意赅将刚才众人讨论之后的结果做个总结,说完后向下环视一周:刚才安排各位大人的,各位大人可记住了?
在这结果出来之前,实际上,众人可是经历了十分漫长的争执的阶段,在妇女老妪这个问题上喋喋不休的各种担忧疑虑,好像在劳动中妇人总是要低人一等。
他们先入为主的有了这个意识,所以不管她们干什么都会被这些口诛笔伐的内里已经腐朽不堪的高官达人指点。这让郁珩觉得不屑。
他并不想在这样无聊且非正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而且那些人的来往去留又或是生死,全然与他无关。这样做只是权衡利弊之下最好的结果。
兴建土木城墙,不管募集又或是不募集,衣食都是必须。从前这些都是由朝廷一手安排,其中负责管理粮食的官员,即使在天子脚下,每每碰上这样的天灾,油水被一层层的捞,到最后能剩下的不过尔尔。
不过这次既然是郁珩来办
即使他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为自己政绩添一笔。对比那些心黑透了的庸才,他宁愿将粮食分给那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下官谨记。各位大人齐声朝着郁珩的方向拜道,弯腰时候还不忘左看右看互相使眼色,但其中更深处含义,便只有对视之人知道。
在这群任重也有两个没使眼色的,一个是从入座以来就一直面无表情,看起来万分公事公办的左立。
不过众人对此倒是见怪不怪的,工部左大人从不拉党结派,与人谋私,在朝堂上是除了名的清正廉洁,刚正不阿。这样的左立,他若与人交换神色才是引人诧异。
而剩余的另一个目光灼灼,两只眼睛都直视正前方的,是太子顾承允。
如果说左立正视是因为问心无愧,那么顾承允的直视就是警告是一种强项压制自己怒意无处释放,于是只能通过这样浅显的无济于事的登视表达。
至于他为什么这样生气。理由简直是太显而易见。
在刚才的那一番谈话之中,郁珩十分明显刻意将顾承允排除在外。具体表现在,谈话时在顾承允仗着自己以往经验想出一出风头之时,被郁珩无情拒绝。
顾承允看着高台之上面色淡然的郁珩心底说不出的滋味
他生来尊贵,母妃是当朝国母最尊贵的皇后,自他诞生之日起,就是众星捧月的太子殿下,已经习惯了作为视线焦点,现在被郁珩这样刻意忽略,倒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酸。
不过这些都不足矣叫顾承允愤怒至此,压抑不住心中怒火。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郁珩完全没有给顾承允分派诸多任务中的任何一个,像是完全将他供在那里,当一个闲散人养着一般浑不在意。
这才是顾承允真正黑脸的原因。
他原本求来这个辅佐的位置,不就是想从这块大饼中分一杯羹,防止郁珩单独一人在父王面前出尽风头。本以为郁珩回顾及两分父皇脸面,念及兄弟情分不会撕破脸皮,至少给他安排一个事务。
但没想到的是,没有,一件都没有。
他第一次如此隐忍听着郁珩从筹集人群到人员登录,从地势考察到收集取材,到最后人人都领到了属于自己的任务,只有他,当朝太子顾承允,什么都没有。
顾承允对着面前那抹墨色身影面露不善。郁珩他竟如此狂妄!
这样想着,诸位大臣纷纷起身,一片衣袂摩擦的琐碎声响。郁珩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微微歪头朝顾承允的方向看一眼。
不轻不重像是似鸿羽一般轻的扫过顾承允所在的方位,然后又自然而然将视线收回: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说。郁珩道。
筹集钱款的事情是所有事情的重中之重,事关重大,所以我想找一个沉稳可靠些的人来全权负责这件事情。各位大人可有毛遂自荐?又或是推举什么人选?
这话一出,下边都是一片静悄悄的,随时无声,但实际上各位人精依然在这寥寥数语间不知交换多少眼神,心中多了多少计较。
顾承允自然。他闻言眸光一亮。这个是个绝佳的表现机会。
今早父皇已经通告整个朝廷,说要配合安置流民,为了让各位大臣心甘情愿募捐钱财,皇帝甚至亲自捐了一万两白银进去。以表示朝廷对此事的支持。
有了皇帝此举,那么这件事情下边大臣自然是不敢不从,这件事情既是水到渠成又能在父皇面前狠狠刷一波存在感。
何乐而不为。
顾承允轻咳一声,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在垂头瞬间给朝向自己的大臣使眼色,那位大臣在接收到之后,右手在左手手腕处捏捏示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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