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王说得,可谓很有耐心、也很诚恳。看得出,真的是想要妥善地解决此事,也顾及了兄弟的情意,并非全然不顾及宸王的感受。
但宸王却只是在马上闲笑着。
半晌,笑道:“二哥,弟弟看出了你对我的王妃很是情有独钟,知道自己无意间抢了二哥你的心爱之人,心里很过意不去。可毕竟我与王妃也是两情相悦,且又有太后赐婚、父皇恩准,如今满朝文武相送,这台阶儿,我是下不来啦。”
“不如二哥给弟弟让路,且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二哥承诺日后不会再纠缠弟弟的王妃。此事,便是弟弟欠二哥一个人情,日后必有重谢。二哥以为,这样如何?”
宸王的回答,完全以翎王的主意作为回应,一时倒是噎得翎王哑口无言。自然也听出了,宸王的意思,是想要让他意识到,他自己刚刚的提议,是有多无礼。
可无礼也好、无情无义、不忠不孝也罢,今日,他已经站在了这里,站在了她的花轿前,便不能让她嫁给别人,哪怕拼了性命去。
说好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不能有误。
“所以……三弟的意思是,不让了?”翎王已经握紧了手中长剑。
宸王的目光落在翎王的手上,一笑,并不回答。
而是忽然从马上一跃而起,夺了一旁侍卫的腰间的佩剑,拔下剑鞘,直接向翎王刺去:“许久未与哥哥比剑,不如今日比一比,那花轿中的人,谁赢了谁娶!如何?”
“好!弟弟也算痛快!”翎王躲过了宸王的一击,也拔剑而起。
第二十九章 :艰难抉择
两人竟是在这闹市之中,与房舍屋瓦之上,自在来去,你退我进、你进我退,互不相让,竟像是两个江湖侠客一般潇洒恣肆、快意恩仇。
翎王心中是有思量的,知道宸王单独与他比斗,是不想让他动用带来的亲卫,不想让这些亲卫和宸王府的迎亲侍卫们发生激斗,以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因领他的情,也知道宸王的功夫不如他,因而起初出招有所收敛。还想着看准时机,直接冲到花轿上去,破了那花轿,带走汐儿。
但几招过了下来,竟发现宸王的剑术大有长进,他险些落了下风去。因而也不敢怠慢,当真激斗起来。
不想他这三弟看起来醉心声色、每日逍遥,实际上却用功得很,于剑术上竟已是这般出神入化,只是来去之时,轻功稍显逊色。
但问题是,他这些年久练马上功夫,于轻功上却也没有什么长进。虽能看出宸王的破绽来,但实际上,自己与他的轻功却也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两人激斗许久,看得观看之人们的脖子都酸了,却仍旧分不出个胜负来。
虽说是坐在花轿中,看不到外面打斗的情况,但容菀汐的面容,却仍旧不见丝毫紧张慌乱,还是平静得很。只因她知道,慌乱也无用,还不如趁早想出个好的解决方法来。
虽说宸王并没有以最和平的方式平息了这一场抢亲的闹剧,最终却反而在一定意义上,将其加重了。但她也听出了宸王最初的确想要息事宁人的,而且她也从围观百姓们的议论中,听到了翎王带了不少戎装的亲卫过来。
容菀汐知道,如今这单独比斗,即便看起来是宸王计激化了矛盾,但实际上,仍旧是宸王心胸宽宏,在尽量压着此事,不让这场混乱扩大。
宸王如此解决方式,其实已经是面对翎王的果决,所能采取的,最好的方式了。
她的心里,不是没有感激的……
但这感激,与翎哥哥来抢亲所带来的感动相比,却又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只不过,这两者实际上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宸王这样做,只是顾及着他自己的颜面、皇室的颜面,以及……或许真的是顾及着兄弟情义。
如今翎哥哥这一闹,不管结果如何,在皇上和太后那里,一定是会受到不小的责罚的。
他不是没有思量的人,可如今,为了她,竟然不惜毁了自己这年少的英名、背弃了自己一直奉行着的忠孝仁义、一直奉行着的君子言行,竟然于这闹市中,为抢弟媳,而与自己一直爱重的弟弟大打出手。
翎哥哥的生母惠昭仪,是沈太傅续弦的夫人所生的女儿,是沈皇贵妃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因而翎哥哥曾说过,在这些兄弟中,他和三弟的关系,要更亲厚一些,因着除了父族的关系,还有母族的这一层关系在。
如今,翎哥哥却为了她……
可,这又能如何呢?最终的结果,不还是一样的么。
如有可能,她宁愿不要这一份感动,她要的,只是他平平安安的。她希望她从未来过此处,她希望他没有得到她大婚的消息,甚至于,哪怕是得到了她大婚的消息,却不曾想过要赶来。
因为无论这一场比斗的结果如何,她都是注定了要嫁给宸王的。
如今她已经在嫁去宸王府的路上了,有着太后的赐婚、皇帝的准允,若中途跟了翎王走,那岂不是让风国皇室沦为了天下人的笑柄?太后和皇上怎会准允?
她不怕亡命天涯,但是她怕毁了他的一生。
他是这般一心为社稷、为百姓之人,他是这般有才华、有雄韬、有伟略,可自此,却要被自己的父亲下令追捕、被自己的家族所抛弃,自此成为流亡在外的流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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