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他端起酒杯,狠狠地给自己灌了一杯酒。酒杯放下、斟满,又灌了一杯。
太子和宸王、靖王、两个公主都玩儿得开心,忽然少了翎王的参与,也觉得没什么。划拳依旧在继续,没有人注意到他此时的悲痛和落寞。因为没有人注意,所以他便能更由着性子消沉下去……
看着翎王的模样,容菀汐忽然觉得,此时周遭的笑声如此刺耳、歌声如此刺耳
、乐器之声如此刺耳……总之,一切的声响,都会使得她心内混乱。恍似一团乱麻、越想要解开,却反而更加混乱、反而更加纠缠不清……甚至于连此时屋内的烛灯的光芒,都如此刺眼……
她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怎么就能如此忽略了翎哥哥?竟然当着翎哥哥的面儿,一直看着宸王。她知道,她刚刚对宸王的注视,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看一眼而已。非但看得时间很长,而且眼神儿也很不对劲儿……
她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翎哥哥就在她面前,她却有心思去看别人,还看得这么认真……
容菀汐觉得,乱了……一切都乱了……
不光是她的人生乱了,就连她的心,也乱了。很乱很乱。
可能真的是吃醉了吧,所以才会觉得心里和头脑都这么混乱。
在宸王耳边说了声:“我去出恭。”
起身离席。想要离开这个喧闹的地方,到外面去,吹吹夜里的冷风,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只要离开了这两个让她心生混乱的人,自己好好儿静一静,一切都会想清楚的。
会想清楚的……
“你可要快点儿回来啊!”宸王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我还想让你看着我变老虎呢!”
“知道了!”容菀汐胡乱应了一声儿,快步往房门外走。
初夏担心容菀汐,跟了出去。
此时,容菀汐的心里已经乱到了极致,很想要自己静一静。就自己一个人,吹着冷风,走在夜色里,身边谁也没有。黑暗、冷风和孤独,能让她的心,彻底冷静下来。
“你回去吧,反正是在咱们王府里,我也走不丢。我一个人静一静,等下就回去。”容菀汐回身吩咐初夏。
初夏想了想,觉得小姐应该是被宸王和翎王弄得心里不舒坦了,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因而点点头:“好吧,奴婢不跟着小姐了。但小姐一定要快一点儿回来。秋夜里风凉,小姐又穿得这么单薄,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呢……”
说着,眉头深深锁起,很是担忧。
“放心吧,今儿穿的这身衣料厚重得很,很挡风的。”
初夏在心里暗恨自己,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怎么就忘了给小姐拿一件披风过来?真是太糊涂了,太蠢了!
容菀汐打发了初夏,一个人出了院子。也没打算要走多远、离开多长时间,就只是想要在附近走走,清醒了就回去。
翎王见容菀汐出了宴席,过了片刻,也起身。
“二弟,你干什么去啊?”坐在翎王身边的太子,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翎王的举动,忙叫住了他问道。
正在被靖王往额头上画着一横儿的宸王,也注意到了翎王的起身。
菀汐刚出去,只怕还没走到茅房呢,二哥就也起身要出去,这未免也做得太明显了吧?
翎王皱眉,指了下自己的嘴,继续往外走,没回答太子的话。
太子笑道:“二弟,你也太不中用啦!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就要去吐啦?可真丢人哪!是不是这一阵子把身子给搞虚弱啦?”
翎王继续快步往外走,不搭理太子。
太子看向宸王,给宸王使了个眼色,低声道:“三弟,你不跟上去?”
看到太子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宸王原本是有这意思的,但现在,却也不能派人跟过去了。只是笑道:“跟上去干什么?二哥可是很好面子的,要是被人看到他喝吐的样子,以后指不定怎么恨我呢!”
原本没有主子的命令,那两个负责服侍翎王的婢女就不敢跟上去。现在又听到了宸王这样的话,自然不会动弹。
“三弟啊……你的心胸,让哥哥着实佩服啊!”太子向宸王竖起了大拇指。说的是佩服的话,可这语气和神情,真是让人觉得别扭至极。明显是嘲讽的意味儿。
“弟弟怎么这么不明白大哥的意思呢?二哥只是出去吐一下而已,难道弟弟还要跟出去,怕他弄脏了弟弟王府里的土地不成?这也太小气了吧?”宸王故作不理解太子的意思。
靖王及时笑道:“来来来,咱们继续,继续划拳啊!反正二哥也不怎么和咱们玩儿,有没有他都一样儿!”
宸王和太子也都举起手来,闲闲笑着,像是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因为翎王和容菀汐的离场、因为太子的话,这气氛,已经不可能回到方才的样子了。酒醉之时,兄弟情意正浓。大家感受到的,都只是一样的血、一样的酒。可一旦酒醒了,他们,就不得不再回到各自的身份上、不得不重新捡起那些隔着肚皮的算计,笑变成了假的、情也丑陋得令人作呕。
其实容菀汐和翎王都离席,宸王心里是十分担忧的。可若此时派人跟出去,岂不是在在场之人面前表明了,他不信任容菀汐?
没有太子的那一番提醒倒好,谁也不会格外注意,可有了太子的这一番提醒,只要他派人出去,在场所有人理解到的,就都是太子所提点的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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