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哥,你晚上还来,好不好?夏果死了、小桃又不在,我……我和云裳又不熟,不敢劳烦她上夜,我……我害怕……”秦颖月委屈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楚楚地看着皇上,眼中满是渴求。
皇上心内一软,脱口便应道:“好。”
秦颖月含泪笑了,轻轻揉了揉皇上的手,这才不舍的放开了。却还是道:“君无戏言,陛下既答应了臣妾,晚上可一定过来……”
皇上点点头,也不知怎的,竟然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这才转身离开。
“咳……”身后儿,又传来了秦颖月的一声咳,但声音断得很快,可见是被她压抑住了。
走出霜露阁,皇上的眉心皱了一下。便紧赶着吩咐李忠贵:“快走,莫要误太久。”
在窗内看到皇上匆匆上了步撵、步撵匆匆离去了,秦颖月拿下了捂在嘴边的帕子,端起小几上的茶盅,猛喝了几口茶,用力将喉咙里的鸡血咽了下去。弄得自己一阵恶心反胃,但嘴角,却是笑着的。
君无戏言,他既答应了过来,便一定会来。
……
回太医署的路上,赵太医轻轻拽住了陆太医,有些紧张地低声道:“陆大人,秦小主的病到底如何?你这般在陛下面前乱说,可别惹上了干系。万一回头儿亲小主的咳血不止,可怎生是好?”
此时永巷里无人,听得赵太医这般问起,其他三个太医里,有一个不明白的,也跟着问了一句:“是啊陆大人,咱们可别摊上了干系?”
其余两人却是含笑,一脸了然。
见永巷里此时无人,陆太医也稍稍放心了些,却还是压着极低的声音,拉着李太医和吕太医近前来,道:“放宽了心,秦贵人根本就没有病。如若不然,怎的我们几个都没把出来?更不可能在我问她之时,那般顺着咱们回答。明摆着是没病。”
如此一说,不必细解释什么,赵太医和吕太医自然懂了。
宫里的这些老太医,如陆太医这般年岁的、且入宫又早的,都已经是历经三朝的人了,更何况太医们又多出自世家,对后宫里娘娘们的那些计较,了解得比皇上还透彻。秦贵人的这种无病称病之举,可是宫里娘娘们的惯用伎俩,一旦反应过来,便都见怪不怪。
秦贵人给他们抛了一个难题出来,他们却不能计较,只能认命。只能凭借着自己的一番翘舌应对,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等会儿还要把戏给做足了,给这无病之人开一个润喉的方子,一点儿不能怠慢。且不光要好人做到底,还得做哑巴,不能和任何人说秦贵人的病是假的,他们自己看出来罢了。
老陆轻声叹了一声儿:“人难做,医难为啊。”
……
太医署的人一旦对哪个宫里的事儿上了心,办事可是相当利落,还不到半个时辰呢,秦颖月便见陆太医亲自提着几包药正往这边来。
此时秦颖月倚在小书房的椅子上,仍旧拿着她的帕子,不断咳嗽着,扔在地上的血帕子已经有两条,一旁还备着两条,誓要将那鸡血全用完不可。这样不过是为了把戏做足,以便让门口儿的侍卫们听到她一直在咳。一会儿赶在云裳来了之前,将帕子泡在盆儿里洗了,也能让云裳看到,她的确是在咳血。
但云裳那贱蹄子鬼得很,帕子是断然不能让云裳洗的,必须要先洗了才行。不然若是被云裳看出了帕子上的是鸡血,定然要到宸哥面前去嚼舌根。
觉着快到下朝的时辰了,等皇上回到漪澜宫,不多时云裳便会过来。秦颖月忙先将两个帕子捡起来,扔在水盆儿里搓洗。刚搓洗了两下,陆太医的请安声便出传了进来。
“陆大人请进……”秦颖月略扬声。
陆元修硬着头皮进了屋,其实已经料到了秦颖月会和他说什么。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倒霉摊上这事儿了呢。如果今日说把不出来,势必要与秦贵人有一番对峙。最后即便他们这边赢了,日后在宫里也不可能再有好果子吃,有哪一个后妃还敢用他们几个瞧病?长久被闲着,被太医署裁下去是迟早的事儿。
他是年纪大了,乐得回去颐养天年,可是他儿子今年还要考太医署呢。他们与秦贵人对峙事一出,怕是没人敢招他儿子进来,谁愿招一条随时会咬人的狗呢?大家都愿意和和气气度日,不到生死关头,万万不会找主子的麻烦。
刚才的情况下,若他不说,场面怕是维持不下去。一旦皇上等得不耐烦而动怒,他们再说什么忽悠之言,皇上可没那么容易相信。
旧朝已去,新朝后宫里,他的新主子,便只能是面前这位戴着面纱的秦贵人了。
陆太医向秦颖月施礼后,便一直安静地站在门口儿等着。秦颖月洗完了帕子,将帕子晾在水盆架上,又抬起水盆儿,要出去倒水。
陆太医忙迎了上来,道:“小主身子弱,不如由微臣代劳。”
第七百二十四章 :扶摇风起
“也好,有劳陆大人。”秦颖月含笑将水盆儿递给了陆太医,并未有推辞之语。
陆元修端着水盆儿,心里自然有些不舒坦。在宫里过了大半辈子,服侍了三朝娘娘,却也从未给人端过水盆儿,今儿可是头一遭,这位秦小主,果然很有些本事哪。
没办法,谁让他晚年时运不济,不幸赶在了这个节骨眼儿上,遇上了这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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