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这树林有什么问题吗?”若兮也有些胆寒,紧紧跟在子玉身后。
可她想抓住子玉的胳膊,却又有些胆怯,想了想还是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此时一阵寒风吹过,吹进树林,穿过枯枝落叶,发出猛兽呜咽般声响。
树影摇曳,晏姝又不自觉地想起了京北山区的那只人参精变身时的场景,只觉得脖颈处起了一层白毛汗。
子玉神色凝重,她与阿柔心意相通,察觉到阿柔的心神不宁,盯着树林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怎么?有异常吗?”
“子玉,这树林中的气息,我不熟悉,还要进去吗?”阿柔在一旁提醒,心中满是担忧。
若是以前,师父在的时候,不用过多询问,定是直接冲进树林探个究竟。
然而时至今日,师父不在身边,阿柔就肩负起保护子玉人身安全的重任。
虽然她心知肚明,以子玉目前的功力来说,已经与师父不分上下,根本用不着她的保护。
但是不知为何,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担心子玉会发生危险,可能真是因为从小便跟在子玉身边,看着她长大的缘故吧。
那个时候对子玉自然而然生成的保护欲,一时半会儿,恐怕阿柔自己也转变不过来。
“汪汪汪!”就在这时,一阵犬吠声划破长空,听得众人心头一惊,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是小白在吠叫,此时它已经在树林里,所处低洼土坑,从子玉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它的上半截脊背。
见它摇着尾巴,上半身上下跳动的,似乎在奋力的刨着什么东西。
“我们走!”子玉丝毫没有犹豫,径直朝着小白的方向快步跑去。
“小老大!等等我!”晏姝与若兮紧跟其后。
眼看就要到小白跟前,突然间,一阵阴风呼啸而过,撩动树枝萧瑟,卷着落叶沙尘刮到人的脸上,三人不自觉的眯起双眼,头皮发麻。
就在此时,一道寒光乍现,直奔若兮门面,“若兮小心!”子玉飞扑上前,将若兮紧紧护在怀中,背身对上寒光。
“刺啦”一声裂帛的声响,在宁静的深夜划破长空,如惊雷般在耳边炸响,惊得人牙根酸痒,脚底发软。
“辽军奸细!俺乃大宋士兵冯筝!拿命来!”又是一阵阴风呼啸,刀光又起,“咚”的一声闷响,是铁器镶嵌到砧板上的声音。
子玉怀中还紧紧裹着若兮,听见怪异的闷响,二人这才转过身去。
子玉心跳声声,如同擂鼓,喘着粗气,暖烘烘的气息扑在若兮的耳根,烘得人大脑一片空白。
转身望去,只见眼前一人身着全副武装一副古着盔甲,盔甲破破烂烂,满是刀剑砍开的裂口,盔甲里面的布料已经腐烂成了棉絮,耷拉在盔甲裂口处,随风晃动飘零。
抬头看向盔甲主人的脸庞,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也终于理解为何老徐称他为‘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
只见头盔里,一张白皙瘦弱的小脸儿,唇边的胡须也只有淡淡的一个阴影。
此时正怒目圆瞪,眉头紧锁,咬着牙齿。
警戒的样子,活像一只还没长鬃毛的小狮子朝着敌人叫嚣示威。
许是年纪不大,身板又瘦弱,看上去毫无威慑力。
“汪汪汪!”小白见到自己的主人被攻击了,朝着阴兵冯筝呲着牙,随后又跑上前撕扯着那败絮般的裤腿。
仔细看去,终于明白刚才那声闷响从何而来。
晏姝此时跪在地上,手持一根粗壮的树枝,横在眼前。
那铠甲的主人正双手持一柄长刀,长刀经过岁月的腐蚀,刀刃已经因为生锈变得迟钝。
饶是如此,长刀刀刃也深深地嵌在树枝中。
趁着晏姝与冯筝僵持的空当,子玉将若兮松开,伸手捏出符纸,贴于冯筝门面,“啪”的一声,瞬间将他定在当场。
“这是定住了?”晏姝仰面看着冯筝门面上的符咒,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手从树枝上放下来,随后直起身来使劲地甩着手,“小屁孩儿力气真大,震得老娘胳膊都麻了。”
“何处来的妖人!快给俺解开!”冯筝依然不肯示弱。
“我且问你,你为何在此?”子玉站在冯筝面前,语气中的威严不容小视,声音不重,却有力量。
“俺乃戍边士兵,今夜奉命巡逻。”
不知是骸骨风化的严重,还是因为本身年龄不大处于变声期的缘故,冯筝说这话的时候,某个字眼如小鸭子叫一般有些破音。
“戍边士兵?看你年龄并不大,怎会这么早就应征入伍?”
若兮温柔的声音如春风化雨般吹进阴兵冯筝的心中,他的语气也温顺下来。
“守卫边疆,保家卫国,乃大宋男儿的职责。”
回复若兮时,冯筝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骄傲,看那脸上自豪的表情,竟然像是一个被奖励了糖果朝着姐姐炫耀的小弟弟。
“还大宋男儿?你多大了?”一旁的晏姝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口问道。
“年方十五。”
“为何这么久还不肯离开?可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子玉的语气温和下来,实在无法对着眼前这样一个孩子生气。
听到‘心愿’二字,冯筝却突然沉默了,众人也没有着急,就这样看着他,等待了片刻。
“俺……俺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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