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官问我,说谁家有没有半个月内要生下来的孩子。说若是男孩儿,他们便买了去。我当时就想到冯家侄儿的事儿。因着和他母亲的交情,便斗胆撺掇了。那大官找了个郎中来看,见冯家娘子怀的果然是男孩儿,当场便敲定了这事儿……”
“我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总觉得要因为这事儿而遭祸。因而在给冯家娘子接生后,便趁着给孩子包裹之时,从后门儿偷偷溜走了,把孩子扔在了门口儿。路上遇到刚从集市上买红鸡蛋回来的冯家小姨子,平日里和这孩子关系不错,便一并将她带走了……”
“十日之后我们再回来,见冯家侄儿和他娘子,都死了。邻居们说,冯家娘子难产死了,冯大富是个痴情人,随着他娘子去了。孩子被他姥姥家的人接去了。我和冯家小姨子捡了一条命回来,自此便再也不敢回麟芳城。可人生地不熟的,却也不敢躲远,便去了下面的村子里。”
卢婆说完,才很胆怯地看了宋佳萝一眼,道:“贵人……就……就是这样了,我一点儿也没撒谎。”
容菀汐一声冷笑,道:“瞧你那躲躲闪闪的样子,却也不像说实话。这故事不知道在来之前背了多少回了。”
“贵人,我真的没撒谎啊……我就是从没有见过这样富贵厉害的女人,有些害怕……”卢婆说话之时,仍旧不敢看容菀汐。
“她没有说谎,乡野村妇,又是受过一番惊吓的,难免胆怯。”慕容焰道。
“慕容兄是个行事谨慎的人,怎的就凭借这两人,就敢证明自己的身世了?更何况即便这事是真的,难道大雪都里的大官,就一定是月亲王?”皇上道。
慕容焰一笑,从袖子里挑出一个紫金小锁头来,很随意地扔给皇上,道:“这是从小姨那儿拿来的。小姨说,是那大官送给母亲的。你看看上面是否刻着‘月’字?我的人曾偷偷打探过,当年月亲王风流成性,很多女人都收到过他送的紫金锁。这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慕容笙已是瞠目结舌,伸手缓缓摸向自己腰间……
这一动作,自然清楚地落在了慕容焰眼中。慕容焰笑道:“看来笙哥也有一个, 是不是?”
宋佳萝看着皇上手里的那把紫金小锁头,眉心紧锁……的确,笙儿那里也有一个。那是见到笙儿时,笙儿便挂在脖子上的,是自打出生之时便带着的。
而且笙儿这个小锁头,是一直贴身带着的。小时候是挂在脖子上,后来长大了些,觉得在脖子上戴东西是女孩子才会做的事,便放在了腰间挂着。然而即便是放在腰间,却也是用衣裳盖着的,从没有放在外头招摇显露过,怎的慕容焰能做出个一模一样的来?莫非是笙儿身边出了奸细?
可笙儿身边的,都是从小在他身边服侍的、都是她亲自挑选的身世清白的男孩儿女孩儿,怎么可能是慕容焰的奸细?若说慕容焰之后买通了他们……人心难测,奴才的忠心最是难测,所以若说慕容焰事后买通了他们,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心底里,却隐约觉得,并非如此……
“这紫金锁头你做得,我也做得,有什么稀奇?慕容兄若是喜欢,回头儿我让宫里给你做十个八个的,贴身带着把玩。”皇上笑道。
慕容焰一声冷笑,却是不再为自己辩驳什么。只是笑道:“风兄,我想你是误会了。其实我和你们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们相信,而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一声儿罢了。而且你们应该庆幸我知道了这真相。因为我知道了这真相,你们才能活命。如若不然,按照我之前的打算,要不了多久,你们都得死。”
“呵呵……”皇上一声干笑,道,“你没这个本事。”
慕容焰随意一耸肩,道:“是我说错了,不是‘你们’,而是‘他们’。”
看到慕容焰即便只身入敌人巢穴,却还是这般悠然的样子,俨然是一副胜券在握之感,皇上和容菀汐心里,多少都有些忌惮。
“宋皇后,我原本的打算是,把你女儿引来,用你女儿要挟你,让你交出你的势力来。至于这些人最后的归属……自然只有死。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既然我也是皇室血脉,既然这反贼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哥哥,那么这就是咱们的家事了。家事,便要关上门来在家里解决。而且不管闹到什么程度,都不至于兄弟相残。只要你们肯乖乖归顺,我保你们不死,君无戏言。”
慕容焰说得仍旧相当悠然。好像他说得并不是生死攸关的事,而只是在商量晚上该吃什么。
“谁和你是兄弟?我慕容笙顶天立地,哪里来的你这奸诈的兄弟?你莫要在这儿胡言乱语!明明不知道是哪里抱来的野种,却非要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你不可能是我父王的儿子,绝不可能!”慕容笙起身,指着慕容焰怒道。
慕容焰宽和一笑,道:“好,那咱们就不谈身世之事、不做兄弟之论。我只和你们说现在的情况。你们的势力,我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天启分舵占一半儿,总舵和其他小分舵加起来,统共才占一半儿。如今天启分舵已经被我剿灭了,至于总舵里……我的人就在正乾山下,若你们不走这条生路,他们即刻便会动手。估计不到明日这个时候,这里,也会如同天启山那般,变成一片血海。”
“只怕他们还没上山,你就先死了!”慕容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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