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简雾沉默了,神态非常严肃,俨然是比马甜甜想象的更加看重所谓‘幸福生活的定义’。马甜甜也不做声。在临简雾面前,马甜甜是有些诚惶诚恐的,这中间有很多原因,譬如身为林辰叁暂时的上司,但是并没有那种显然是上司的威势;跟踪偷听被抓到,那之前背后说人的话也很难将自己与成熟稳重这样的词搭上边;关于爱情婚姻发表了这样的看法,实质上自己根本没谈过恋爱……不一而足。
现在马甜甜被临简雾激起了极大的好奇心,在她看来,林辰叁本人就是个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大一样,惯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总能就某些问题上的看法给她整点什么花里胡哨的新奇看法。之前偷听时就有所感觉,能被林辰叁喜欢上的,这个临简雾也不是普通人。现在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这种感觉有好有坏,就像现在,马甜甜感觉更多的是坏……她忽然产生了一种臆想:临简雾再开口的话,她这二十几年来一点一滴塑造起来的三观就会全部崩塌崩溃。
但这简直是无稽之谈,马甜甜有些激愤地思忖着:我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早就不是那个面对父母只知道唯唯诺诺,听他们安排的小孩子了。
“说实话,我不认为大家都认同的想法或者观念就一定是对的。”马甜甜说这话时感觉头脑有些混乱,“但是这或多或少会有些道理,不然没办法为大众认同。你说对不对?”说到这里,她差点咬了舌头。‘又来了又来了’她不由得打心底里这么想。虽然是说不再是小孩子,但是还是会不由自主去征求他人的意见,有时候她根本分不清‘适当地拜托别人来帮忙’和自己根本没有主见,不敢担负责任的区别。
自己都没想清楚的事哪里有资格去教训别人……临简雾还没开口,这么想的马甜甜就自己把自己打败了。
“我认为甜甜姐你有些焦虑。当然,也不是为了爱情要取得双方父母认可,结婚,买房其中的任何一项感到焦虑。你焦虑的是,好的爱情,好的婚姻,好的房子,到底是要怎么做才能满足‘好’这个标准的问题。毕竟随便谈谈的恋爱,搭伙过日子的婚姻,随搬随涨的房租,都是非常正常的情况。但是就我们自己而言,很难让自己满足于那样处境。我是否可以认为,甜甜姐你不希望谈了恋爱,结了婚,买了房后,个人的生活质量受到影响呢?” 临简雾到底是开口了。
马甜甜感觉是这样,又感觉不是这样,不等她搜肠刮肚说出个一二三四,临简雾这一开口,就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她根本没有再插话的机会。
“我讲一讲自己的观点。很多人,是的,我所见到的很多同龄人是这样。该谈恋爱时就要找恋爱对象,该结婚时就结婚,认为这是属于我们的责任。那么,甜甜姐你有想过吗?这个所谓的责任和义务是从何而来呢?为了父母,为了另一半,还是为了旁人的眼光?啊,总不该是为了社会吧?”
“甜甜姐你有想过,你是为了什么想要谈恋爱,然后发展到结婚的吗?”临简雾注视着马甜甜,微微一笑,“我希望这个答案来自于你的真心实意,而不是说,别人都有的东西,我也想有。”
第一百章
下午四点钟,旧书店内就只剩下了林辰叁一个人。
和来时有些区别,她怀里的花束从香水百合换成了银莲花,头上也多了一顶毛呢贝雷帽。
银莲花和贝雷帽原本都是属于尔嘉肆的。
尔嘉肆刚刚走,她额头处也还残留着属于对方嘴唇的温度,摸着头顶上的贝雷帽,林辰叁凭借记忆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也还是小学语文课本,和临简雾所拿的那本小学四年级上册不同,她所拿的是小学四年级下册。
林辰叁拿下这本书,不是出于多么特意的理由。单单是因为她第一次知道‘贝雷帽’这个词代表含义就是来自于这本书中的一篇课文:《蓝盔》。她是突然想起来这么一回事,而恰好触手可及的书架上有这本书,就这样。
联合国维和部队的统一着装要求佩戴蓝色盔帽或者蓝色贝雷帽。当时这个注释在书下角,她是额外拿了字典查的词义。
蓝盔象征和平。
那么,尔嘉肆将这顶贝雷帽送给自己又是代表什么含义呢?什么也没代表。林辰叁也知道。
‘少女的茶会’结束,这就跟再见挥手说拜拜一样,尔嘉肆就是随手把帽子摘下来给她做了个纪念。也就这样。
正常而普通的生活里并没有那么多隐喻,暗讽,言外之意。
这一回鳄鱼的眼泪也流不出来,稍有恻然,看过目录,也没去翻具体的页码,林辰叁将书合上,就又把书放回了书架上。
“跟尔嘉肆聊的怎么样?”才归于沉默的空气突然激荡产生了一阵涟漪,临简雾恰如其分地填补了才离去的尔嘉肆的位置,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冷空气。
这时机把握的太好,要不是林辰叁知道临简雾先前是和马甜甜一起走了,她都要以为临简雾这两个多小时一直是在门外偷听守着时间呢。
“挺好的。”林辰叁回答的很快。
“说这种违心的话,我也不会夸奖你的。不过,你能这么说我还是很高兴。三三。我早就想跟你讲一讲以前关于我的事情。只是令人遗憾,我需要通过尔嘉肆,让你来更加了解我……”临简雾很想接着说下去,但总觉得这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很觉得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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