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命地挣扎,泪流满面,希望能换回表哥的一丝怜惜,可魏玹眼神阴毒狠戾得却如同变了个人,扯着郑婉莹的头就往墙上狠狠地撞,“咚咚咚”发出沉闷的声响,撞到她头疼欲裂,撞出血,撞得再也吐不出半个字哀求,不及她喘息片刻,魏玹抓起一旁的玉盏就往她口中灌。
“你疯了!你疯了!!”
没错,他本就是个疯子。
“啊啊”
屋里传来女子一声声嘶哑的哀嚎。
第二日,郑婉莹便当真疯了。
早上,婢女敲开门想进去伺候自家姑娘,一开门便见有个浑身赤.裸的女子破门而出,边跑边又哭又笑地喊道:“表哥要来娶我了,表哥要来娶我啦!你们这些贱婢,怎么还不去替我换上嫁衣!”
堂堂郑氏的嫡女,只因出门上香被刺客劫走,便落得一个被退亲、疯癫的下场,原先在大周百姓口中颇有贤名的齐王世子魏玹,一时被无数人矛头直指,大骂他无情无义,冷酷无情。
更有好事者开始在民间传,说--------------/依一y华/原先齐王世子有一宠婢,世子见她视作眼珠子,然因那郑氏三娘嫉妒这婢女,竟趁着外出上香设计了一出贼喊捉贼。
那婢女被贼人劫走之后杳无音信,就此香消玉殒,齐王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才退了亲事。
又有人传,道是突厥胡子与齐王世子素有仇,趁着世子未婚妻与宠婢出门上香时假扮刺客来抢人,为的就是要挟、羞辱齐王世子。
而世子未婚妻为了自保竟将那婢女推下马车,导致世子宠婢被掳走,至今下落不明。
真真假假,无人得知真相为何。
数九隆冬,大雪纷飞,疯癫的郑婉莹在没人看守时痴痴傻傻地跑出了屋子捡她绣给心上人的帕子,像是在捞一轮虚妄的镜花水月,却一脚踩空掉进了寒凉彻骨的冰窟窿里。
临死那一刻,郑婉莹忽地想到沈漪漪跳车之前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三娘子,但愿你,当真求仁得仁。”
被捞上来的时候,郑婉莹早已冻僵失去了呼吸。
作者有话说:
女鹅:我说他是个疯子你不信吧(ー_ー)!!
第51章
永禧二十三年四月, 暮春。
忻州, 定襄。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满树盛放的桃夭俏立于翠□□滴的枝头,淡粉色的小花瓣鲜妍妩媚, 在微冷的春风中簌簌而落, 轻盈似雪,落了满径, 缓步走来,令人仿若误入人间仙境。
“姑娘姑娘, 您走慢些。”
婢女在后面紧赶慢赶地追着,后背出了一身的汗。
小姑娘乐呵呵地从地上捧起一包粉白相间的桃花瓣,又迈着小碎步屁颠颠献到老师面前献宝, 脆生生道:“先生你看,这花儿真好看啊, 今日你教我画桃花罢, 珠珠想学!”
身着青色圆领长袍,头戴幞头的年轻郎君俯下身子,替小姑娘拂去小鬏儿间的一片花瓣,含笑道:“若今日写满三十个大字,先生便教姑娘画花儿,如何?”
珠珠明显不乐意, 嘟着粉嫩嫩的唇儿撒娇道:“能不能不写大字呐, 先生,珠儿懒。”
年轻郎君屈指轻弹了下小姑娘的额头, “不成。”
说罢拉着珠珠, 与婢女一道回了珠珠的小书房。
珠珠今年九岁, 阿爹是定襄县令杨昭,眼着女儿一天大过一天,成日却只想着玩耍,不是偷溜出去街头逛庙会,就是和婆子、小婢女打马毬玩投壶,总之是不干正经事,做父亲的心里很是犯愁。
大周朝风气开放,杨昭虽对这唯一的宝贝女儿在女工针织、德音工容上没多大要求,可怎么说得识得几个字、读过几本书罢?
否则长大后嫁进夫家没几天,只怕连账本都看不懂,指不定被舅姑看低成什么样儿呢。
定襄是边疆偏远地区,再往北,距离中原远,想找到一个有学问又价钱实惠的教书先生没那么容易。
杨昭找来找去,精心挑选,倒是看中了几个士子,可惜都好高骛远,一听说是来教一个九岁的顽劣小丫头,月钱还止一两,纷纷摆手不干。
也是极偶然的一次机会,杨昭遇见了在路边摆摊为别人写信挣钱的少年崔寻。
这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双手冻得通红,上面布满了冻疮,人更是极瘦,小脸蜡黄都没巴掌大,身上洗得发白的袍子在冬日凛冽的寒风中一吹空荡荡地,似乎一不小心就能被风把人给吹跑了。
别看这少年年纪不大,不仅谈吐文雅不凡,心地还颇为纯善。有些衣衫褴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欲给边关服兵役的儿孙们写信报平安却苦于家境贫寒无钱支付写信的费用,这少年也一笑置之,写过信后分文不取。
杨昭无意瞥了眼他写的字,十分清雅俊秀的小楷,并未因老人家未曾付钱而糊弄了事。
再后来,这少年因户籍丢失到县衙补录户簿,皂吏见少年手有余钱便起了歹心想趁机讹诈他一番,扬言拿不出十两银子重办户籍便要将他当做逃户遣返原地或关进县衙大牢。
杨昭从在场的旁人口中得知,这少年听罢后脸上竟是无喜无怒,只淡声说想将自己租赁的房中钱财拿来好办事。
皂吏同意放他离去,少年却从角门过来径直找上了杨昭的扈从求见杨昭。
最后自是杨昭出面帮他摆平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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