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纸纸跟着孟之圳左拐右拐,绕过武戏组搭建的假山流水,来到一处四角亭。
一站定,古建筑四周袭来的晚风顷刻将虞纸纸包裹。
两人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虞纸纸一偏头,高马尾发梢扫过孟之圳的脸颊。
我想起来了,你之前在这片亭子和灿烂有场戏。
虞纸纸笑说,视线往下俯视。
在这个角度,她能俯瞰整个片场,也能听到下面的对戏声。
孟之圳悄悄将贴着他嘴角的几根细长头发轻轻拿开。
在这是拍过戏。
还是电影的高潮戏。
男主李狂比高门主母李蒹葭整整小十二岁。
在现代社会,女人一旦和比自己小太多的男人在一起,谣言会不胫而走,要么说女人是富婆,贪图小鲜肉弟弟的美色。
要么是弟弟不想努力了,巴结着富婆。
总之这对年龄差的情侣之间不可能有爱情存在。
古代更是如此。
李狂和李蒹葭中间横亘着礼教这条深渊,此外,李狂算是李蒹葭的族人,这是一大忌。
底下片场收音机器突然出现了故障,现场暂停了拍摄。
虞纸纸闲得无聊,就跟孟之圳唠嗑。
那场戏我印象还挺深的。
她道:李狂和李蒹葭在家族和封建礼教的打压下,两人在这座石亭上被迫许下约定,深爱着对方,但不得不分道扬镳。
不分开不行,李狂身份卑贱,李氏一族杀死李狂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轻松。
李蒹葭是嫁过人的妇人,和李狂一个家生奴在一起只会让李氏家族蒙羞。
当时孟之圳和严灿烂这场戏把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看哭了,虞纸纸也是泪眼婆娑,哽咽连连。
孟之圳却没什么情绪波动,声音冷淡的就像个场外人。
石亭戏有两场,后一场拍的时候你没来。
虞纸纸揉揉发酸的眼:那天我去机场接蜜崽耽误了。
她努力回想了下剧本。
第二场石亭戏是现代戏,李狂和李蒹葭在现代相遇,命运捉弄人,这次是李狂大李蒹葭十二岁。
但两人还是没能在一起。
这辈子的李狂不再是千年前李家一个小小的家生奴,而是西北少数民族一高干家族的独子。
家族对李狂期望颇高,但对他的婚事却保持着很开放的心态,毕竟那样的有钱人家没必要再让独子去联姻。
但有个条件:女方不能姓李。
这是李家保留千年的规矩:同姓不许通婚。
而这则规矩正是千年前李氏家族为了拆散李狂和李蒹葭而立。
想想就讽刺。
这一世的李狂最终还是放手了,即便李蒹葭坚持也无用。
李狂在这个家族享受了三十多年的优待,他做不到抛弃年迈的父母带李蒹葭远走高飞,也不敢将懵懂的李蒹葭拉到家族斗争的漩涡中。
孟之圳看着底下忙碌的剧组,声音轻得像飘在半空的羽毛。
这部电影当初我愿意接,看中的就是古代李蒹葭和现代李狂对爱情的清醒。
孟之圳看过来,肃着面孔,一本正经道: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在知晓这段感情没结局的时候,都应该及时止损,尽快退场才会不受伤。
哦哦。虞纸纸煞有其事的点头。
她身为河神,没谈过恋爱,也没人敢和她谈。
孤寡了千年,鹅子传授给她这么深奥的爱情哲理,她真的体会不了。
好在下面戏开始拍了,两人之间的小插曲就此揭过。
郑星辰刚才急得手心冒汗。
片场除了他,对戏的所有演员都拍过这场戏,台词和走戏她们铭记于心。
他在片场慌得像一只找不到方向的小狗。
本来背得很熟的前半部分台词因为紧张变得磕磕巴巴。
围观的同行碍于熊导的面才憋住了笑,再看熊导,那脸比郑星辰的眉头还要黑。
天无绝人之路,现场的收音机器出现了故障。
逮着空隙,郑星辰忙拿出台词本亡羊补牢。
接下里的拍摄期间,如果不是因为现场有探班的记者在,熊导早就一口唾沫淹死了郑星辰。
我们下去看吧。虞纸纸提议。
她得守着熊崽,有媒体在,崽崽可千万不要爆粗口啊!
哪怕郑星辰演得再烂,再气人都不要爆,忍着!
毕竟熊崽现在身份不同凡响。
是国税局钦点的纳税清白大户,马上就要上国家电视台做榜样,这时候出口国粹太不文雅。
围上来的艺人早在郑星辰一次次NG中捂着嘴笑着离开了。
笑话,难道留在这听熊导骂人?
就郑星辰那半桶水的演技,真不值得他们学习借鉴。
还是赶紧走吧,省的待会被熊导的怒火牵连到。
熊导一手握拳,一手拿着话筒,粗眉拧成了疙瘩。
顾及有媒体探班,面对郑星辰在镜头前的一次次磕巴和紧张,熊导前期给足了郑星辰面子。
但熊导真的忍不住了,这郑星辰演技烂到简直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
就在熊导绷不住想站起来爆发一场时,一只白嫩的手按在了熊导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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