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菀汐能因此而平安活着,却又觉得,今日的宫中一行,他并不后悔。
宸王长叹一声儿,觉得自己真是病得不轻。
两日,再等两日,如果菀汐还不回来……
他几乎不敢想两日之后自己的心境。
不管之后如何,总之现在,他心底里,还是抱有希望的。而且,还很有些坚定之感。
就算菀汐真的和二哥旧情复燃,菀汐也不会不顾他的脸面,不会在边疆逗留太久。有什么话,她会等回到京都城后,两个人关起门来,安安静静地摊牌。
但是最坏的打算,却也不得不做。
如果菀汐近日不回来,而是在边疆逗留许久,他该怎么办?
他想的,不是京都城里那些定然会愈发严重的风言风语,而是菀汐会不会依旧还要遭到性命之忧。
如果大哥那边想要闹什么幺蛾子呢?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太后和母妃一定不会再对菀汐做什么。他始终知道,皇祖母和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既然他如此坚决,她们两人,定然不会冒着与他一世成仇的危险继续去做。
但除却这两人之外,菀汐可不是没有危险。他大哥那边,或许会想要用菀汐的事儿,挑拨他和太后、母妃的关系呢。
如此想着,早就将容菀汐是否真的背叛他的事情抛到脑后儿去了,依旧只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而奔波。
匆匆回到府中,便让卓酒去吩咐雷停和追风,让他们兵分两路出发,往两条通往边疆的路上去。若是路上遇着了王妃,便接应她。若是没遇上,便到边疆去接她回来。
不论如何,总要让她活着回来。有什么事儿,两人面对面的说清楚。
安排好了这些,宸王但觉十分疲惫。不是身子累,而是心累。原本晚膳后应该去秦颖月那里看一看的,但现在,却也没那个心思了。只是躺在床上,让自己放空,不去想这诸多混乱。
……
后宅边儿上的一个偏僻小院儿里,冬雪轻声回了屋。关上房门,到薄馨兰身边儿去,低声在她耳边道:“主子,没看见殿下去宜兰院。”
薄馨兰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没过去,今晚怕是不会过去了。殿下刚从宫里回来,估摸着是受到太后和皇贵妃的责怪了,心里定然不好受。看来是没心思去见秦颖月了……”
心念了一句:“其实秦颖月在殿下心里,也不过如此么……”
“殿下也真是让人搞不懂……”冬雪低声道,“都被人扣了绿帽子,还去宫里为人求情,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薄馨兰笑笑,道:“殿下是个重情义的人呢……”
从语气上,也分辨不出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
“走吧,我们去宜兰园坐坐。”薄馨兰道。
帮了秦颖月一个忙,总要让她知道不是?
……
夜空浩渺,天地生灵,共仰一弯月。
千里之外的边关,容菀汐的院儿里。一个穿着府里家丁衣裳的中年人,此时正被隋副官和几个兵将押着。在院子里,还有两队巡逻的守卫,持刀站着,以防这歹人忽然耍什么阴招儿。
容菀汐和靖王、君紫夜,都站在敞开的房门前。初夏和知秋淘气,坐在寝房的窗框上荡悠着腿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那被押着跪在院子里的中年人的脚下,扔着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细看去,眉毛鼻子嘴唇儿,极其清晰逼真。
那人只是垂着头跪着,相当配合。但越是如此,他们这边,却反而不能掉以轻心。
“你知道你是怎么暴露的?”容菀汐问道。
“这人手腕上有什么东西,但我没有。”他所指的“这人”,是那人皮模样的正主儿。
“不只是他”,容菀汐道,“我们府里,除了几个太好辨认的主子之外,每一个人的手腕上,都有一个小烙铁烙成的三角。家人们往来之时,会不经意间彼此露出手腕上的烙印,以方便彼此确认身份。你这胆子,也是真够大的……”
容菀汐笑了下:“竟然冒充李奇去给翎王送夜宵。以翎王现在的身子,怎么可能有心思吃夜宵?厨房那边怎么会这么糊涂?不可能派人来询问这事儿。这让等在门外的隋将军,如何能不起疑?我们正等着你送上门儿来呢,没想到你这么快。”
看来是雷国那边下了催促的命令,这才使得他不得不铤而走险。看来雷国那边,这一阵子还有进攻的打算。他们想要用翎王的死,来造成风国军心的混乱。可现在翎王没死,他们的这一举动,便成了打草惊蛇。风国这边一旦有了准备,他们便不可能贸然进攻了。
“你叫什么名字?”靖王问这歹人。
但这雷国汉子倒是颇有几分傲骨,把头高高扬着,别过头去,根本不搭理靖王。
“嘿……我说你这小贼,还够有脾气的啊!等会儿把本王手上的十八般酷刑都给你用上,看你还能不能继续嚣张!”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的!”这雷国汉子傲然道。
“呦呵……”靖王对他有了些兴趣,前去了两步,借着月光和门前的灯笼光芒,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笑道:“哥们儿,看你也三十好几了,成家了没?有孩子了没?上有老母亲老父亲没?”
这歹人只是冷哼一声,看起来很瞧不上靖王。傲然地别过头,把靖王的问话当二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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