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直被云励寒留心着的杜鹃急匆匆从榕树后冲了出去,径直拦在了一对少男少女面前。
杜鹃双眼闪着泪花,一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贺书源,整整十年的期盼,渴望与思念,在这一瞬间全部化作了晶莹的泪滴,汹涌的眼泪就像是那泄了闸的洪水一般,不停地从杜鹃的眼眶中蓬薄而出,怎么都止不住。
“哥,我害怕!”贺听琴大叫了一声,死死地抓住了贺书源的胳膊,眼前这个中年女人的眸光让她感到心惊胆颤。
贺书源忙将贺听琴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对着杜鹃怒目圆视,“你是什么人?拦着我们干什么?你再不走开,我要报警了。”
贺书源望着杜鹃的眼神全然都是陌生,那样淡漠,甚至是带着隐隐忌惮的眸光深深地刺痛了杜鹃的心,她只觉得仿佛是有一把刀绞向了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感到痛不欲生。
明明,明明在她入狱之前,她还是隔三差五的去探望一下这个儿子的。
明明,明明儿子知道自己是他的亲生母亲的。
可是,不过才十年的光阴而已,她的儿子就已经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当年若不是她狠下心来,将贺书源和贺家的那个孩子交换,就凭贺书源那先天的心脏病,他就活不到今天。
她并不后悔当年的一念之差给她带来了十年的牢狱之灾,只是后悔在坐牢之前未将她的亲生儿从贺家认回来。
整整十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无时无刻不活在痛苦和后悔当中,思念无时无刻不蚕噬着她的心脏,她几乎快要在身不由己的生活里被逼疯。
杜鹃刚从监狱里出来时,一个不认识的男孩递给了她一个信封,那里面没有任何的言语文字,只是贺书源与贺家父女三人在一起幸福快乐生活的照片。
在十年身不由己的日子里,唯一支撑着杜鹃坚持下去的动力,就是她入狱前与贺书源短暂相处的时光,她千千万万次的描摹过贺书源的一颦一笑。
可是,杜鹃从未见过贺书源在自己面前笑的那般开心快乐过。
原本她以为他的儿子只是不苟言笑罢了,但在看过那些照片之后她才明白过来,她这个既没钱又没能力的母亲带给儿子的,只能是羞辱和嘲笑。
或许十年前的杜鹃还能够忍住不出现在贺书源面前,只是偷偷的观察着他的幸福,但经历了牢狱之灾的杜鹃,她的思想早已不复从前。
在杜鹃看来,她之所以会坐牢,就是因为贺家人发现了她交换了两个孩子的事实。(当然,这是云励寒误导杜鹃的。)
所以贺父贺母算得上是杜鹃的仇人,而贺书源完全忘记了她这个母亲,更甚至是在贺父贺母的面前承欢膝下。
这完全就是认贼作父!
是让杜鹃完全无法忍受的事情。
原本她还是抱着些微的期待的,但现在,贺书源那般漠然的神情,彻底浇灭了杜鹃内心的最后一点希望。
杜鹃也不在乎是在学校门口大庭广众之下了,她愤怒的大喊,甚至是有些歇斯底里,“贺书源你还有没有良心?我这十年来受尽了苦难,都是为了谁?!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认我的话……”
贺书源几乎是瞳孔地震,明明是五月份初夏的天气,他却偏偏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动作几乎是比脑子还要迅速,贺书源大踏步上前一把捂住了杜鹃的嘴,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一般大吼出声,“你闭嘴!”
如此狰狞的面容出现在贺书源的脸上,将贺听琴晴吓了一大跳,长了这么大,她从未见自己的哥哥如此愤怒过。
贺听琴掏出手机就要报警,“你这个疯女人在这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马上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才从监狱里放出来的杜娟几乎对“警察”两个字ptsd了,她疯了一般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捂在自己嘴巴上的贺书源的手给掰开,挥舞着手臂就向着贺听琴的脸上扇去,“哪里来的贱丫头!”
贺书源急忙伸手去挡,但杜鹃用尽全力的一巴掌又起身那么好拦的,贺书源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顷刻间就像发了面的馒头一般肿了起来。
杜鹃也有些懵了,虽然内心扭曲不堪,但对儿子的爱意还是占了上风,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贺书源的手臂,“你怎么样?痛不痛啊,我不是故意的……”
贺书源痛得有些呲牙咧嘴,却只能强忍着痛意,“我没事,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换一个地方。”
“哎!好,”杜鹃急忙答应下来,儿子既然愿意跟她说话,那说明心里就还是有她这个母亲的。
贺书源将来家他们放学的司机打发离开后,带着杜鹃一起打了个出租车。
云励寒带着云安安和孟菲两人跟上了他们。
高档的西餐厅里,杜鹃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格格不入,从踏入这家餐厅的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的手脚似乎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不知道该怎样安放。
贺书源借口说贺听琴的衣服脏了,将她打发去了卫生间,整个人漫不经心地窝在椅子里,带着那种淡漠的眸光看向了杜鹃,“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在贺听琴起身的同时,云励寒给云安安和孟非都点了她们喜欢吃的东西,“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会。”
“走吧走吧,”云安安故作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哥你真是什么时候都忙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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