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没有下一次了,作为失败者,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食物,失去了阳光水露,也失去了下一代的生命。
很快的,他们就将不复存在。
下一场信仰之战到来的时候,众神会重新规划大陆的势力,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他们自知无路可走,于是,所有失败者的生灵联合起来,效仿当年的精灵皇,以最后的生命,妄图对神进行报复!
在叛军之中,人类占据了绝大多数的数量。
众神高高在上,并不在意蝼蚁是如何想要蚍蜉撼树的,在众神的眼中,他们朝生暮死,所有的反抗,都不值一提,是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但众神的威严不容触犯。
风神汇聚大陆的信息,向神王禀告蝼蚁的痴心妄想:陛下,那些叛神的罪人,该如何处置?
讨论如何处置叛神的罪人,同样也是众神最爱的游戏。
神王的目光移向下方沉默孑立的精灵之子,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精灵之血有罪,最后的精灵之子刚刚诞生,正是需要建功立业洗刷罪孽的时候,那便让他自己去吧,或许,他能得到一个将精灵血脉延续下去的机会。
众神抚掌而笑:陛下英明!
没有任何神明提出,他只是一个刚刚诞生的少年,神志蒙昧未曾觉醒,无名无姓,一无所有。
在这贯穿九重的天空之城,只有神侍才有可能对少年投注一点慈悲之心,众神选拔神侍,偏爱灵魂纯白的人类。
他们弱小的可怜,灵魂上却带着甜香。
新诞生的少年被众神投放到叛神者联军的面前,身上的神袍说明了他的身份。
他是众神的代行者。
天空之城中的神明兴致勃勃,纷纷投以水镜,拭目以待着这个新诞生的少年能带给他们怎样的乐趣。
他是神的走狗!
杀了他!
叛军的武器刺入他的身躯,殷红鲜血不断从他的身体里涌出,神志自痛苦中苏醒。在少年诞生的第一天,还未曾得知初生之喜,便已感受到了疼痛的滋味。
叛军的行动带着十足的怨愤,他们怨恨神,痛恨自己的弱小,将所有的仇恨和灭绝的恐慌全都宣泄在刚出生一天的少年身上。
他的心脏被挖出来,他的眼睛流出了不详的血光,他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神侍不忍的闭上眼,但众神还没有失去兴趣,他所承受的折磨也就远远不会结束。
这场折磨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叛军将这个不会反抗的神侍随军带走,发泄怨恨。对于神明来说,这一个月的时间一点也不长,但神明渐渐开始失去兴趣,对少年的反应感到无趣,他始终迷茫而漠然,是一个腐烂的木头。
正在众神准备撤去水镜,重新想一个能给他们带来乐趣的新点子的时候,少年动了。
因为神王的赐福,他拥有不死的身躯。
就在一个人类为了宣泄怒气准备再次刺瞎他的眼睛的时候,他动了。
一把短刀,一股激涌的血注,一朵刺目的血花。
人类死了。
少年剧烈的喘着气,被挖掉的心脏以一种不合常规的速度再次长好,使他变得完美无缺。
少年的眼睛是暗淡的晴空,他开始了一场血腥的报复。
众神再次燃起兴致,撤去水镜的手停了下来,露出饶有趣味的微笑。
纯白染上黑色,只需要一瞬间。
少年杀戮的手法从生涩变得熟练,身手从凝滞变得顺畅,他的血液仿佛从凝固的冰变成燃烧的火,要将野原烧的干干净净!
他满身是伤,血流如注。
他毫发无损,片叶不沾身。
叛军被屠杀的一干二净,就如预言所说,他背负着混乱的宿命,在杀戮和毁灭之中诞生了自己的意志,却不知自己因何而杀戮。
在这场众神都满意极了的杀戮之后,他被神侍带回了天空之城,神侍悲悯而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是为他披上一件温暖的衣袍。
天空之城没有黑夜,太阳永远高高悬挂于九重天上,象征着神王永不熄灭的威严。
少年为自己赢得了在天空之城生存的权利,大陆的生灵赋予他畏惧的代称,梦魇。
在众神的光辉之下,大陆上生灵那点微弱的光芒犹如焚萤般微不足道,他们在众神的心中唯一稍显不同的地位,是玩物。
少年也同样如此,虽然是作为一把刀而存在,可也同样不过是更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在长达千年的时光里,他都是众神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
因为他的存在,神明得以解放自己的双手,任何肮脏的血腥都可以交由他来做,神侍都得以暂缓自己使命。
只因他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多趁手啊,不是吗?
大陆上的渎神者生生不息,而他是众神的代行者,挥舞神赐的审判之剑,将渎神者一一处决。
他的身躯由少年成长为成年的体型,长长的乌发是堕落的鸦羽,他的眼中是常年累积不散的暗雪,犹如最为寒冷的冰川雪域,纯净,却透不过半点光亮。
他孑然一身,灵魂是冷酷的冰,尘封的火,寂灭的雷霆,冷淡的风雪。
他生而带来精灵的血脉,却有着梦魇般的罪孽,千年的时光转瞬而过,度年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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