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京海拖蹬着腿,跑到昨晚就盯过挺久的那顶帐篷前,直接用头顶开了帘子,大步跨进去,提声就喊:“阿惜——”
一进去就看见跟周惜睡同个帐篷的老师,教高三语文,年纪比他还大一些的那位邱老师光着膀子,这会儿在准备换裤子。
虽然都是男的,没什么避讳,但余京海突然这么匆忙地闯进来,还是把人吓了一跳。
“不、不好意思啊邱老师,没注、没注意……”余京海给人道歉的同时视线撇得远远的。
自从他对周惜有了心思之后,对别个男的都会稍有避忌,有时候石延要在宿舍里当着他的面换衣服,他都得转头对墙。
石延瞧见他古怪的行为好几次,还嘲笑过,这是在为谁守节操呢?
邱老师哪能不了解余京海跑这来的原因,手里那堆药瓶药片,还有进帐篷的时候直喊谁的名儿,这不就是明摆着跑过来给他们小周组长送温暖送爱心吗?
邱老师立刻把裤子换好,也套上了衣服,随即冲着旁边那只睡袋点了点下巴,小声地向余京海说明现况,“小周组长刚躺回去,昨晚好像是跑出去看星星了吧,估计是冻到的,着了凉。”
“我看他整晚翻了好几次身,可能也没睡好,早上起来脸色就挺差的,早餐也没怎么吃,说是胃难受……”
“我们这组长人是不娇气,但身体还是不太硬实,这没办法,露营最折腾身体了……”
“校医给看过,吃了药的,体温好像是三十八左右,不太严重,就是最好有人能在旁边照顾着,以免有什么意外……”
邱老师又多叮咛了几句,便离开帐篷,赶去跟大队伍集合了。
帐篷里只剩两个人之后,余京海先把药放在一边的小桌子上,随后小心翼翼地蹲到周惜的睡袋旁,伸手轻扳过他的肩头,就看见了他脸颊上浮着的薄薄红晕,脸边还沾了些汗水。
余京海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用最快的速度弄好一盆温水,扒拉出自己带来的小枕头和软被子,一起带回周惜的帐篷里。
他轻手轻脚地把周惜从睡袋里半刨出来,往周惜的身下、脑袋后塞好被子和枕头,拾掇铺垫得更软绵了一些,再把人放回去,让人躺好。
接着拿干净的毛巾沾了水,帮他擦脸、擦脖子、擦手臂……
周惜吃过退烧药,人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在余京海拿毛巾抹他脸的时候,低哼了两声,似乎觉得不太舒服。
余京海担心自己的手劲儿还是太大,就绷紧了手腕,再收了些力,尽量更轻地用毛巾蹭抚着他的脸皮和被汗水打湿的鬓发。
“擦干净了好睡……”余京海低声哄了又哄,“再擦一回,就一回……”
替周惜擦完汗,还记着他的胃不舒服,赶紧又撂起他的衣摆,瞅准位置,先在他的腰间裹好一块薄布,才撕了一张暖宝宝贴,摁到他的胃部上。
把胃也给贴好了,他才伸手碰了碰周惜的额头,感觉温度没往上升,于是松了口气,放下了心,转身出去煮粥。
周惜胃不舒服,最好是吃些清淡的流食。
他看着时间煮了一锅青菜热粥,盛了两碗,拿回帐篷里放凉。
都忙活儿好了,他就地坐在睡袋旁,一言不发地守着人。
只要看见周惜再冒汗,立马会拿毛巾把汗珠沾走,还怕周惜发了汗会觉得热,睡得不稳,就数着秒,用小扇子朝着他的胳膊扇两下,送点儿风。
周惜这一觉睡到了大中午,醒来一睁眼就看见昂阔似山的身影拦护在他的睡袋边,当下不由得怔住了。
第28章 阿惜,你为什么骗我?
余京海一见他醒来,立刻凑上前去问:“感觉好点儿没?有没有哪儿还不舒服的?饿不饿?我给你煮了粥,要不要现在就吃点儿?”
他问了一连串的话,周惜生了病,身体还有些虚,反应不过来,嗓子里也干得很,张开了嘴,就只吐出了一个模糊的气音,接着又连咳了好几声。
余京海赶忙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特意存好的温水,递给他。
周惜捧起杯子,喝了几口,声音正常了些,“余哥你怎么在这?今天不是有活动吗?”
“你都病倒了,我还去搞什么活动,不可能有那心思。”余京海给他解释完,脸上露出了懊恼自责,“我听说你是着凉才生的病,肯定是昨晚去的地方风大,给你吹坏了,早知道我就拦着你,不让你去,这事儿怪我,没想好……”
“看星星是我自己决定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周惜有些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要这么说起来,是我拉着你去吹风的,你没事,我倒下,那要怪也是怪我自己身体素质不行,你别总是把问题往自己的身上揽。”
余京海突然遭他这么一通批评,也不气,顾念他还病着,身体不爽利,说话语气变差点儿是最正常不过的,更不想惹他不高兴,都顺着他的话,还给他作保证,“行,都听你的,那我以后不这么说,现在身体舒服了不?”
“好多了。”周惜轻声说,“现在几点了?”
“中午,也快十二点了吧。”余京海直接回答了时间,他前不久才看过表。
“你从早上就一直在这?”周惜又问。
余京海点着头,“不放心,我得看着。”
周惜的视线缓缓地扫过睡袋旁的水盆和毛巾,桌上的保温壶和餐碗,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有一处在隐隐发热,那温度并不灼烫,而是滋生着让人心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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