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成功了吗?”
他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他说道:“他们成功了。”
斑船长喊道:“那还真是不幸啊!!”
刘星泉问道:“所以打开这道程式会发生什么呢?”
“灾难。一场毁灭一切的灾难。”
他看向前方,“小心,它们过来了。”
“什么?”
不知何时,一群诡异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摇摆,逐渐向他们靠近。
“这是什么?”
“幸福会想要抹消这个事件的痕迹。他们在我的意识内植入了这种病毒,一旦我说了关键事件就会发动。”
斑船长喊道:“战斗!”
尖锐的羽毛从斑船长的身上弹射而出,直接刺入了地上黏黏糊糊的黑影,在一阵令人不安的滋滋声响中,影子砰地炸成了碎片,落在地上后继续扩展衍生,就像是疯狂滋生的无光苔藓。
更多的羽毛浮游炮随之落下,四处光芒闪烁,灼热的焦味到处弥漫。刘星泉也加入了战斗,他挥起手中的小刀切割着所有靠近他的扭动之影。一个小小的影子像是一条蜥蜴般搭在了刘星泉的胳膊上,他的小刀用力一划,影子在瞬间变成了烟雾。
“你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黎纹说道。
“怎么离开也是个问题啊!”刘星泉刺穿了一个扑向他的细长影子,它顿时从中心炸开,一种灰色的尘埃覆盖上了他的全身。转眼间这些尘埃就凝结聚合长出了小手小脚撕咬起刘星泉的身体。
斑船长怒吼着凌空飞起,它的利爪刺入尘埃,将它们扯成了碎纸般的碎片。可一飘散至空中,它们就如细胞一般聚合,增殖,成型,复制。无论是分解炸裂还是燃烧,它们都会重新变成影子,更多的影子,无穷多的影子。
无穷无尽,无休无止。
“我来对付它们。”黎纹说道,背后的翅膀迎风展开。他骤然跃向了空中。
他越变越大,越变越大,他的存在超越了天空,他的边界越过了大地,直到能俯瞰这个星球。
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在他的意识中,他才具有真正的神之权能。
数千数万个光球在地上爆炸,野火在目所能见之处,意所能达之处四处蔓延。他将刘星泉和斑船长小心地放入一个透明泡泡中,其余之外的意识构成统统执行销毁模式。复制,衍生,转录,一切的可能性都将归为零。
然后他找到了那个最初埋藏在他的意识中的那个病毒,它是如此的小,看起来就像是西宜奇人最喜欢的宠物蠕虫,他手中的一粒尘埃。那是塔悉在最初将他改造成艾谢尔时埋下的暗手,他无法彻底销毁它,就像是他曾经犯下的无法抹消的罪孽。现在的销毁只是暂时的,一旦他停下,病毒就会继续复制,直到编辑抹消他的记忆。
但在他的意识中有着那座夜曲山,在他的协助下,共同幸福会抽取了十万条性命存放于那个神秘的八面体中。而他在被幸福会杀害后,他们也将他的意识放在了里面。现在,他将病毒丢进了意识内八面体中的自己。
那个意识中的自己也会将它再扔入下一层。
这将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长梦。
……
……
他在空中撕开了一个口子。
无数的光线在黑暗和星星之中游走。
“这就是拯救西宜奇人的方法。”他对着装着刘星泉和斑船长的透明泡泡轻轻一点,一个小光球在他们之中溢开,“一切都交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阻止他们。”
“原来如此。”刘星泉抬头看向如今已经占据整个星穹的巨人,“你不跟着我们一起走吗?”
“你们先走。我需要处理这个病毒。”我已无法离开,因为我已死去,而这是罪人应得的结局。他对这位人类少年说道,“你的朋友颜真,我会去见他。”
“好!!”少年笑了。
去找到那真实的现实之路吧。
别了,两位异星旅人。
他将他们送进了那无序虚空中纠缠的意识路径之中。
我知道,你们必会找到前路拯救西宜奇,因为我在死亡之刻看到了结局。
世界重新归于平静。
他凝视着夜曲山。此刻,他真正理解了这座山的含义。
夜曲山,西宜奇人的圣地与禁地。
它扭曲了时间维度,将空间与时间的结构彻底打乱。琪思娜说人们无法利用夜曲山达成穿越,她指的只是人在符合物理现实的景况下。
现在他的意识被提取后置入在这里。因为这扭曲的维度与密匙的权限,一部分现在的意识被发送了过去,一部分过去的意识又被扭曲到了现在。于是时间的顺序被打乱,过去,现在,未来变成了同时存在的事实。
我已经死了,我还活着,我已经死了。
现在同时意味着过去,现在,未来。
时间的线向性失去了意义。
他看见了她。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以艾谢尔的身份第一次面见他的女王。
她胜过了世间所有的言词,她是恒星光芒的结晶,她望着他,在那无声的凝视中带着尊严与喜悦。她说话的声音犹如刀鞘出刃时的清响,她曼妙的身躯承载着所有西宜奇人的命运。何等壮丽,何等纯粹。
她是他的挚爱,她是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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