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渊心中一凉,苦涩难当。
这个时辰,太子,是去秦烟那里?
谢世子,谢世子宋执连唤几声。
宋执寻着谢长渊方才的视线看去,心中一叹。
谢世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但你最好不要有不该有的妄念。
宋执见谢长渊终于神思归位,开口道:
谢世子,近日边境似有异动,眼下不宜与益州交恶,因而此事暂且折中处理为上,需要世子配合。
谢长渊定了定心,而后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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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一队黑衣人动作迅速地跃入永定侯府,并精准地躲过巡逻的护卫,径直前往府中一个占地较广的院落。
这队人身手极佳,配合严密,几个手刀敲晕守院的仆从,且并未透出一丝声响。
随即一支迷香插入主屋门中。
卧榻外侧的谢安在睡梦中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他眼帘一动,似有转醒的迹象,但很快因鼻间吸入的迷香陷入沉睡。
片刻之后,门栓从外拨落,房门被轻轻推开。
两名黑衣人步入屋中,在见到床榻上相拥而眠的一对男女时,两人瞳孔皆是一震,但都极快地调整了心绪。
黑衣人扯过被子,卷起睡在床榻内侧的女人,而后一前一后,将女人抬了出去。
见货已到手,这队黑衣人迅速由原路返回,极快地出了侯府。
房门大敞,不多时,身着墨黑锦衣的谢长渊进入房中。
谢长渊冷冷看了一眼仍在榻上的谢安,而后走至床榻对面的那张圆桌前,伸手取过桌上的一只青花茶壶,掂了掂重量。
谢长渊提起茶壶,走至床榻前,神色淡漠地俯视谢安,将壶中冰凉的茶水,尽数倒到了谢安的那张老脸上。
而后谢长渊收回视线,转身走到圆桌旁,朝中谢安方向坐下。
谢安猛然惊醒,瞪大双眼,立马转头看向床内侧,见已空无一人,谢安倏地翻身下榻,见圆桌旁稳坐的谢长渊,谢安瞳孔一缩。
谢安快速扫视四周,房门大开,屋中除却自己和谢长渊之外,别无他人,谢安心中警铃大作,自己竟然如此大意,着了谢长渊的道。
谢安将视线投回神色淡淡的谢长渊脸上,冷声问道:
叶清璃呢?
谢长渊抬目看着谢安,讽刺地出声:
你可知道,这是我的院子?
谢安此刻没心思同谢长渊过多周旋,他心中只有怀着身孕的叶清璃。
她人呢?谢安嗓音中透着些许紧张。
谢长渊神色如常,并未开口。
来人。谢安向外大声呼叫。
而外头却没人应声。
谢长渊,你要做什么?谢安警惕地看着谢长渊。
谢长渊冷笑出声,
不必担心,我若想要你的命,刚才就动手了。
谢安身体紧绷,强作镇定。
谢长渊看着谢安,一字一顿地开口:
明日,侯府发丧,世子夫人叶清璃染恶疾逝世。
谢安瞪大双眼:
你怎么敢?叶清璃人呢?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谢长渊看着谢安紧张的样子,讽刺地一笑,
这么紧张,你的孩子?
谢安一时哑了声,但他当即想到谢长渊如此行为的后果,
你这么做,怎么向益州交代?怎么向太后交代?
谢长渊冷声道:
益州,你不用管;而太后,恐怕她也自顾不暇。
你什么意思?谢安面色大变。
谢长渊缓缓起身,并未打算对谢安多言,
还有两个时辰就到天明,时间不多了,着手办吧。
谢长渊自行抬步出去。
谢安立马大步追上去,却被眼中的景象,定在了原地。
此时院子里东一个西一个躺着他的下属。
谢安心中后怕,来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侯府,带走叶清璃,且方才那情形,要他的命也是轻而易举。
叶清璃的事牵连甚广,绝非是只是谢长渊的手笔。
能镇得住益州王,又能让太后自顾不暇的,只有太子。
太子的实力,不可小觑。
但叶清璃肚子里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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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子天文训》曰∶霜降加十五日斗指号通之维,则秋分尽,故曰有四十六日而立冬,草木毕死。
翌日,是为立冬日。
一大早,永定侯府阖府挂上白布,并对外发了讣告,同永定侯府世子谢长渊成婚才一个多月的世子夫人,突然染恶疾逝世。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上京城,众人无不惊讶又唏嘘。
而永定侯府世子谢长渊,成了上京城内,待字闺中的贵女眼中炽手可热的鳏夫。
卯时,上京城西市,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随一个商队出城。
车内的夹层内躺着一个用粗绳缚住全身,巾帕堵住嘴的昏睡的年轻女人。
赶车的车夫着粗布衣衫,其虎口的老茧却说明他是个练家子。
而同时,西山太子府,一名着黑色劲装的暗卫,骑一匹快马,带着一封密信,往益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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